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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之都圣加然茨尔。

穆格里特大陆最早确立封建王国制度的国家,同时也是长久以来始终最为繁荣发达的国家,它就居高临下地坐落在穆格里特北部的弗尔利丘陵上日夜镇守着它的方圆领土。

低纬度和临海条件带来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和部分温带季风气候形成的四季如春为圣加然茨尔的贸易发展和人口迁入提供了优良的条件,并使其成为了保护穆格里特大部分居民不受卡昆勒努斯极地寒流突袭的西北部避风港。

从圣加然茨尔本国对外公布的版图上来看,它包括了整个米吉提平原和提罗河河谷在内的所有地段,而实际上处于其版图边缘的区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能完全归入圣加然茨尔。

它们是由往来于古代圣加然茨尔和各个城邦之间的商旅陆续建立起来的,在圣加然茨尔立国之后,这些站点作为一个个分散的小型村镇、驿站或者中转站保留了下来。它们大多离圣加然茨尔城中心较远,间隔着提罗河、内陆三山两湖或者多瑟顿峡谷。

对此有不少人曾经质疑科尔克拉夫一世划分版图的用心完全是为了占有包括峡谷和林地在内的周边几块比较富饶的土地,而并非完全出于保护边陲居民的想法。

那边的两个矿洞和几片松木林在那时候刚刚确立王国体系的圣加然茨尔国王眼里确实有诱惑力,所以这些驿站村镇对于圣加然茨尔来说倒更像是类似于克罗索尔的贸易区兼分区哨点性质而已。

这个庞大的王国到现在为止已经有长达五百年的时间没有正规的皇家军队,并且在这五百年中圣加然茨尔的大型犯罪率几乎为零。

这必须要归功于科尔克拉夫十七世当权时候施行的一项鼓励并扶植非政府组织成立雇佣兵和刺客团队的政策。

科尔克拉夫十七颁布这项政策的初衷在于集中底层可战斗的武装力量,解决来自于东南部鹰爪山的侵略问题,后来被广泛应用在对于鹰爪山鸟兽人、猿兽和鼠人的剿灭行动中。

这些为金钱服务并兼具冒险精神的雇佣兵和刺客以皇家的名义执行任务获取利禄,却又不受到皇室的管辖和统御——此举直接导致了大部分军队退伍士兵自发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足以取代圣加然茨尔原先皇家军队的雇佣兵团和刺客组织。

这两个非政府性团体并不听命于皇室——当然出于对本国的尊重,他们还是会以圣加然茨尔皇室的委托为第一优先任务。这种冒险者职业很快变得炙手可热,他们并不需要像皇家军队一样严格按照死板的指令行事,也不必遵守陈陋的部队军纪。

雇佣兵团和刺客组织的兴起伴随着皇家军队的大体解散。科尔克拉夫十七当权末期仅仅保留了在皇宫内为数不多的几支小型训练有素的警备军用以皇宫内的守卫,剩下的皇家军队成员纷纷选择投入雇佣兵和刺客行列寻求牟利。

这些冒险者的收入来源很广,除去受皇室雇佣的行动,有些低等雇佣兵还兼职作为猎手、雇佣信使甚至渔夫,而且在某些委托中他们还可以双向捞钱。

渐渐地,在皇室和这些冒险者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皇室愿意在每次雇佣他们的时候出相当一部分资金来确保他们对命令的重视和绝对忠诚,而后者则在受雇期外背负起了各个街区的安保职责,以个人的名义替高高在上的皇室处理底层民众琐碎的斗殴抢劫之类的事。

为了巩固和维护皇室统治,圣加然茨尔政府在十几世纪以前就不提倡信仰任何神明或宗教,也禁止任何他国人员在圣加然茨尔宣扬有关于宗教信仰的言论或是煽动在王国境内的信奉活动和宗教冲突。因此在寻常人眼中,圣加然茨尔的容异性和思想开放性更加让这片土地变得易于谋生。

在入境连续行进两天之后,普雷斯科特和卡罗鲁奇从圣加然茨尔南方的千星湖畔进入圣加然茨尔的中心城市索威曼城郊。这座历史悠久的都城位于圣加然茨尔东北部,东倚鹰爪山脉北翼绵延的山体分支,北靠穆格里特北海海域,临海和半山区的物资为圣加然茨尔的发展提供了极佳的自然条件,低纬度海域特有的角鳞鱼、索威曼魟鱼等海产和温热气候山麓的赤皮鹿以及萨鲁兔吸引了大批猎手蜂拥而至。

