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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雷斯科特曾经不止一次路过卡里安置区,每次前往圣加然茨尔和翼城古堡都必须途径安置区靠北一点的碎石山谷。作为杰那德里的王储,普雷斯科特也会在每次路过山谷的时候顺便造访安置区并向他们施舍一些宫廷的恩赐,这里给他的印象比较单调而且常年如是。

艾伦山脉西边的山丘延伸带包围了谷地两侧,切断了直接从城里通向安置区的捷径,并使这里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山区。

安置区前长势夸张的两棵光秃秃的老树就像两个驼了背的老家伙一样撑着交错枝桠张牙舞爪。枯死的藤蔓和攀缘植物就像某家药铺外悬挂着的风干蛇蜕一样来回摇摆,并以这种方式迎接来自城里和碎石山谷的人。

不过现在这一情况有些改善,卡罗鲁奇在去年立夏前后曾向国库申请了一笔不菲的资金用以对安置区的改造和扩建,同时也开辟了一条从城里到这边的捷径——就是他们脚下这条。

尽管阿尼夫也曾经怀疑过卡罗鲁奇是否把从他们的人民手里收取的每一分税收都用在了这件事上,但它的现状确实让阿尼夫省了不少心,所以他也并不打算深究。

安置区的入口处以前就像是一个门户洞开的废弃集市一样破烂,从艾伦山脉登山道下来的任何人都能直接从安置区的街头望到巷尾,而且如同原始居民一样的邋遢茅草房和居住洞穴几乎让所有想要抚慰安置区居民的人望而却步;不过现在水泥围墙和拒马组成的一系列防护措施——实际上主要用作观赏和提供心理安慰——把整个安置区外围包了起来,新式木屋和简单的砖石建筑成为了这里最主要的庇护所;四面八角设立的木塔式侦查哨岗现在接手行使安置区看门的职责,卡罗鲁奇还特地从基塔里特调过来一支直属于他的祭司队伍和两队红盔卫队队员组成的后勤军,负责管理和教授安置区的居民瑞斯塔教义以及军体训练。

为了促进安置区居民的劳作,安置区中零零散散还算得上肥沃的十来亩地都被公用作季节性食物的种植。

卡罗鲁奇还在更加南部的赤松林设立了一个小型伐木场并雇佣安置区的劳工参与伐木和进行初步加工,同时每隔一周就会有一批搬运工把采伐的松木运回基塔里特,用于阿尼夫半年前曾经向他们承诺过会在城郊给他们安排一个像样一点住所的修建。

当普雷斯科特和卡罗鲁奇带着马车队缓缓进入哨岗的时候,安置区的居民们就像迎亲队伍一样万人空巷。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呼喊的是卡罗鲁奇的名字,只有红盔卫队的成员们向普雷斯科特致军礼。

卡罗鲁奇时不时用余光瞥向普雷斯科特,庆幸的是后者对此不以为意,他收起了一贯的忧愁,转而满脸阳光地向他的子民挥手示意,这让卡罗鲁奇多少放松了一点。他也微笑着向周围狂热的人群致意。

安置区的居民对于王子和大主教的莅临表现出了极其的热情——通常某个王室或者权贵造访这里的时候总会给他们带来宫廷里的粮食或者衣物,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还会被缺少仆人的富贵人家挑中离开这个鬼地方,又或者被一个富家子弟看上委身为妾。

卡罗鲁奇吩咐马车队停在安置区的十字广场前,尽管有尽职尽责的红盔卫队把守秩序,但拥挤的人群早已经不足以再让车队前行了。几乎所有贫民都把他们前一秒钟还把弄着泥沙的手扒抓着卫兵的长矛向普雷斯科特和卡罗鲁奇张牙舞爪——就像一群乞丐恬不知耻地向舍与者索要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东西。

盲目随流的狂热者。

卡罗鲁奇最欣赏这样的仆人,能够毫无怨言和顾虑地、机械般完成他下达的指令,同时也会拥护他并传播他的美名——甚至可能在他谋权篡国的时候。

这并不奇怪,事实确实是卡罗鲁奇把他们集中在了这里并重新给予他们生活和希望——甚至是信仰——而且每次卡罗鲁奇都会慷慨地向他们捐赠物资,当然无一例外都是以他自己的名义。

