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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之后,暮光使者的主力部队在暮光之主马特·希尔斯的率领下抵达了防护林,他的其余三位得力助手复仇者古斯塔夫、歼灭者甘乃迪和割裂者奥斯维德分别率领着猛犸先锋队、剑齿虎轻骑兵团和丛林豹突击队陆续从达克宁荒野的不同分支汇入主队。

防护林中的鸟兽即刻被这些突如其来闯入的入侵者吓得四下逃窜,森林里原先的生机此刻都被替换成了潜伏的危机。

艾格伯特拉了拉翼鸟的缰绳,他的坐骑鸣叫着扎入树林降落在马特身边:“领主,卡加斯也来了。”

“卡加斯?”暮光之主四下转动着他的眼珠一边在脑袋里搜索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是布登科坦斯·比尔博姆之子?噢,那家伙好像是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马特摸了摸胯下饥渴于战争和鲜血的座狼,后者正不安分地发出低沉的吼叫:“去让后面那只投石猿安静下来,它这会儿乱吼乱叫的工夫能够多丢好几块石头!”马特示意了身边的一个座狼骑兵说道。

猛犸先锋队在马特的指挥下为其开辟出一片足以让他看到精灵空哨的领域,这位暮光之主用他异常宽大的魔法视野将空哨逐一扫视,终于发现了卡加斯手上的那支似曾相似的斜日法杖。

“卡加斯·铸虹之戟,布登科坦斯·铸虹之戟之子。我是伟大的暮光之主——马特·希尔斯。几百年前我曾经和你的父亲作战——他当时也是拿着那支法杖。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老顽固,同时也确实具备作为能与我一战的对手的实力,不过最后还是我站着离开。当我用这把战斧猎下他的头颅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像现在的你一样——那也将是你的结局。”马特浑厚的扩音术将古精灵语传遍了整个空哨的十来个哨点。

“原来是臭名昭著的暮光之主!可惜你还没资格称得上是我父亲的对手。谁都知道你是在多么劣势的情况下用多么卑劣的手段偷袭了他——而且最后还是被北哨的勇者和卫队打得落荒而逃。这可真是可歌可泣!”

“年轻的卡加斯,看样子你并不懂战争这个词语。让我来告诉你吧,战斗的结果只有两种,胜利或者死亡,只有活着的一方才能随意书写历史。”

“怪不得我没有见过某些动物排泄物的历史,想必它们早就已经被你们消灭光了——噢,这可真是恶趣味!”

“你和你父亲一样喜欢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反驳敌人,但非常遗憾,霸占着彩虹之泉的你们却依然没有任何长进,用了上千年都无法把我们从这片大地上彻底抹去,这已经完全体现出了你们的失败!你们自认为高贵却还停留在千百年前的退化时代。”

“我们的祖先爱好和平,作为他们正统的子孙,我们自然也遵循这种做法……”

“噢……听听!多美妙的谎言!”马特凶恶的脸相在笑的时候突出了他的满口獠牙,这个滑稽而狰狞的面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惊胆战,“也许当我像猎下你父亲的头颅那样猎下你的脑袋,并用它来盛放彩虹之泉泉水的时候你才会懊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最后我再教你一件事,循规蹈矩只会导致固步自封。那么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高贵到底低贱成什么样了。我的士兵们,进攻!”

北哨的防御屏障开始从萨达希拉斯所在的平台向外延伸,浮动着七彩光芒的魔法防御就像一个巨大的气泡一样笼罩住了“铁牙”和最近的六个空哨,来自吉尔加尼斯彩虹之泉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从北哨的礼拜堂中接收过来,随时准备对破损的防御进行修补和加固。