六国商贩组成了这里乃至穆格里特最庞大的贸易体系,早在圣加然茨尔立国初期就已经从北索威曼的夏拉海港直接贯穿穆格里特北海开辟了通往穆格里特东部三国的四条航线,用以满足圣加然茨尔长期的对外通商和人口迁移需求;索威曼中心的交易市场经营范围遍及了穆格里特六国各地所有的资源、特产、手工艺品甚至是劳动力。

彻夜不眠的灯火烛光应该是这座城市几乎每个街角最普遍的现象,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像不知疲劳的士兵一样战斗在烛影阑珊中。

尽管在圣加然茨尔的历史上曾经封禁过贸易市场午夜时分的贸易活动,其理由是来自另外五国的商贩并不在索威曼的午夜活动中遵循当地相关法律。然而这条禁止令在颁布的几天后就在商贩们的联名抗议之下被撤销了,索威曼政府不得不把市场周边的居民区搬迁至靠近皇城的园林附近。

这是一座让所有渴望金钱和繁华的人都向往的都市,包括卡罗鲁奇。

在抵达城郊的前一天,卡罗鲁奇已经传信告知了赫伯特国王他们翌日即将到达索威曼的消息,现在赫伯特国王已经亲自带着索威曼仅剩军队中的其中一支在城郊迎接他们了。

赫伯特·科尔克拉夫国王和阿尼夫年龄相仿,并且两个国王几乎是同时继位的,但前者更加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平民的模样,只有他头上那顶镀金六角皇冠能证明他看似荒唐的身份。

他要比一般人魁梧——或者可能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发福——即便是早年就受训于红盔卫队的阿尼夫可能也在形体上比他略逊一筹。赫伯特年轻时候曾经在圣加然茨尔的佣兵队长和首席刺客门下学习战斗和防身技巧,也曾亲自带领圣加然茨尔的雇佣兵参与对鹰爪山十年一度的剿灭行动。

像每个步入中年的男性一样,国王也在下巴处留了一截象征成熟和稳重的短胡渣,它们随着国王的呼吸和下颚的嚼动,而如同竖立的针毡一样无规则地起伏着;国王的颌骨普通人比起来要稍微突出一点,这也造就了他坚毅刚强的一副国字脸;作为一个男性,他的眼睛并不算大,尤其是当他完全眯起眼睛的时候,那两道眼缝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头才有的额头纹一样;他的眼睛是如同海蓝宝石那样的澄澈,像天空的高雅,像汪洋的深邃,而它们周围眼白处扎根的血丝无情地出卖了这位日理万机、忙碌操劳的国王。

看得出克罗索尔的袭击事件已经传到了赫伯特国王的耳朵里,并且后者可能还对此大发雷霆。否则只是一场寻常的交谊活动是不会让赫伯特推掉国王繁杂的事务亲自从皇城里来到城郊专程迎接。

赫伯特跳下马匹把缰绳递给一旁的卫队军官,然后双手互搭着负于小肚前,用最能表达对邻国王子尊重的姿势来到了普雷斯科特的马队面前:“圣加然茨尔向普雷斯科特王子和卡罗鲁奇大主教的到来表示欢迎!噢,不……不!王子殿下不需要下马,我们马上就要进城了。克罗索尔的领事已经向我汇报了哨站的情况,看上去行程中并不算顺利,可能还对普雷斯科特王子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惊吓,不过我们会尽快着手调查这场鼠人暴动,同时对于普雷斯科特王子还能在暴动之后莅临我国表示衷心感谢……希望这件事不会成为圣加然茨尔和杰那德里交谊的绊脚石。”

“我没事,国王陛下,大可不必为此自责,这并不是佣兵团的过失。”或许是因为城郊湖畔清晨凛冽的冷风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长途跋涉的奔波劳累,普雷斯科特本应该表现出一些从容和宽慰,但现在展现给赫伯特的却是普雷斯科特惯用的一丝愁容。

“噢!我听说王子还从那伙鼠人手里救下了一帮圣加然茨尔的偷伐工?尽管我十分讨厌偷伐行为,但我还是不得不代替我的人民向您献上诚挚的感谢!您将来一定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也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国王!”赫伯特毫不吝啬他的尊敬深深地鞠了一躬。

