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
“我有个问题。”洛茯苓努力压制着怒气。“急需队长大人解明：为什么我们要淋着雨去抓人？你昨天拍了照的出租车呢，就不能召唤出来，载我们过去吗？”
暴雨来得极为突然，一时之间大街上空空荡荡，别说出租车，连私家车都不见一辆。
加上残阳得到的情报时效性太短，因此哪怕冒着暴雨也必须尽快到底。她们两个如今像傻瓜一样，顶着大雨步行前往城郊的别墅区。
唯一的好处是，目标一样会被大雨拦住步伐，她们必须在雨停之前到达目的地。
“拜托，奇术不是万能的啊茯苓——”残阳无奈摊手。“拍照时，奇术的效果已经定死了，哪能说改就改。”如果奇术照片的效果可以任意改动，她哪里需要拍多达五千三百张不同效果的照片嘛。
洛茯苓脸色阴沉，要不是残阳用“透明雨披”分流了落在两人身上的雨水，她早就罢手不干了。
......洛茯苓深深吐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毕竟残阳是在为了尽快帮她还掉银行的贷款，才接下了基金会的悬赏任务。那家伙的计划向来只做大略，碰到意料之外的变故临时就仗着自己的能力硬莽过去，同时还默认别人随随便便可以跟上她思路这种事，自己早就清楚了不是吗？
“要不，咱试一试虚空界——”残阳小心翼翼的提议。
“免了，谢谢。”坚定、没有误会余地的拒绝。
洛茯苓抬起头，雨滴落在看不见的雨披上，化为小股水流，流淌于地面之上。
“每次下雨，出租车司机总是一个都不剩。”洛茯苓抱怨道。“下雨天多拉客人才会多赚钱不是吗？真是搞不懂。”
“哦，这个啊，他们也想找冒雨出来的客人来着。”残阳不在意地说道。“在宇城的雨天，有需求的两拨人很难撞在一起。”
“招揽客人的司机找不到急于乘车的乘客？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茯苓，你记得宇城的建筑师是什么人吗？”
“额，好像是个......姓秦的？不过具体叫什么......”洛茯苓摇了摇头，她知道宇城是建国后，以行政力量新建出来的城市。宇城很年轻，负责建设宇城总建筑师说不定还活着呢。
“秦之清，我跟你提过他——同态转化的衣柜传送系统就是他制作的，还记得吗。”残阳提醒。
“宇城的总建筑师，是个和你一样的奇术师？”洛茯苓有些惊讶，这点她倒是没想到。
“秦之清是天生的奇术师，天赋都点在了建筑上面的那种。中国的奇术建筑七成都和他脱不了关系。宇城正是秦之清建设过最大的样本。”残阳提高了声音，越来越大的雨声几乎将她说话的声音盖过了。“不起眼的五柳大道，四通八达的花园街，只在固定地点出现的幽灵房屋......宇城中埋藏的秘密可是很多的，茯苓。”
“这和我在雨天找不到司机有什么关系？”洛茯苓不为所动，反正她当不成奇术师，和她说这个有什么用。
莫非......那个秦之清有喜欢看人淋雨的恶趣味？
“每到雨天，宇城的空间就会发生......奇妙的变动。”残阳认真回答。“具体原理还不清楚，依我推测，宇城的街道在时间线的意义上产生了分歧——汽车和行人活动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当然，其他的解释也不是没有，不过都不怎么可信。”
“唔，算是个解答吧。”洛茯苓聪明地放弃了思考什么叫“存在于不同的空间”，她既然已决定不再练习奇术，就下定决心，一门心思地拒绝思考奇术的原理。“GOC不打算将宇城的异常消除掉吗？”
这样一来，雨天的出租车司机说不定会找到生意做，她们也不必非要冒着引发城市内涝级别的雨，只能靠着两条腿行动。
“秦之清制造异常的能力不强，但够细腻。他把异常效应封装在整个城市里，要彻底的清除异常就必须得铲平宇城的一切建筑物。”残阳放弃了靠肉体力量抬高嗓门的努力，从魔法书里扯出一个喇叭图标贴在了喉咙上。“再说了，异常社区总要有个活动的地方，把花园街让给他们，GOC正好可以将这些个POI纳入监视之下，省得搞出什么大乱子。”