或许在他们眼里和善的大主教要比某个不作为的国王更加适合成为领导人——卡罗鲁奇很期待,并也很确定有很大一部分人会这么想。

卡罗鲁奇和善地望着呼喊着他名字的贫民,一边和普雷斯科特一起向他们热情地递上来自宫廷的施舍,同时时不时地向他们询问过冬的准备并适当多赠予一些食物。

取得他们的信任是卡罗鲁奇实行计划最重要的一步,他绝不能让普雷斯科特的出现破坏——甚至是动摇——他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他不想走到某个必要的时刻,至少暂时还不想,他能预测到的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只有两种:第一是他走投无路;第二是他窃国成功。

而且,普雷斯科特还只是个孩子——像一条狗一样听话的乖孩子,留着他可以替卡罗鲁奇完成很多他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忠诚的朋友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教父竟然把自己当成一枚棋子来摆布。

卡罗鲁奇望向身边的普雷斯科特,然后自信地把笑容展示在他几近返老还童的脸上。

冬夜的晚餐地点并不在安置区的那个简陋教堂里,也不是红盔卫队居住的小型军营或者某个木棚里,卡罗鲁奇提议在南部伐木场附近的中型山洞中举行篝火晚宴。

普雷斯科特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嫌弃,这位王子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近距离接触底层人民的生活,好让他体会各种层次的生活,而不对自己养尊处优的王室生活感到理所当然——当然这也是卡罗鲁奇教他的。

初冬入夜的山丘、树林以及山谷间都会浮起一层面纱般淡淡的薄雾,就像促成朦胧月色的青烟。这种时节能在山麓上见到的野兽已经不多了,尤其是在入夜之后。

准备过冬的猿兽和鼠人在白天就把山林搅得天翻地覆,而兔类和鹿类早就在日落之前就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巢穴,仅剩下的夜行狐无处觅食却又无法大声宣泄,只能通过低沉断续的轻鸣来表达它们的饥渴和不满。

同样烦恼的还有安置区的猎手们,晚宴的消息在将近下午茶的时间才吩咐下来,尽管食物们都差不多已经回巢了,但卡罗鲁奇承诺的相当丰厚的报酬还是让他们愿意冒着寒酷冷风深入山林碰碰运气。

晚宴的山洞在安置区刚刚设立的时候被用作简易教堂和临时学校,即便是现在,山洞内部的壁上还留有几十年前祭司们传教布道的祷语和教导识字的拼音字母——现在这些痕迹快要被篝火的燃烟熏烤得如同复古符文一般了。

依照传统的霜降节习惯,晚宴特地在中心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堆供普雷斯科特和卡罗鲁奇以及随行的高级祭司们入座,同时周围点起了象征十二圣灵的十二堆小型篝火,每户安置区的居民都会派出一个家族代表参与此次晚宴——基本上是和普雷斯科特年龄相仿的女性或者年长一点的老人。

安置区的居民并不懂得多少王公贵族的高层礼节,参与晚宴的女性总会被他们父母长辈要求尽量能够给年轻的王子留下个好印象,敬酒什么的是最基本的,最好还能在茶余饭后跟他搭上话。

尽管他们并不对被普雷斯科特垂青抱有希望——他们知道后者还没有到恋爱的年纪,而且阿尼夫和艾格尼丝一定会反对的,但能给普雷斯科特留下一个懵懂的好感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而那些长者都会和普雷斯科特交涉一些城里的事情,比如杰那德里和鹰爪山的边境是否依然冲突不断,杰那德里和另外五国的关系是不是还处于微妙的和平……总之也都是普雷斯科特听了有几次的问题。

和宫廷相比,安置区的晚宴要简陋得多,没有普雷斯科特熟悉的御用厨师做的炭烤牛排和海鲜大餐,也没有从辛格特运过来的酿酒大师亲自独酿的香醇葡萄酒或是盖斯奎里尔特制的水果蛋糕和牛奶羊角面包,这里只有在安置区破旧渗水的地窖中酿造的血麦酒、粗磨粗制的卡里面包以及猎手们为数不多的收获。