暮光使者的远程部队率先发动攻势,抛石器、投石巨猿在暮光使者的指挥下把一切它们附近能够抓到的东西——石头、木头以及装有腐蚀性液体的罐头——丢向北哨的防御。

翼鸟空中部队也开始分散向暴露在防御之外的几个空哨和防御塔进行进攻,它们的骑手配备的投斧可以很轻易地击穿精灵的盔甲并飞回去,只在半空中留下几道血红的轨迹。

有一部分鸟骑兵绕着空哨的构筑物进行短距离快速地盘旋并即将登陆,他们用古精灵语不停向同伴交流着支援信息然后对准空哨的薄弱点下手。

北哨的防御措施也开始运作了,处于魔法防御内部的空哨上配置的反空装置追寻着暮光使者的坐骑气息,然后不断释放出干扰其方位知觉和视野状态的魔法波,它们的骑手就必须分出心来手动控制飞行的轨迹。

箭塔和防御塔从四个侧面发出涂有麻痹魔法的箭矢和魔法闪电阻止企图降落的翼鸟并将其逼出防御线以外;参与空哨防卫的圣职者们召唤出堪比与翼鸟脑袋大小的火球、晶体、陨石和冰箭进一步切断它们的逃生退路,并配合卫兵队将其斩杀。

卡加斯所在的第三空哨立即成为了暮光使者空中部队的首当其冲,艾格伯特高举战斧呼喝着召集了一半翼鸟骑兵下降到空哨所在的高度,他们借助战斧施放的古老法术也能很轻易地抵消一部分魔法。

卡加斯站到了空哨的瞭望高塔上,周围翼鸟高速盘旋掀起的疾风把他的高级法师长袍就像披风一样整个刮了起来,卡加斯轻声吟唱着达洛杰希的祷歌然后念出了一系列咒语,他手里的斜日法杖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辉。

红色的闪电和蓝色的火球变换着方位从斜日法杖顶端射出,闪电编织成的血色光网将不幸闯入的翼鸟封锁在网格中间,然后具有腐蚀性的蓝色火球会在令他们接受裁决之后了结他们。

艾格伯特吼叫着投出了他的战斧,那把纹有古老咒文的巨斧旋转着劈开了所有碍事的闪电和火球,然后在空中划过半个圆周直接飞向卡加斯。后者中断咒文拔起法杖大幅度地后挑接劈斩,将艾格伯特的战斧击落。

暮光领军伸出手做了一个抓的手势,坠落的巨斧再次被赋予了动力旋转起来飞回艾格伯特手中。

薇格纳尔看着暮光使者泛滥成灾的野兽捏了捏手中已经沾染了她手心里些许汗水的月亮法杖,她收到的指令是守护“铁牙”外围的那一片空地,如果暮光使者从防护林中出动必然会率先进攻这里。

空中战场的形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乐观,暴露在魔法防御之外的哨岗已经被翼鸟先遣队团团围住了,两个空哨之间鲜有能够互相支援,他们都已经自顾不暇;而来自魔法防御内部的空哨并没有办法把支援火力有效地覆盖所有单位,派往前线空哨支援的圣职者数量几乎赶不上负伤而撤下来的卫兵数量。

薇格纳尔轻微失去血色的嘴唇突然动了动,法杖上的月亮徽记也随之闪烁了几次作为回应,浓厚的云层开始在她的眼睛中聚集。

北哨上方的天空浮现出一团团漆黑的乌云遮住了原有的蓝天,怒雷就像野兽的吐息一样翻滚着在乌云层中蠢蠢欲动;异常的逆向强风嘶鸣着相互碰撞环绕,逐渐形成飓风的雏形。

临近的防护林中的落叶和断枝都被如同牵线木偶一样拖曳着拽向了飓风,它们和碎石、飞沙一起形成了飓风中央另一个具有杀伤力的凶器。

隐动的轰雷突然爆发出了威严的咆哮,叉状闪电如同两根鞭子扫在了翼鸟飞行部队中间,修长的跨步雷击从前一个翼鸟骑兵传到他身边的几个骑兵身上造成无数针扎的触感和短暂的麻木,接着成型的飓风扭动着身躯将其吸入飓风内圈,凛冽的风魔法会将那些虚弱的翼鸟和骑手无情绞杀。

