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洛伦威尔先生？”
注意到巴德尔嘴角微微勾起的一丝笑容，瑞希眼皮一跳，心道这洛仑威尔先生大概又起什么念头了。
巴德尔用手杖轻轻敲在瑞希的头上，“你脑袋里是不是又在腹诽我了？”
“在想歪点子的，是先生才对。”
瑞希捂着小脑袋，张着嘴，露出了半截小虎牙，呲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煞是可爱。
巴德尔的手微微抬起。
瑞希赶忙躲在保尔身后，探出脑袋，一脸‘敌意’的盯着巴德尔，“保尔爷爷，还请小心点，先生这人不安分的很。”
“哈哈哈，‘洛仑威尔’的名号我还是听过的，帝国有名的搜书狂，世袭子爵阁下。”老人开朗的大笑道，捋着下巴的胡子，“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见到了真人。”
“恰巧，我也知道‘皮彭’的名号，就是不知道眼前的，是不是印象中的本人——”
巴德尔眼中闪动着不明的光芒。
“不管怎么样，外边冷，先进来说吧。”
老人抛出邀请。
巴德尔也没拒绝，欣然接受。
……
火炉中柴火正旺。
一边的餐桌上。
壶嘴口处淡淡的白色热气渺渺升起。
精致的彩绘陶瓷杯中红茶溢出浓郁的香味，一边盘中的炸面包散发出诱人的油脂香味，再撒上一勺白糖或者加上些肉桂粉，简简单单，一个家庭式的下午茶呈现在了眼前。
深秋时境，天色渐冷，尤其是身处北部地区的凯戈恩公国，席卷全境的冷咧的空气带走体表仅存的温热，入冬之后，温度甚至会低至零下三十来度，大部分的河道在深秋之际就已经进入了封冻期。
届时人们都会放下一切工作负担，众人围坐火炉边，一杯热茶、一本书籍、一条薄毯，与亲朋好友攀谈入夜。
炉中跃动的火苗，炉边围坐的人群，面容各异，性格分明，衣着与周遭的布景也精细异常。
在瓷杯不大的面积上竟然能绘制出如此精细的图案。
巴德尔收回视线，放下了手中的瓷杯，“这也是你的收集品？”
“个人的小小爱好。”
老人摆摆手，但语气之中还是透出些许得意。
原来如此，巴德尔心中一动，环视着这间老旧屋子，面积不算小的四方空间中，大部分的位置都让众多物品占据，嵌入墙壁的书架上摆满书籍，一边安置着的透明的玻璃展柜中，摆放着不少古旧的钱币与玉器。
在屋内最引人注意的还属一个红木六菱形的奇特展柜，上边摆放着很多贵重的玩意也是令人啧啧称奇。
——古旧的金属甲胃上斑驳锈迹，早已没有当初的银光耀目，但在岁月的侵蚀下，还能依稀看清上边的狮鹫图案，这是古蒙都沃恩（凯戈恩的前身）时期某位将领的铠甲。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古文物。
收藏不错，不过可惜了，破损的都有些严重，巴德尔暗叹，他也有收藏文物的癖好，但对较为完整之物更感兴趣。心想至此，念头一转，‘话说，凯西那丫头子承父业后，也不知道跑哪去折腾了。’
“看来阁下也是行内人，这些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呢。”赞叹一声，巴德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托出，“据说阁下还是个设计师，在五年前，在拜耳顿的参展会上，那个十二棱形的机关锁与楔形钥匙的设计者是阁下没错吧。”
嘴唇开合间，一个名字从齿间流露。
“歇维爾?皮彭。”
听到名字，老人的灰色的目中一阵触动，缓缓提起茶壶，将杯中已经过半的红茶倒满，长长一叹。
瑞希瞪着乌黑的眸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俩人。
不知道什么情况，别出声、别乱动就对了。
他至今牢牢铭记着这句克萝娜对他的‘教诲’——在曾经多次作死后，他也终于明白了这话的深切含义。
许久。
“啊，对，那是我以前的名字，但我现在已经不做‘锁’的生意了。”
老人的话语缓慢，凝视着杯中红茶的涟漪，眼中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