国王超越礼节的行止让普雷斯科特稍微有一点不知所措,照理来说他应该下马然后和眼前的国王客套几句的,但他的双脚踩在马镫子上没有任何听从他指示的意愿,最终普雷斯科特还是表现得受宠若惊并连忙用抚胸礼回敬:“啊!感谢您的祝愿,国王陛下!我非常高兴能听到您这么夸赞我……不知道杰西王子和艾薇拉公主各自的训练和学业进展的如何?半年前我听说杰西王子已经正式拜入圣加然茨尔首席雇佣兵凯文队长门下学习剑术,那时候我们还约定有机会要好好较量较量呐!”

赫伯特爽朗地笑着摸了摸普雷斯科特坐骑的马嚼子,然后又轻轻拍了拍马匹的鼻翼说道:“杰西可在五个月后就成年了,两个月后他就将结束凯文对他的训练,或许等您也成年之后,你们能够在索威曼专门为你们开设的角斗场上正大光明地比试比试……当然,您父王在军事训练上是出了名的严格,没准杰西还会败下阵来呐!哈哈!至于艾薇拉,我想她应该和艾莉差不多,女人总该学着这样那样的打扮,在这方面我可没什么发言权……我宁愿亲自带头把手贴在摩尼亚鼠人肮脏的脖子上而不是伸进玫瑰香水花汁——或是其它什么黏糊糊的液体里保养。哈哈,我估计您母后也在教艾莉这些东西。”

普雷斯科特也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或许你可以先去皇宫里洗个澡,普里?这些天寄住在农场和庄园肯定让你筋疲力竭了,那些农夫也不懂得如何伺候王室。我会向赫伯特国王商讨交谊的其它事项,在洗澡之后你还能稍微休息一会儿。我们午餐上见。”卡罗鲁奇看了一眼普雷斯科特说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裕,他需要在冬华节之前完成在圣加然茨尔的计划,而现在,他必须先支开这个累赘才能向赫伯特陈述自己“大公无私”的宏伟目标。

“当然可以!我还记得普雷斯科特王子当初的爱好,半篮苏普纳玫瑰和月季花瓣,以及来自艾伦山腰的松香,我马上派人准备。那么我们先进城吧。”赫伯特牵过坐骑踏上马镫笑着说道,一边做了一个收队的手势示意皇家卫队护航进城,“欢迎再次来到索威曼,您将在这里度过今年的冬华节,普雷斯科特王子!”

相比于贸易之都,克罗索尔贸易区的兴盛可能只能作为圣加然茨尔繁华街角的一小部分投影。仅仅在北索威曼的夏拉海港,每天前往北海捕捞的渔船将近有翼城古堡四分之一个银翼卫队舰队的数量,它们往来于圣加然茨尔和北海湍急的暗流之间搜捕市场供需的海产。

设立在索威曼西部的几个零散的资源交易点为过往行商提供了索威曼附近宝石矿洞特有的蓝色血精石、流纹玛瑙和西部国家才有的稀有沉香以及檀木。

而在索威曼城里的摊市区域,几乎每个公共贸易街都有能演变为一个村庄雏形的趋势,所有人都会试图融入这里来寻求一个足以改善他们命运的生活,以让他们和这个繁华的都市显得不是那么格格不入。

从城郊泛白的靡败幽草进入索威曼的方砖大道,一望到底的是索威曼皇城的国王峰。国王峰被视为穆格里特六国平等合作御敌的象征,它由七百多年前的杰那德里工匠团旧领导者铸造并赠送给圣加然茨尔作为两国交好的见证。

这座建筑群共有六尊环绕成圈的和真人等大的石雕,以及一座鹰爪山主峰的鹰身石像组成。缩小的鹰爪山的鹰身石像被置于国王峰中央,对应缩小版的鸟兽人、猿兽等生物都惊恐或者绝望地企图逃离雕塑;国王峰外围的六尊石像各占一方,将鹰爪山圈围,每尊石像头上的不同王冠各代表穆格里特的一个国家,他们单手高举着一把石剑并将剑尖交顶在同一点上,同时各自用或愤怒或坚定的神情肃穆地望向六把石剑的交点,以表示人类与鸟兽人等生物的斗争最终都必将以后者的臣服为结局。