“玛尔甘尼亚卡索坦斯卡!”马特在防护林中举起了他的双面斧高声呼喊着,那把古老的武器斧面上雕刻着的古精灵咒语开始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玛尔甘尼亚卡索坦斯卡!”所有暮光使者的领队都脱离了战斗,他们举起各自的武器同时高呼,他们武器上的纹章刻印都泛出了金光作为对暮光之主的回应。

金色流光的古精灵文字从暮光使者的武器上飘浮着脱离了出来,它们灵动地跳跃着一边张弛有度地打入了风眼。瓦解的白光随之从飓风内部发散开来,呼啸的飓风蛇行的主体开始减缓了它前行的脚步,它的形体也在继续向前挪动的过程中逐渐涣散。

最后笼罩北哨的乌云和阴霾都慢慢被背后的纯净天色同化,漆黑的浓云带着躁动不安的雷电一起烟消云散。

薇格纳尔皱着眉头忍住了强烈的干呕欲望拿出口袋里的凝心麝香闻了闻,暮光使者的组合击在破解她的法术的时候还趁机掠夺了她将近一小半精神力,在飓风毁坏的那一刻她甚至担心眼前的光晕和残影会使她立刻就昏迷过去。

马特开始下令暮光使者剩余的部队发动总攻了,剑齿虎轻骑兵团和丛林豹突击队联合从“铁牙”右上方进攻,座狼近卫军和猛犸先锋队则从左翼包抄,剩下的远程投石部队填补了原先主队的位置继续攻击魔法屏障,这回它们的投掷物中还夹杂了暮光使者或者野兽的尸体、断肢和头颅,这些死前因巨大的痛苦而面目狰狞的亡者被像一个个鸟蛋一样摔碎在魔法防御上。

“铁牙”底层的防御战要比空哨的战斗更加激烈,圣堂之弓和四位圣语师率领的最高法师团、圣职者和卫兵队奋力反抗着比他们更加高大、强壮的野兽部队和暮光使者们。

来自三层内堡的箭塔支援并没有在白刃战中体现出多少优势,暮光使者和精灵都已经互相冲散了,他们只能把目标放在防护林边缘的那些投石部队上,然而远距离飞行的箭矢和魔法箭都无法对它们造成一些实质性伤害,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军官的指示下通知城内的卫兵队出城援助。

令精灵们引以为豪的银质盔甲并不能为他们在和那些野兽对战时提供多少防护,它们被奥术滋养之后修长的獠牙和利爪还是能够稍微费点力就能够把整个精灵打得半身不遂或者直接把他们咬成两半。

卫兵们的长戟在猛犸先锋队的长枪面前也要逊色得多,后者尖长的枪身在精灵还没有触碰到暮光使者之前就已经刺穿了他们的护甲和头盔,并把他们丢向了后面留给投石部队;而座狼骑手更是重甲士兵的克星,他们迅捷的坐骑可以很轻易地躲避重装士兵的进攻并给予反戈一击。

薇格纳尔举起法杖示意她身后的圣职者和法师们准备统一进攻,大大小小的火球如坠落的雨滴一样倾巢而出形成一张疏而不漏的火焰网向暮光使者扑过去。

座狼近卫军的骑兵们嚎叫着无畏地冲锋上前,他们手中经过奥术锻造的宽刃剑顺势在他们面前的火墙中撕开一道口子为后方部队提供途径。

三个精灵卫兵迎上了直面而来的座狼骑兵,他们并排着立起手中的钢盾接下了座狼前爪的猛扑和骑兵的劈斩,然后斜持着盾牌一拥而上,将座狼和骑兵的行动封锁在狭小的三角锥区域内,后方的几个长戟卫兵立刻从三面盾牌的缝隙中扎入长戟将其置于死地。