卡罗鲁奇并没有全程陪着普雷斯科特完成整个晚宴,事实上在晚宴开始之后不到一炷香他就借故离开了山洞,只留下邓肯陪普雷斯科特完成必要的宴会礼节。

他也能想象现在普雷斯科特正接受着他特地安排的接待侍者,一边享受着安置区特有的涩味血麦酒和瘦成皮包骨头的雪兔肉,一边听着安置区居民对于生活的抱怨和向王室的请命。

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时间总是留给没准备的人去浪费,而机会却只造访有准备的人。

重生新始的月光即便是在薄雾朦胧的夜晚也要比往常的更加皎洁一些,艾伦山脉俊秀的倩影在斜射的月光之下更加棱角分明,随之而来的还有突降的谷间寒风。

安置区外墙的哨岗已经把拒马都拦了起来,并在外围铺上了两圈地钉和一些陷阱来防止山间无处觅食的野兽们闯入安置区;但这些东西并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凄厉冷风,这些野蛮的死物比鸟兽人和猛兽更加让训练有素的士兵望而却步。

卡罗鲁奇把眼睛眯到最小,一手攥着衣领一手按着红袍兜帽逆风穿过了十字广场,这个霜降节不寻常的短期低温让大主教也无可奈何。脱落的枯黄秸秆和席地的细沙碎石奔走着跌过大主教的貂皮长靴,然后消失在广场另一端的路边草丛里。

没有谁愿意在这种时候出来让冷风吹吹自己发昏的脑袋,煤油灯的暖色火光总是能在阴冷的天气为人们提供一些温暖的庇护——安置区那个唯一的破旧酒馆无疑是那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饭后最喜欢去的场所,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拿自己劳作一天的报酬却只为了喝上几杯酒水掺杂的涩麦酒,然后在酒馆里坐上几个小时和熟人唠嗑,接着一路呕吐着回家席地而睡等待次日醒来,打算用日复一日这种枯燥的生活消遣可悲的人生。

这就是贫民窟的命运。

卡罗鲁奇特地从左手边一条阴暗的小巷中绕过了十字街头旁边的破落酒馆,来到安置区后方零散的居民群区。他需要找一些人,能够帮助他笼络安置区人心的人。他知道他们会帮助他的——只要经过适当的诱导。

大主教轻轻叩了叩眼前微微透出暖色亮光的木门,房里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很快就回应了卡罗鲁奇,同时暗示着房屋的主人已经等候他许久了。

木门在风中吱呀地被打开了,就像一阵飓风突如其来撞开了它一样试图把它摔到墙上。但卡罗鲁奇立即伸手抓住了那个老旧的木把手,以阻止它发出一些大主教不太愿意听到的刺耳碰撞声。

卡罗鲁奇只把木门推到一个足够让自己通过的宽度,然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房间。

“愿瑞斯塔保佑你们,杰那德里的祭司们。”大主教简略地向眼前的老者以及屋内的八个中老年的人点头致意,一边解下红袍披到了进门的一把木椅上。

“向您致敬,我的大主教!我们还没能完全感谢您的恩惠,望您一切安好!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已经缺席了今日的晚宴……只是我不太确定王子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事责怪我们。”杰勒米用他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子深鞠了一躬,然后抬起他遍布皱纹的苍老脸颊说道。

这位老者是在年轻的时候被卡罗鲁奇从东部伐木场附近的一个小镇带过来的,他因为一次猿兽和巨蜥的袭击而家破人亡。来到安置区之后,卡罗鲁奇派了宗教人员向一部分人传授瑞斯塔教义,其中就有杰勒米。

“我已经向王子殿下请示过了。我需要你们做一些更加有意义的事——同时也别打扰王子殿下和女性朋友的聚餐。”卡罗鲁奇微笑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中级祭司,他是安置区里最年迈的祭司,同时也具有最有分量的话语权。

“我一直以为阿尼夫国王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我的大主教。”杰勒米身后的另外一个祭司休伯特把眼角纹拧成一撮龙须草状笑着说道,“国王从来都只向王子殿下灌输军事政治方面的东西,而且王子殿下还没有到那个年纪呐——除非女方是某个富家千金或者他国公主。”