这个建筑群被建造在索威曼庞大的环阶广场中心——更加确切一点来说应该是整个索威曼中心,无论是从克罗索尔贸易区过来的商贩,还是从夏拉海港问津的渡客,又或是从资源交易点造访的生意人,无一例外都能直接从各处入城的街头望见广场中威严的国王峰。

在环阶广场东北部是连接国王峰和圣加然茨尔皇宫的一串回廊,这些回廊被形容成一片冒充屏风的累赘迷宫。起初这些回廊用作分割皇宫和交易市场的喧杂,结果后来演变成为一片曲折交错的小型分岔道。

而现在,这些原本不堪骂名的石墙也成了索威曼为人称道的建筑之一。

从广场回廊继续向东部高地前行一段距离就是普雷斯科特一行的终点站,圣加然茨尔皇宫。

比起基塔里特令人瞠目结舌的奢侈,索威曼皇宫最主要的风格更加趋向于朴实无华。它在所有人眼中都像是一座直接从卡昆勒努斯完好无损搬运过来的极地雪山,它的所有子建筑外表面都涂着白如雪绒的夏拉贝漆。

它的皇宫顶部采用了一贯的半圆顶式,那半圆完全由无数个交接角度不同的小型六边形玻璃组成。当日光和月光洒在这些填充玻璃的时候,无论从索威曼的哪个角落看过去皇宫顶端都会显得璀璨夺目。

树立在城堡圆顶的就是圣加然茨尔那面裂纹鹿头皇冠国旗,象征圣加然茨尔在穆格里特大陆上绝对的地位。

为了接纳来自五国的外交人员和国务要员,圣加然茨尔皇宫的大门在建立以来一共被扩大了两次,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倒置橡果一样嵌在城楼里,现在需要同时有四名男仆才能完全打开两扇砖铁大门。

赫伯特吩咐侍候已久的男仆将普雷斯科特一行的马匹牵了下去,同时指示底下的各级官员分别带着卡罗鲁奇的祭司和仆从们前往偏厅,然后带着普雷斯科特和卡罗鲁奇进入了主宫殿。

卡罗鲁奇在向普雷斯科特强调了冬季流感的一番骇人听闻的言论之后就信手支开了他,而且赫伯特的意思也想让普雷斯科特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放松——卡罗鲁奇最好的打算就是让这个不成器的王子彻底沦陷在沉迷享受的浮华生活中。

赫伯特也将他身边的士官们都遣了下去,现在就是卡罗鲁奇陈述——诱惑赫伯特——他最伟大的计划的时候。

“献上杰那德里对圣加然茨尔最诚挚的问候,赫伯特国王陛下,借此交谊活动的机会,我想和您磋商一件关乎我们六国生死存亡的事情。”卡罗鲁奇开门见山。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你想说什么了,大主教。在两周前你曾经以瑞斯塔的警告为名向五国传信预言了那天的月蚀——虽然我并不相信任何宗教,也对你们的信仰毫无兴趣,但我愿意尊敬你们的崇拜活动。很难想象这次月蚀竟然发生得恰如预言,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无神论是否还能站得住脚……”

赫伯特看了卡罗鲁奇一眼,然后他的脸色变成了有史以来最为不安和张皇失措的样子,卡罗鲁奇看得出自己对于月蚀的准确预言已经让赫伯特的自我无神信仰根基产生了动摇:“事实上仅仅是从克罗索尔的袭击事件我们就应该有一些眉目了。这看上去像是普通的粮食劫掠计划,但根据您的预测,或许我们应该联想到此事的非同小可并提前做出一些预防措施。经过佣兵团的初步调查,那些畜生们很可能是从克罗索尔边境的断崖攀爬上来的——又或是它们已经把克罗索尔的地底挖了个底朝天,总之这不得不让我们提起警惕,谁都不知道它们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地点发动类似的袭击。”

“没错。”卡罗鲁奇简单地用了两个字回应赫伯特的长篇推论,随后又补充道,“和历代杰那德里国王一样,阿尼夫国王在那天夜里向瑞斯塔祷告了一整晚,月亮才重现生机,同时瑞斯塔也不愿意让我们六国蒙受灭顶之灾——您知道的,十年的剿灭行动要在两年后才进行,如果在此之前那群畜生倾巢而出的话……可能即便是联合圣加然茨尔的王牌雇佣兵、首席刺客,杰那德里的红盔卫队,就算再加上银翼卫队和卡尔骑士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全六国所有领土。”