法师们立即变换法术,急冻的冰圈从法师们脚下扩散到四周,一片片冰带连接在一起就像寒冬突至一般,它的脚步把所有经过的地方——还有与之相连接的——都涂上了一层雪白的霜漆,就像是极地蔓延的冻土。

接触到冰环的野兽们的蹄子立即被冻在了冰环上,它们哀号着前倾摔在地上,然后等待低温慢慢将它们冻成一座冰雕,它们的骑手也随着坐骑的倒地而被甩了出去,等待在他们面前的是精灵卫队的长戟。

“通知留在北哨城里的卫队,让他们出来支援!”薇格纳尔向身后的一名圣职者喊道。

“传令给所有空哨,立即放弃暴露在魔法防御之外的空哨!让所有内置空哨做好迎接伤兵的准备!”卡加斯施放出一道震爆术暂时眩晕了企图接近的一波翼鸟,同时对他身边的一个斥候喊道。

飞猎者艾格伯特已经在几分钟前就已经带着一部分翼鸟骑兵放弃了攻击第五空哨的想法转而另觅猎物。不得不说他们的做法确实非常明智,拖延战对他们来讲并没有任何优势,现在已经有四个空哨沦陷在了翼鸟队的轮番进攻之下,剩下两三个空哨的哨岗和箭塔也都已经被毁得快要体无完肤了。

“铸虹之戟大人,第七空哨已经撤离,这个空哨的守卫人员已经疏散了圣职者和勇者,您也该回去了!”一个斥候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向卡加斯汇报。

卡加斯向离他最近的那一圈翼鸟骑手念出了最后一个高阶光华术,三道炽热的魔法光环以卡加斯为中心向外切割着飞出去。然而刚刚施展的震爆术的效用已经不及上一次使用时候那么明显了,翼鸟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并躲开了光华术。

卡加斯不甘心地抽回法杖,然后充满敌意地看了一眼离他最近的一只翼鸟,那只翼鸟发出尖锐的鸣叫来向其示威。

然而下一刻那只翼鸟和它的骑手就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翼鸟混乱的双翼无法继续为它提供停滞在空中的动力,它就像是溺水了一样拼命用它的两只翼爪在前方的空气中捞着什么,但是却徒劳无功。

它的骑手已经丢弃了手中的投斧,双手抓着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的脑袋,紧接着就和他的坐骑一起掉了下去,不偏不倚地刺在了底下的防御塔塔顶上。

从各个空哨传送到内哨的伤兵占据了撤离人数的一半并且数量还在缓慢地上升中,在卡加斯面前跑来跑去的那些斥候们一刻不停地传达军官的指示。

“在魔法防御之外的所有空哨都要弃守,刚刚哪个空哨已经撤离了?第七空哨?还有哪个空哨仍在防御?第十一空哨?立马让他们回来!”卡加斯回到了内置空哨立即趁着周围的斥候还没有完全派光赶紧下了命令。

“外置空哨弃置之后流放者一定会集中攻击‘铁牙’,我必须马上赶过去。驻守‘铁牙’的勇者已经和这边的精灵卫队完成交换了?薇格纳尔的命令?这也正是我需要的。”卡加斯拿起空哨的哨防图,在内哨以外画了一道弧线然后交给身边的一名列兵,看样子他还是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卡加斯决定给他分派一点事,“把这份空哨布置图传到每个内哨去,让他们集中守住这条线以内的空哨。刚入伍的?没有学习传送术吗?你可以找一个圣职者带你过去。”

那个新兵哆哆嗦嗦地接过哨防图然后就跑开了。

“艾肯勒呢?”

