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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变化的chocolate

依旧是月夜下的厨房,只有筷子和碗盘碰撞所奏出的乐章,飘渺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两个人,却是独奏,因为背对月光而坐的男孩,愣愣地坐在桌前,一紫一黑的宝石,又再次被迷雾遮掩。

“啪!”

空气中乍然寂静,宛若交响乐里两段乐章间的间歇,鸦默雀静。唯有头骨的振动带来的轻响,让邵翀陡然回神。

“发呆可不好,会死掉的。”萨莎鲜有的严肃地教训着邵翀。

邵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点头,以示自己接受了她的训导,但不曾想萨莎今夜显得颇为认真,她追根究底地问到:“怎么了?今晚你似乎经常走神?”

“为什么这么说?”

“嗯,你看啊,这道尖椒炒肉丝,好多肉丝都炒糊啦!还有这道炒包菜,软塌塌的,一点儿都不脆……”萨莎直言不讳地说着,视“厨师”的脸面为无物。

瞥了一眼自己手上那双尚未粘过油腥的筷子,邵翀感到有些尴尬,赶紧埋下头清扫剩余的饭菜。吃完了,他才回应萨莎:“没什么,只是大脑又开始做多余的工作了,胡思乱想的。一开始还在考虑阿明问我的问题,想着想着,思考的问题却变成了自己开巧克力店的生活是怎样的景象,接着又不知道为何开始琢磨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不累吗?”

看到萨莎那稚嫩单纯的脸上挂满了“Unbelievable(难以置信)”,邵翀莞尔一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倒不如说,我还比较喜欢这样的情况。有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很大的脑洞,虽然很多都过于不切实际,但确实对自己的学习工作会有些启发。”

旋即,他像是想起来一些沉重悲切的事情,低声呢喃:“只是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紧接着,他又自顾自地打起精神来:“算了,不考虑那么多了。”

大起大落的自说自话,把桌对面的萨莎唬得一愣一愣地。

邵翀也不理会,丝毫不顾忌萨莎舌桥不下的神态,在她惊愕与新奇的目光中,他对着手表唤出列表,取出“蔚蓝的星球”与“萨莎·布劳斯”两张卡牌。

“蔚蓝的星球”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样式,而与之相比,“萨莎·布劳斯”则简约了很多。正面是一张身着戎装、佩戴立体机动装置的萨莎的照片,下方是那三行简明的评价。背面则是一副阳刻的训练兵团的徽章图案。

“这是什么?那个图案画得好象是我欸!”惊呆了半晌的萨莎,终于回过神来,对这两张卡牌大呼小叫的。

邵翀也不解释,故作神秘道:“先别问那么多,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完,他分别轻抚卡牌背面的阳刻,两张卡牌瞬间产生了变化。魔幻的变换,几何美感十足的方块片刻间就化作两个掌心大小的方盒,一个映射着蓝天、白云与深海,另一个映照着萨莎利用机动装置穿梭在丛林里的英姿,使得萨莎惊呼连连。

“行了,别惊讶了,以后有的是让你感到稀奇的事物。来,尝尝这个。”,说着邵翀就从“蔚蓝的星球”中掏出一粒榛果威化金莎巧克力,递倒萨莎手中。

非比寻常的直觉,让萨莎认定这颗直径两三厘米的小球是一个八珍玉食,也不问这到底是什么,就直接囫囵吞枣般的,将巧克力吃进嘴里。

然而直径不到寸许的金莎巧克力仅仅在味蕾的舞台上展现了威化的酥脆与牛奶巧克力的些许香甜,便被强行送入食管的后台。

比昙花还短的“艺术生涯”根本就没有让萨莎领略到这种在21世纪风靡全球的食品。

“还有其他的吗……?这点儿根本就不够吃嘛……”萨莎可怜巴巴的看着邵翀,希望能够享用一些更加实在的吃食。

旁观了萨莎犹如牛嚼牡丹一样的吃法,邵翀深感无奈:“要吃你就自己从盒子里面拿吧。”说完,邵翀便不再管萨莎,伸手从“萨莎·布劳斯”里取出一快人形的巧克力,还未仔细端详,他就用余光看到萨莎正一手一个的吃着巧克力。

令他吃惊的是,萨莎手里拿的不是流水线出产的的巧克力,而是一个个手工制成的切成块状的巧克力蛋糕以及巧克力派。这些蛋糕与派出自谁手,邵翀并不清楚,但是他能从那些匠心独运的巧克力装饰上看出这些巧克力食品都是大师级厨师的作品。

心下好奇,从其中一块蛋糕上掰下一点儿尝了尝,巧克力的丝滑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蛋糕粗糙的口感,独留下那种令人着迷的松软。只是,少了相应的饮品的点缀,像萨莎那样,如同吃包子馒头般,粗犷的吞食,须臾间就会让人感到腻口。

到那时,可可的芬芳,牛奶的顺滑,砂糖的脆甜将消失无踪,只剩下让人心塞的齁甜。

“你慢点儿,哪有你这样吃巧克力的?真是暴殄天物。”看不过眼的邵翀劝诫道。

“不都是吃饱了事吗?还有什么吃法?”

邵翀一脸严肃的否决:“当然有更细腻文雅的吃法,你先停下,看我是怎么吃的。”说话间,就从萨莎手中夺过巧克力蛋糕,将蛋糕放到一个准备好的木盘里,然后说道:“你应该像我这样,先把蛋糕放到盘子里,最好是洁白的瓷盘,纯净的白色让人觉得干净卫生,同时也能突显蛋糕的本色。

接着拿出小勺,用勺子的侧边从蛋糕上切下大约一小匙的量,送入嘴里慢慢品尝。

作为一种艺术气息浓烈的食品,在享用巧克力食品的时候切忌狼吞虎咽。有的时候品味巧克力就是在品味人生。”言毕,邵翀就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巧克力的滋味。

“邵翀真的是一位贵族呢……”一句沉闷的碎语,让他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萨莎黯然的双瞳。

他默然不语。

寅吃卯粮的世界,除去身处“世外桃源”的贵族们,还有谁有闲心琢磨如何更加儒雅的享用巧克力和探求巧克力艺术呢?

这大概就是萨莎取出的是巧克力蛋糕的原因吧,毕竟蛋糕也算主食了。

为了让气氛轻松些,邵翀岔开话题道:“你尝尝你“自己”的巧克力吧,应该浓缩了你一生的味道。”

闻言,萨莎有点儿踌躇:“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好像自己把自己吃掉了一样……”

“哪来那么多讲究,你刚刚的豪迈去了哪儿呢?”说着,邵翀从“萨莎”身上掰下,一条腿。

入口,依旧是牛奶巧克力的触感,有点儿糯软,有点儿滑腻。缓缓咀嚼,内里不再是泡松醇滑的奶油夹心,而是弹性嚼劲十足的食用明胶(QQ糖)。

再吃下躯干,里面是渗入番茄酱的蛋糕。而人体最重要的头颅,则让邵翀回味无穷。不是软绵的蛋糕,不是醇滑的奶油,而是浓浓的巧克力酱汁。

酱汁有点儿辛,又有点儿酸,这或许就是饥饿的味道吧。随后,辛酸褪去,浓重的甜腻宛若钱塘江般蹙迫地涌来,紧接着如同骤闪的电光,击打在味蕾上,让舌头蓦然间一麻,似乎,被谁电了一眼一样,让邵翀想起他与她,初遇的那个夜晚。浓郁的甜腻渐渐降温,蜕变成让人迷恋的清甜,不愿咽下口中的酱汁,不愿……摈弃再相见的机会。

这是……萨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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