“好吧,跳过这些没用的话题吧。我得在晚宴结束前跟你们讨论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卡罗鲁奇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一边从房间角落抽出一把矮木椅搁在四方桌边上,然后开始了炉边谈话,“嘘!我们得小声点,我下面要说的都是阿尼夫国王授意的最高机密,同时也会是改变杰那德里和其它五国的重要决策……我在两周前受到了来自战神瑞斯塔的梦境指引——但那是一个噩梦,名副其实的噩梦。我并不想用什么骇人听闻的词语来蛊惑人心——你们知道的,我并不需要这么做,但那个噩梦让我身临其境地体验到了灾难的恐怖……”

“您指的是昨晚的月蚀暗示的征兆?”杰勒米皱起了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听说您在十来天之前就已经预言了这次月蚀——现在结果确实如是。据我所知,即便是睿智的先辈都没有一个人能向您这样预言的。”

卡罗鲁奇沉下脸故作不甘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的朋友们。在梦境中,鹰爪山上的猿兽、鼠人以及其它猛兽生物都在鸟兽人的唆使之下向六国发动进攻。联合防线、银翼卫队、莱尔里舰队、首席刺客和雇佣兵,甚至是红盔卫队都没能阻拦它们倾巢而出。那次战斗对于我们来说是毁灭性的,它们的利爪会从我们的身躯上划过,然后撕扯我们的皮肉;它们的獠牙会扎入我们的心脏,然后痛饮我们的鲜血,即便是没有当场死亡,那些寄生虫和瘟疫感染也会让我们痛不欲生。

“六国的皇宫都将成为鸟兽人产卵的巢穴,我们的孩子都将成为猛兽的腹中之食,六国都将成为历史,而畜生的时代将会来临……瑞斯塔使我准确预言了这次月蚀,同时它希望身为大主教的我能够在一切难以挽回之前尽可能多地拯救人民,所以阿尼夫国王下令让我成立一个能够集结所有力量的组织,而且不单单是活跃在杰那德里,它的足迹会遍布整个穆格里特大陆。”

在座的祭司们交头接耳地互相询问着什么,卡罗鲁奇知道这些家伙装模作样的言辞并不会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只要是他要求的他们都会服从。

坐在卡罗鲁奇右手边的一个中级祭司率先结束了他们无结果的讨论:“我的大主教,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今晚您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我们帮助您向安置区里的人们传达并吸纳他们成为这个组织名下的一员?”

“更严格地说,不仅仅是安置区,还有其它五国。明天我们离开的时候将会带上你们一起前往圣加然茨尔,我会说服科尔克拉夫国王为你们的行动提供便利,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全新教义在五国传播的信使——这是一项至高无上的荣耀。”卡罗鲁奇故作谦卑状向他们阐述着执行这项任务的重要性——从他长年对其他人的观察来看,这样子更能激发起他们的使命感和崇高感。

祭司们神色各异地沉默着交换了眼神,没有谁替祭司团队做出领导性的表率,也没有谁继续向卡罗鲁奇提出什么问题——很显然,光是对月蚀的精准预测就已经让他们开始相信眼前的大主教就是瑞斯塔教义最正统的继承者和传播者,这些见识短浅的家伙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向。

卡罗鲁奇用鼓舞的眼神扫过所有祭司,祭司们也逐一向他投去默许的目光。

“我们将会成为联合六国的教派创始人,我们将要共举正义的旗帜消灭那些异端。我把这个组织命名为‘月蚀教会’——这是瑞斯塔宣召我们的誓词,我们要为了阻止月蚀之景成为现实而做出永不停止的贡献,我希望用这个名字来勉励所有入会成员——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都将会为我们今天在此齐聚一堂而感到无比光荣。虽然我们将要面对的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但我们已经在决定付诸行动的那一刻成为了不朽的传奇。为了杰那德里!”卡罗鲁奇的眼中散发出几近狂热的光芒,随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立马补充道,“也为了法兰斯纳。”