“哨卫大人在处理伤兵的事宜。内哨的协助治疗的圣职者已经不够了,他去给伤兵安排临时住所了,马上会回来。”卡加斯旁边的一个上士说道。

“让他接管内哨的所有事情,我现在就要到哨外去。”

投石车轱辘毛骨悚然的碾压声已经从防护林边缘逐渐传到了魔法防御开外,它们的轮子吱呀呀地碾过地上遍布的精灵、暮光使者以及野兽的碎骨尸首并将它们收集起来作为投掷物重新发射。

魔法防御接地的那半圈都已经堆满了两族的尸体以及石木,从半空中滑落留在屏障上的血迹就像是屏障流下的血泪一样把魔法防御割得支离破碎。

卡加斯在支援卫队的帮助下勉强在尸体堆中清理出一条小道通向哨外,结果哨外坑洼的地段都已经积满了墨红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似乎侵入了生还者的所有毛孔令他们不断有呕吐的感觉,所有尸体内抛出来的内脏、断肢以及各种脏物都混杂在了同一个坑洞里……卡加斯也顾不得他的长袍上沾染这些东西了,他距离哨外的右翼战场已经不远了,在刚出“铁牙”的时候他就能看到那个卑劣龌龊的身影正在屠杀精灵同胞。

马特手里巨斧的斧面上不断淌下一行殷红的血迹,斧锋处还沾着一撮金黄色的精灵头发,它就像是一头嗜血猛兽一样咬断每一个精灵的脖子然后榨干他们的鲜血。

斧面上的古精灵咒文已经有一半浸没在了血水中,它们对于这种古老的血缘联系表现出来的是更多的欲求不满。

暮光之主也瞥见了卡加斯手里那支特殊的法杖,他跳下座狼抓起了挡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一个精灵卫兵并击落了他的武器和盾牌,然后用他满嘴的獠牙咬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活生生地把他穿着盔甲的身体从胳膊上撕了下来。

喷溅出来的血液染红了马特凶残的半边脸,他报复般地吐出口中的断臂,然后把昏死过去的精灵抛向空中,一边怒吼着蓄力挥起了他的巨斧。精灵的胸甲在巨斧面前就像只是一件单薄的麻布衣服,锋利的战斧直接从精灵的后脊骨劈出,精灵的两截身体痉挛地被各自分离。

卡加斯抬起法杖一边念着咒语冲向马特,法杖周围的魔法气息和火元素因子立即被魔法吸引环绕在卡加斯身边,无数火球从斜日法杖顶端钻出溅射开来向马特扑过去。

暮光之主挥舞着巨斧击落迎面飞来的几团火球,战斧上的血迹因为高温的灼烧而散发出了浓烈的腥味,血染的咒文浮动着金色的波光将碎裂的火球吸收。

与马特擦肩而过的火球并没有落到地面上,它们从马特身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重新回转过来袭向暮光之主,火球周围的魔法气息也被火球激活,如同游蛇一般盘行着追随火球咬向马特。

然而暮光之主身上粗糙的皮毛为他削去了一部分魔法伤害,他们特有的短型刚毛和如同岩石盔甲的皮肤已经在长期的训练过程中逐渐产生了对魔法的抗性。

卡加斯的法杖正面迎上了马特的战斧,这种古老的精灵武器并没有输给暮光使者锋利的刀斧。当两者短兵相接的时候,斧刃和那轮斜日相互割划产生的震颤感几乎要把周围意图看热闹的空气都驱赶殆尽。

法杖率先撤开相交的对峙并绕过双面斧自下而上反挑,锐利的斜日轻易地在马特格挡不及的胸膛中央留下了一道修长的伤痕。马特伤口附近的刚毛都已经被灼烧成了卷曲的样子,伤口两边的皮肉组织也因为高度的烫伤而无法愈合。

马特趁着卡加斯的回手立即突进,一边用双面斧勾住法杖使其无法逃脱,然后掀起他的蹄子狠狠地踹在卡加斯的胸腹部,同时提起战斧继续跟进,妄图像杀死那个精灵护卫一样解决卡加斯。

疾风在卡加斯的咒语声中迅速聚集在了他的身后完成缓冲,然后它们像猛兽一样扑向马特——这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只是稍微减慢了一些马特行进的速度而已。