GOC中国区对待异常的态度比起美国总部来要缓和不少，与其为了消灭一切异常去绝望而无谓的拼命杀戮，还不如将异常人士约束在有点自由的范围内。等GOC的武装力量再度升级到可以消灭他们且不会遭受损失的时候再动手。
————————————————————————————
别墅区的门卫在打盹儿。
此门卫远近闻名，以前——准确的说，从开始工作到半小时以前——他一向恪尽职守，随时随地瞪大了眼睛，警惕着不合身份之人的闯入。负责别墅区的快递员为此叫苦连天，没在门口耽搁半个小时都算是运气好的，一个小时往上实属正常，两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
稀奇的是，在残阳和洛茯苓通过大门时，门卫却视而不见，一心一意地打着瞌睡。
只不过破晓小队的二人都不曾当过阔人，实际上，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别墅区。对城郊门卫的赫赫大名毫无了解，因此没有感受到一丝奇怪的意味。
洛茯苓瞟了他一眼，默默吐槽了一下门卫的警觉性：要是在她穿越之前的世界，不分场合打瞌睡的人早已沦为丧尸的口中亡魂。
被吐槽的门卫浑然不觉，他在半个小时前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机。一位灰白发色的华裔女子突然出现，不听警告、坚决地闯入了别墅区。他本来提起警棍，气势汹汹地去阻拦闯入者，却不料忽然间被空气凝固住般动弹不得，接着困顿不堪，一头倒下陷入梦乡。
顺便帮另外的几位闯入者解决了麻烦。
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的两位幸运儿忙着整理纸板包裹，顺便复习了一下消除任务目标的计划。
“等等，消除？”洛茯苓有些惊讶。“我记得你说过，SCP基金会的单子上写得是活捉任务目标吧？”自顾自地把人杀了，能拿到赏金吗？
“活捉现实扭曲者，你还真想得出来。”残阳忙着给包裹除水，闻言哼了一声。“谁说要领基金会的赏金了——杀掉一个现实扭曲者，然后去GOC领赏金才是正经。基金会和GOC只不过是非正式的合作关系，给竞争对手办事？我可不傻。”
要是被议会知道了，残阳的功绩肯定会被狠狠地扣上一笔，距离加入永恒殿堂的梦想无疑又远了一步。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基金会为什么要发布赏金任务？”洛茯苓想得更远。“他们的收容物逃脱了，不是有机动特遣队去回收吗？”异常社区的情报很可能会被GOC得知，结果就是提前一步被抢走或者毁掉。
“基金会和GOC有协议来着，逃脱了收容的异常属于绿色以上威胁性的话，必须向外界发布信息。当然啦，基金会肯定不会完全执行就是，有价值的异常都是偷偷摸摸的自己去收容，毁掉也无所谓的那些就会向异常社区公布。付点赏金就能拿回来自然是再好不过，被GOC毁掉或者被蛇之手拿回图书馆，只要不再去危害社会也是可以接受的。”
“威胁等级绿？”又是个新词，“我记得原来你说的威胁等级是用数字标识的吧，一级威胁二级威胁什么的。这个绿色又是怎么一回事？”
“数字标识的威胁等级是GOC用的，基金会方面最近在用颜色标识。”残阳认真地给洛茯苓解释。“看见那个杂草堆了吗？你就躲在里面，等我的信号发出来，你就开枪，争取一击毙命。”
洛茯苓观察了一下自己将要藏身的地方，勉强看得出来原本是个花园，估计很长时间没人打理，现在说是杂草堆也不差。
“我会尽量把她引到窗边，注意观察。”残阳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显露出一点正在谋划杀人的样子。
然后，她开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