“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似乎牵起了对方的悲惨往事，巴德尔歉然道，“”
“没事，往事、都已经过去了。”老人苦笑着，别过头去。
“瑞希。”
巴德尔突然喊道。
“啊……在！”
腮帮子里塞满了才稍微冷下来的炸面包，瑞希话语含糊不清的回应着。
桌面上，一盘炸面包，端来的时候是五个，才谈话的功夫，整盘空了，点点亮色砂糖置于空盘之中，余留瑞希手中的半截还尚完好。
什么时候吃完的？
不禁暗自咂舌，巴德尔眉宇一拧，“有人找我，你就呆在这吧，昨天晚上也是藏在人家这吧。”语调一转，变得戏谑起来，“麦扎尔的刀都磨好了，可就是找不到你人呢。”
瑞希像一只踩到尾巴的小动物般，炸的跳了起来，“别，洛仑威尔先生，千万别说出去啊。”咬着下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巴德尔，两个乌黑的眸子中湿润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学小姑娘那一套也没用，都已经帮你几次了？”
被拒绝的瑞希立马瘪下嘴，拖长声调：“诶——”
不愿再纠缠，巴德尔拿手杖前端轻轻敲了下瑞希的脑袋，“自求多福。”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上，来到门前，开门前，他回头看向保尔。
两人对视了一眼，老人对巴德尔点点头。
一口气吸入肺中，巴德尔推开门，口中说道：“站外边久候多时了吧。”
一身干练的警服，帽檐下，是一副白皙、精致却显得英气十足的面容。
“女警官，有什么事？”巴德尔将在身后探头探脑的瑞希按了回去，直言问道。
“借一步说话。”
女警示意了手中一本薄薄的密封袋，提出了邀请。
……
离镇中的医院不过一条街道之隔，开有一间咖啡厅，内置的装饰并不是很华丽，但在看完店主贴在墙壁上的游历时的照片，各国各异的街道风景与标志性的宏伟建筑后，跟花白长发的店主闲聊着各地趣闻、倒也是品尝咖啡时的闲余乐趣。
“卡佩拉?卢恩小姐。”
手中档案又翻过一页，巴德尔拿起桌面上已经放凉了的咖啡，轻抿一口，视线又再次投入到眼前的字里行间之中，“十年前，金矿的发现与当时掘金的热度空前高涨，导致了大量外来人口涌入。确实，没当时的掘金者，也不会有现在这不小规模的城镇。 可你是觉得在那场掘金狂潮下，出现的某件事，才引起如今的纵火报复？”
“不是报复，是复仇！”卡佩拉强调道，“之前的火灾就涉及了当初掘金的最大受益人之一的亨利?弗瑞德，他的家里就是当时火灾的最中心。”
有些欣赏的看了一眼卡佩拉，巴德尔指着档案上的一行，“想法很有意思。从你带来的这份档案中可以看出，当时在‘掘金’时期过后，有三个人更是暴富，成为了现在附近首屈一指的富翁，其中就有你说的亨利?弗瑞德。可我看他们来的时间并不是最早的那批，相对的，反倒是中末期才来 到这，金矿的资源再怎么也快枯竭了吧，你知道这里边有什么原因么？”
“那子爵阁下有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重要的消息呢。”
“死亡的名单吗？大部分没有姓名，只是标记着估计的死亡数目。”
“因为矿洞的坍塌而被掩埋，而后矿洞就被废弃了，虽然还有人不甘心其中尚未挖掘出的金矿，偷偷地进入其中，但都没有人再出来，之后那里就被安置了铁丝网，设立为禁区，牵头的就是那三个暴富的家伙。”
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巴德尔轻笑着，从其中抽出一张照片，照片很新，看上去是新冲洗出来的照片。
——茂密的杂草长满山野，人为开凿的幽邃的山洞入口外，腐朽的木架结构依然屹立。
“这就是那道矿洞。”
卡佩拉解释道，“是我最近去那里拍下来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那里了。”
“在那边发现了什么？”
知道卡佩拉的话语还有后续，巴德尔问道。
“一道门，厚重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