卡加斯后仰着撩起法杖一边做了一个覆手的手势,他身后一块岩石抖动着被提升到了空中然后绕过一个弧度砸向马特。

暮光之主蹬着蹄子双手持斧原地回旋了一周,飞来的岩石就像是面包一样被削成了两半。马特击碎径直向他头部飞去的石块,同时将另外半块岩石踢出回敬给卡加斯。

卡加斯快速地念完咒语一招手,他和马特中间的空地突然出现了一层冰晶网,它随着卡加斯的手势包裹住了飞来的石块,然后就像收紧了一个口袋的系口绳一样迅速将其绞裂。

他们两个开始慢慢地朝着对方一边绕圈子同时挪动着步子,准备伺机寻找出其不意进攻对方的时机。

相比之下马特拥有极为强壮的四肢和躯体,他曾经在斗技场中用四拳击昏了两头发情的公牛,这到现在还是一个未被打破的记录——而且后来那两头公牛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它们的前额头骨已经被马特彻底击碎;而且暮光使者在长期的生存中进化出了保护身体和抵御魔法的岩石外肤,这能够让他们在与精灵的对战中更占优势。

而卡加斯,他的魔法从没有出现在达洛杰希的排行榜上——因为那对他来讲无疑是在同一些小孩子们玩过家家;当然,这位精灵的领导者在修习魔法之余也在私底下对卫队的近身格斗术有一定的钻研——在他身后排着队想要追求他的女性精灵们如果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恐怕会更加疯狂,而且卡加斯比起放弃了坐骑的马特来更加灵活,或许这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优势。

马特突然停下了他挪动着的脚步,他的蹄子轻轻踏了踏底下的沙土然后快速地向卡加斯逼近,在马特刚刚离开之后,他原先站立的位置从地底下钻出了卡加斯召唤出来的根须藤蔓。

卡加斯也终止了口中的咒语掀起法杖接连挡住马特的斧击,但在体型上的差异这时候就完全体现出来了,每一次斧和法杖的交接都会给卡加斯的双臂带来不小的冲击,而且马特连续的快攻并没有给卡加斯多少时间施法,而那些小型低阶法术又并不足以威胁到马特,而卡加斯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具有杀伤性的近身法术也因为过长的施法前摇而被他放弃了。

马特的斧击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施力而产生任何疲劳的迹象,每一次巨斧划过半空中留下的金光残影似乎能够搅乱空气和时间。

卡加斯注视着马特的出招,凛冽的气息从那把如同恶魔一般的巨斧中散发出来,从四周所有方位压制着卡加斯。他最后只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抛出几个火球和冰箭。

这对马特来讲并没有多少威胁,他也根本不必理会这些干扰物,任它们击打在他的岩肤上。然而当他再次他目光转移到卡加斯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股难以置信的窒息和绞痛从自己的身体传来,他感到自己的头颅就像被剧烈地扭曲了一样痛苦,他庞大的心脏就像同时被成千上万的毒蚁一起啮噬。

他马上就丧失了几乎所有视野——尽管那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对他来讲就像是过了很长时间一样。漆黑的眼角处同时闪过光怪陆离的彩色景象,它们几乎要令马特目眩昏厥。然而下一时刻痛彻心扉的刺穿感立即让马特从精神痛楚中苏醒了过来,卡加斯尖锐的金色法杖已经刺在了他的右腿臂上。

“噢!想不到堂堂铸虹之戟也会使用这样卑劣的法术。”马特挣扎着拨开法杖同时舞动着巨斧保护自己后退。

“只有胜者才能书写历史,可怜的暮光之主,我想你还会喜欢另一个法术!”卡加斯说着把法杖搭在地上向上扫荡,掀起的黄色沙尘迷雾立即铺天盖地地笼罩了马特和他周围的环境。

卡加斯悄无声息地来到马特身边的死角,他低声细语地念着下一个咒文,血红色的魔法阵从他脚底下扩散开来将马特圈围在内。构筑阵法的线条和细脚开始发出剧烈的熔岩闪光,卡加斯和马特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颤抖……

“你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法师?”“铁牙”内堡的看守者扭过头来看了看已经弯下腰去像一个驼背老头一样的萨达希拉斯和另外的圣职者问道,“已经有八个法师被抬下去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我觉得当初应该请圣堂之弓大人留下几个法师……噢!又晕倒了一个,卫兵,马上把他抬下去!”

