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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诡异的梦境

邵翀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悬在高空的月亮发呆。原本皎洁温和的月光,此时犹如刺眼炽热的太阳,化开了他黑曜石般的眼中冰晶一样的悲伤,在眼角悄然地凝结成一滴又一滴的泪珠。

哽咽着,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哭声,我既是伤心父亲的一意孤行与顽固不化,更是哀伤现实与梦想之间的矛盾犹如地狱与天堂那样难以调和。虽然与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但是我并不恨自己的父亲。尽管方式不对,然而父亲同母亲一样都是爱着自己的。

一切仅仅是因为现实。遵循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规律而运行的现实。冷酷,无情,好似一位永不出千的荷官,机械的判定着每一位参与其中的赌徒的输赢。有的人赌赢了,就像乔布斯,尽管一开始的手牌并不出彩,但他依然赢得了令人艳羡的财富,赢得了成千上万的苹果粉,笑到了最后;也有的人赌输了,就像秦王嬴政,一手好牌,却依然输掉了整个帝国。

我很清楚我自己,就如同钟旭所形容的那样,总是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的行走在人生路上,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只是没想到自己终于下定决心,押上自己的工作,去搏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未来,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啊……真想推倒一切重新来过,真想活在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世界。”

心中沉闷的叹着气,拿起手机翻看着一张又一张的ACG图片,悲伤的黑曜石充满了艳羡的渴望。

面对挫折,面临灾难,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逃避,这不是耻辱,这只是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总会下意识的去衡量困难带给自己的伤痛会有多深。

再坚定的铁军也需要重整旗鼓的时间,再坚强的铁人也需要东山再起的信心。哪怕是127师、王进喜亦是如此。须要龟缩在自己心中的圣地,卧着薪,尝着胆,静悄悄的,一铲一铲的掩埋自己的泪珠,一点一点的舔舐自己的伤口。

不知何时起,我心中的圣地由一个个虚幻的动漫世界搭建而成。不管是抑郁黑暗的还是温馨治愈的,不管是欢乐后宫的还是青涩恋爱的,都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辉,犹如圣光般治愈着蜷缩在其中的自己。

圣地和煦而又灼烁,让我渐渐的沉沦其中,有点儿难以自拔。

因为……我很羡慕。

羡慕二次元中描绘的单纯世界,简单,不似现实世界中这般斑驳,好像一切只要努力,都能达成自己的愿望,不管是救世,还是恋爱。

羡慕二次元中描述的各色人物,纯粹,不似现实世界中这般复杂,守护,复仇,灭世,美食,亲情。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都有着自己的执着,都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路。坚持不懈地与同伴们一起为之努力,闪烁着现实中鲜有的耀眼光辉。就算是再心狠手辣的反派,亦有一群人,在屏幕外刷着弹幕,默默地支持着他们的事业。

所以……我很羡慕。

所以……我很想和他们一样,能够生活在那样单纯幸福的世界。

手中,邵翀翻看图片的动作逐渐变得迟钝,两眼之上的皮肤,也似母亲手中的棉被,不知不觉间,盖在了那双陷入沉寂的黑曜石上。

“啊……困了……真好……又能陷入……虚幻的梦境中……”朦胧间,邵翀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

听闻不到鸟鸣合奏的自然曲调,感受不到阳光编织的温暖纱衣。当邵翀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立在当下——一处小区中绿化区的一角。

又做梦了?

疑惑间,他端详着四周的环境。

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在此间蓬勃生长,矗立在邵翀的周边。翠绿的树叶轻柔的拂去了双眼的困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荡着丝丝泥土的芬芳。然而,他还是感到了些许诡异。

俯下身子,拨开地上些许的枯枝败叶,土地的气息愈发浓厚,但是……

没有虫子?对了!也没有鸟鸣声!尽管找到了诡异的根源,可是邵翀轻皱的双眉仍未放松。

向右侧眺望,映入眼帘的,是蒙蒙眬眬的迷雾,这和以往的梦境没什么不同,离自己较远的地方,总是被雨雾笼罩。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点和往常梦境的迥异之处,让邵翀感到些许不安。不管是可骇的噩梦,还是温馨的美梦,亦或是色情的春梦,在一个场景中,他总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迈开双腿,走了几步,迷雾也随之消散,一栋略显破旧的白色大楼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破碎的窗户,破败的砖瓦,遮不住风,更挡不住雨。

监狱工厂!也是父亲现今的单位大楼的前身。那么……自己现在的右手边……果然!现实中的铁门不见踪影,一眼就可以看到街道的尽头。一扇简约肃穆的大门挺立在水泥路的终点,在两侧白底黑字的牌匾衬托下,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威严庄重的气息。

这是……珠海市第一第二看守所!从他搬入这个小区之前,就建立在这儿的政府机关,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包括监狱工厂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这些从未在自己的梦境中显现的建筑预示着什么,尽管这是邵翀熟悉的环境,可是未知、诡异的氛围如同高悬心口上方的巨石,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既然不知道要干什么……那就回梦中的家看看?