“或许我们可以提前进行剿灭行动?虽然我们并不知道你预言中的那场灾变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我们总可以先发制人……我说的是那些畜生。”赫伯特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握拳食指和大拇指半弯着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如果鸟兽人已经聚集起了它们的追随者的话呢?那相当于提前把我们的后备力量葬送在鹰爪山,同时我们也将失去固若金汤的城防和人心。不,这并不是明智的做法。国王陛下。”

赫伯特垂下双眼沉默地思量着,同时等着卡罗鲁奇的下文。

“为了专门性地针对鸟兽人,我们需要在底层中成立一个庞大而特殊的组织——这并不属于任何宗教,我们可以在圣加然茨尔的竞技场中招募其中一部分成员……”

“你是说角斗士?圣加然茨尔的雇佣兵和刺客团队完全可以胜任。他们对鸟兽人和猿兽的处理经验可绝不比红盔卫队差,为了他们的家人和长久的利益,他们会一往无前地投入鹰爪山的战斗中去。”

“啊,对此我深信不疑!”卡罗鲁奇略感冒犯地微笑着鞠了一躬,然后从另一方面旁敲侧击,“只是圣加然茨尔的雇佣兵和刺客并不足以对抗整个鹰爪山的畜生们,否则我们早就不需要进行十年一次的围剿了——您知道的,那些畜生的发情期……噢,抱歉,国王陛下,皇宫里可容不得这种粗鄙之言,但您懂我的意思,它们繁殖期就像蜚蠊一样频繁。我们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圣加然茨尔和杰那德里的力量,即便是像辛格特这样的小型国家也必须为这项正义而崇高的事业贡献它力所能及的力量。”

“谈谈阿尼夫国王的意思。”赫伯特扶了扶他那并不倾斜的六角皇冠,仿佛现在它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沉重,“你精确预言月蚀这件事已经让人无可反驳,这绝不是一个愚蠢的骗子或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能够做到的。所以我想听听阿尼夫国王对此的看法……如果不仅仅是为了参与冬华节的交谊会的话,阿尼夫国王应该会亲自前来。”

“按照两国之间的礼仪,确实本应如此,国王陛下。但要说服五个国家相信一个毫无根据、只立足于瑞斯塔信仰的荒诞的预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您也知道,每个国家的统治者都对外来的拉帮结派行为视如洪水猛兽,所有试图扎根于异国他乡的无端思想只会被视为笼络人心。”

卡罗鲁奇又鞠了一躬,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本就是他用以笼络人心的荒唐言语:“所以阿尼夫国王正在劝说东部王国,只有东部联合防线和莱尔提尼亚也加入我们才有更大的胜算。阿尼夫认为您的深明大义一定能够明白我们即将面对的处境并做出正确的决断的。所以陪普里过来的是我而不是阿尼夫国王。”

“恭维的话就不需要说了,大主教。以你的身份已经大可不必用这些话来博取我的欢心。”赫伯特急徐相间地徘徊了几步,卡罗鲁奇看得出他实际上已经默许了,“翼城方面呢?萨特里安国王也信奉瑞斯塔,但我并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月蚀的预言从翼城传出来。如果说是瑞斯塔偏心于杰那德里而只给你一个人预告的话,翼城还会心甘情愿把他们的银翼卫队投入战事吗?这没准他们还会改变对瑞斯塔的信仰。”

“这个您大可不必担心!萨特里安国王清楚在这种特殊时期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对抗敌人。而且想必瑞斯塔也已经给了他们相关指示。”

“好……具体的决定我需要和我的内阁商量,不过我会在冬华节结束之前给你答复,大主教。”赫伯特点了点头一边呼了一口气然后象征性地搓了搓手说道,“下午我会吩咐杰西带着你和普雷斯科特王子在索威曼看看这一年来的变化。”

“感谢国王陛下和杰西王子费心!不过奥利尔托我为索威曼的工匠分会带来一些东西,我可能得和他们好好叙叙旧……而且杰西王子和普里这个年龄的同伴才能体会这个年纪才有的乐趣。不必为我劳神,国王陛下。”

“那好吧,希望冬华节的盛宴和交谊活动能够让你们满意。我还得向克罗索尔的佣兵团下达彻底清扫周边的指令,剩下的时间请你自便,大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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