萨达希拉斯并没有说话——实际上让处于这种状态的他再说出什么话来已经是很困难了,他的上下床牙齿几乎是被死死地钉在了一起,好像撬都撬不开。

北哨的法师们能跟随萨达希拉斯支持到这时候已经出乎萨达希拉斯的意料了——或许很大程度上应该感谢那块凝心麝香。不过剩下的十几个法师明显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每当一个法师被巨大的能量压到昏迷,剩下的法师就会承受缺少他而带来的能量增压。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萨达希拉斯脚下的石砖已经因为他承载的能量而产生了轻微坍陷,他后举的双手无时无刻不因庞大的能量而不自觉地颤抖甚至痉挛,他能看到自己右手小拇指那一块因为魔法分配不均匀的缘故已经造成了不正常压指,而且他的双手周边的时间、空间和魔法位面都因为过高密度的能量而产生了一系列异常干涉现象,明暗互间的时空条纹和魔法光束正汇聚到他的手心中间,然后从另一边以一个不同的姿态流出去。

他知道马上就要到达极限了,他身后的法师们正在逐一倒下,如果到了某一时刻剩余的法师无法继续承受巨大能量带来的压力的话,“铁牙”上方所有的能量都会在同一时间失控,那些因彩虹之泉能量而运作的防御设施都会土崩瓦解。

因为这种情况产生的能量爆炸会直接夷平整个北哨甚至波及到流光城北部——这是最好的打算,所有在北哨以及哨外战斗的精灵、暮光使者和野兽们都会被能量爆炸吞噬得一干二净,甚至有可能还会造成北哨的魔法扭曲,到时候这里将寸草不生,所有物质都会被无尽的能量虚空吸噬。

“松开!”萨达希拉斯突然咬着牙向他身后的法师们传达了命令。

“你说什么?”看守者眯着眼睛把着刀柄转了过来。

“松开……”萨达希拉斯有气无力地重复着,他的双手十指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魔法腐蚀和能量灼烧。

“他说让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法师们!”看守者笑眯眯地向萨达希拉斯身后的法师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死守‘铁牙’,一旦这里被攻破,整个流光城乃至达洛杰希都会落到流放者手里。我们为能在此守护国土和人民而骄傲!”

“我让你们松开!”萨达希拉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番话,就连看守者都吓了一跳。

“继续坚持!”看守者绷起了脸从肩台上走了下来。

“快!”萨达希拉斯喊出了最后一句命令。

“不行!”看守者走到萨达希拉斯身后的法师身边示意他们继续。

庆幸的是法师们并没有听从那个门外汉的命令,他们立即统一了想法,在他们松开对彩虹之泉魔法的控制之后是直接脸朝着地面虚脱了。

萨达希拉斯庆幸这些法师是一起松开覆魔术的,否则他还得多受一点罪。

所有的能量都汇入了萨达希拉斯的手间——他现在就像是背着一个巨大的重物一样。

超出萨达希拉斯控制范围的能量已经开始在周边空间游走了,魔法气丝就像是一条条寄生虫一样在上空蠕动着。萨达希拉斯必须在能量完全失控或者他自己昏厥过去之前把这些东西丢出去,但他已经没有办法寻找目标了,他的脑袋也被巨大的压力压得抬不起头。