“为了杰那德里,为了法兰斯纳!”房间里的祭司们点着头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同时依次伸出手握住了卡罗鲁奇号召的拳头以示响应。后者能很轻易地感受到他们握住自己拳头时候微微颤抖不已的激动和热情。

“我们将会促成六国有史以来的首次统一,你们所有人的名字都会被比作神之名义的传播者并被镌刻在杰那德里大广场的瑞斯塔神像底座上。嘘……听门外的风声,战神正在为你们歌唱!今天我向你们说这些,我的朋友们,我们将共同为铲除威胁着我们生存的异类付出鲜血甚至生命。愿同志者共存,愿共誓者同魂。”卡罗鲁奇将另一只手叠在与会祭司的手上,谦卑地把自己和他们等同起来。

“愿同志者共存,愿共誓者同魂……”所有祭司受宠若惊地弯下腰向卡罗鲁奇致敬,同时表达自愿加入月蚀教会的意愿。

“我们将在明天中午之前出发前往圣加然茨尔,留给你们说服亲朋好友的时间并不多,当然你们也并不需要携带任何东西——瑞斯塔只需要你们的热忱和忠诚。我希望安置区所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都能加入我们,一起成为获得被瑞斯塔青睐的宠儿。稍后我将会派人给你们送来教会的服装,你们将是第一批受到瑞斯塔洗礼的幸运儿。”

是的,穿着它,把月蚀教义传播到穆格里特的每个角落。

卡罗鲁奇欣慰地露出了胜利般的狡黠笑容。

次日早晨,普雷斯科特的马车队集结在安置区北部的碎石山谷侧入口整装待发。

年轻的王子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消去昨晚的酒意——卡罗鲁奇隐约地记得晚宴几乎破天荒地持续到了凌晨时分——到现在为止普雷斯科特的双颊还有些微微泛红,就像一个女性没有打全的腮红一样。

听说普雷斯科特对于出席晚宴的安置区老者和妙龄少女的敬酒毫不忌口,即便是略微带着苦涩的麦酒都能让频繁出席酒宴的王子殿下最后在卫兵的搀扶下才回到住所。

普雷斯科特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想了一会儿又把挂在马袋里的水囊摘了下来灌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他已经在出发之前喝了将近一个水囊的水,但这并没能帮助他缓解剩下的酒劲,他半鼓胀的肚子已经无法继续表达它的抗议了,不过显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在几次迷糊的呼吸之后,普雷斯科特又感觉嘴巴干涩了。

“还没好吗,教父?”普雷斯科特终于不耐烦地向后方望去,处在十字广场的马车队尾成员还在为他们的坐骑问题发愁。

今天清晨普雷斯科特睡眼惺忪地看到卡罗鲁奇带着一大队安置区的民众加入了马车队的整顿准备中,那些男女老少穿着卡罗鲁奇从城里带来的特殊宗教服饰,那套长黎蒿布服只有一个象征标志物——在它的背脊部缝制了一个由大小不等的两个白色和黑色圆形形成的残月印记。除此之外,这套服饰没有任何像其它宗教服饰和礼服一样华丽的装饰,即便是最基本的用以解除单调的纹饰或流苏。

“没办法,普里。安置区的马匹出乎意料得少——或者说这里信仰瑞斯塔的人实在太多,我们的车队长度已经增加了将近一半,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没有坐骑。”卡罗鲁奇面露难色地向后方队伍催了催,然后不得不让一部分红盔卫队队员和教会人员共享坐骑。

“或许我们可以让邓肯带他们回城里的教堂,教父。我们此行应该不必带这么多瑞斯塔信徒……您知道的,圣加然茨尔从来没有信仰任何神灵,赫伯特国王也不会允许任何宗教派别在他的领土上传教布道的。”普雷斯科特揉了揉太阳穴向卡罗鲁奇提议。

“赫伯特国王的铁腕政策我当然清楚,我们并不会在他的国土内进行做出什么动摇他统治的行动——您知道我不会的,这点您完全可以放心。我带上他们只不过是想……促进交谊而已。”卡罗鲁奇把谄媚和欺瞒表达得如同天经地义一般自如。

“好了,我们出发吧。”普雷斯科特不再关心这个,挥手示意车队护卫军开始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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