突然之间!好似察觉到了邵翀想要做什么,四周的迷雾像海浪一样剧烈地用动起来,遮蔽了工厂,埋没了看守所,切断了邵翀回家的路。

灰白的雾越聚越多,颜色也渐渐变得深沉,就像撒上了一层铅灰般的乌云,厚重凝实,风起云涌之际,黑云压城之感彰显无遗。邵翀顾不得许多,转身一步跨出,人便回到了绿化区深处。

灰云凶猛地撞上了绿化区的常青树,形似被堤坝阻挡的巨浪,却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看到云雾被拒之门外,邵翀终于放松下来。

“哗啦……哗啦……”那是风刮过纸张的声响。

声音并不出奇,但在这寂静的梦境里,无异于一道惊雷。看了看绿化区外的迷雾,邵翀犹豫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的向着声源靠近。

“这个是……”

水泥灰的水塔,本身并无任何迥殊之处,在苔藓的映衬之下,仅仅是显得斑驳老旧了一些。只是,张贴在水塔柱身上的一张纸,显得格外扎眼。

“哗啦……哗啦……”声音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邵翀走进仔细观察着,苍白的底色,这分明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A4纸!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在好奇心的作祟下,他伸手把A4纸摘了下来,丝滑顺畅,就像在撕棉花糖一样,毫无粘连之感。

忽然间!就在纸张离开水塔的那一刻,A4纸上徐徐地浮现出漆黑的宋体印刷字!

“时空旅者契约

应邵翀先生祈求,法则塔决定给予邵翀先生时空旅者(动漫部)资格及能力。

请阅读并遵守以下条款,若无异议,请在心中默念确认。

1.时空旅者不得以任何形式损害法则塔的利益。

2.时空旅者必须遵守法则塔所有命令。

3.时空旅者签订契约后,将有权使用空间、时间法则。

4.命令1:时空旅者全体,穿越世界(动漫、电影、游戏、小说)直到永远。

5.命令2:时空旅者全体,搜集故事并交予世界直到永远。

法则塔”

看清纸上的内容后,邵翀心中猛地一跳!穿越?!一瞬间的欣喜之后,他又马上平复了下来。可惜了,这只是个梦而已,是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切都是虚幻的妄念。习惯做梦的他,在心中否定着这一切。

不过……就算是一场梦,能在梦中经历一次穿越也不枉这一场浮华了。怀着这样的念头,邵翀按照说明,在心中默念“确认”。随后,手中的A4纸开始分解,化作一片翡翠般的蝴蝶,围绕着他,衬托着他,慢慢地,离小区的绿化区越来越远,徐徐地,离他心中的执念越来越近。

当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似乎是梦境的下一处场景。小区的绿化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宽阔单调的广场,没有娇艳的花团锦簇,没有青翠的茂林修竹,更没有喷涌的波光艳影。只有耸立在远处的一座伶仃的中世纪钟塔,千万条赪彤色的细线,自塔中的巨钟牵出,逐步的延伸至吞噬了一切光源的穹顶。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三头身女性娃娃。漆黑的长发,犹如流淌着墨水的瀑布,笔直的从头部倒悬而下,遮蔽了背部墨绿披风的大半。蛾眉螓首,朱唇皓齿,恰似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仙姿佚貌,令人刻骨铭心。身上是英武的皮质夹克,腿上是豪气的牛皮长靴,再搭以腰身两侧的长方体金属武器收纳盒,让娃娃如同出鞘的利剑,形似弦上的羽箭。然而,黯淡的双眸,就好像未点上双眼的长龙,没有了魂魄,没有了感性。

“邵翀旅者,我是世界,请交出故事卡。”平铺直叙的语气,匪夷所思的内容,让邵翀如鲠在喉,但是,还未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块机械表,闪过一道蓝光,一张卡牌飞至世界的手上。

“确认收到故事卡,世界进入许可通过。”世界的话音刚落,穹顶的黑暗瞬间将邵翀吞噬。让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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