压缩之后的魔法能量就像是一颗巨型炮弹一样从萨达希拉斯手中喷射了出去,因时空延迟而产生的魔法延缩把那些突出来的触须一般的能量拉成了一条条细长的光线。能量周围的异常叠加空间不停变换着颜色跟随着能量炮从内堡飞出,巨大的空间后坐力把萨达希拉斯脚下的整个内堡都压塌了将近一半。

北哨的魔法防御在短暂的闪烁之后立即瓦解了,所有防御塔和自动打击装置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太阳的光束突然暗了下来,那原本明亮的轮廓在能量炮面前就像是一个暗淡的圆盘一样;纯粹的能量低颤着从防护林上方呼啸而过,能量背后浮起的音障很快就淡化了,随之震慑人心的嗡鸣声就像成千上万的蜂群急促而短暂地掠过枝头一样骚扰着所有生物的耳朵,尖锐的声音立刻造成了瞬间的耳鸣和失聪,防护林中万籁俱静却鸡犬不宁。

能量炮从防护林上方掠过,底下的树木、岩石都被削成了一个巨大的凹槽型,最中间的那条已经暴露在视野之下的碎岩石铺成的如同河床一般的道路将整个防护林一分为二,临近岩石道路的所有树木都被完美地削去了一半。

异常强劲的飓风无端袭来,哨外的空气就像是被压缩之后突然释放了一样朝着中央坍陷部位裹挟,如同洪水一样的空气浪潮吞没了整个防护林,老树和藤枝被连根拔起,巨石和岩块也几乎要被吹离了地面。

能量炮笔直地飞向地平线另一端,沿途经过的荒野和采石场也都遭受了防护林同样的待遇。

暮光使者设立在黄土石林上的哨岗群在能量炮到达之前就已经被提前降临的巨压粉碎得一干二净,周围松动的黄土石崖就像是奔腾的猛兽一样从顶上冲锋下来,掩盖了能量炮一扫而过的罪行。

最后它不偏不倚地直接击在暮色岗北角,当光束没入在地平线的时候,溅起来的沙尘满满地盖住了整个天空。剧烈的冲击波横扫了整个暮色岗及其周边的区域,靠近能量炮落地点的所有建筑都已经被夷为了平地,冲击波就像是一片环形的刀子一样把稍微远离一点的建筑的一部分平整地削了下来。

废墟中因为爆炸高温而被直接夺去生命的暮光使者和野兽随处可见,从中心那边的漆黑色头骨到稍微远一点的半截被烤焦的断肢,再到暮色岗外围直接留下骨架的残骸,他们有的还保持着死前的动作,焦土在一瞬间就掠走了他们的生命,在他们站立骸骨上面还留有一些已经被烧焦了的血肉和衣服布片。

巨型沙浪从能量炮的落地点拔起向外扑,力所能及地覆盖了所有废墟遗迹和残骸尸体,它们也试图掩盖这一悲惨的真相,然而四处永恒的死寂还是出卖了它。

马特挣扎着从卡加斯的熔岩魔法里跳出来,现在的他也已经狼狈不堪,他那岩石一般的皮肤已经被熔岩高温烫得接近黑化并出现了不少皲裂,他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从他和卡加斯身边不远处划过的能量炮终止了卡加斯最后一个施法动作,随之传过来的尖锐声响一度让他的耳膜产生了一些碎裂。他眼睁睁看着毁灭性的能量炮朝着暮色岗飞去却已经无力制止,当占据半个视野的蘑菇云从地平线升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囚禁于黑暗的牢笼里无法挣脱。

“这是陷阱!快撤退!”马特高声地用古精灵语向其他暮光使者下了命令,他并不知道这种程度的能量炮北哨还能发射多少,现在他必须立马赶回去救援暮色岗。

所有暮光使者领军向各自的士兵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为了达洛杰希,上吧,勇士们!”卡加斯举起了他的法杖将音节传递到了哨外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听到了召唤的精灵们拿起武器用最响亮的答复来回应卡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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