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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白花翎

汤子期从月见之境中回来,立刻冲出门外,把叶画莳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路上再说,你跟我走。”

她们离开之前,见巴齐陆伏在大堂的桌子上呼呼大睡,便没有去惊扰他。哪知出了门,没过多久,河络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大半夜的你们要去哪里探险,怎么不叫上我啊!”巴齐陆打着呵欠,可放大的竖瞳在暗夜中闪亮,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我们要去救人。”汤子期说。

汤子期边走边大致说了一下玉霜霖的状况,但时间紧迫也没法说太多。他们所住的客栈位于青都城外西南,要往西北角去,几乎是掠过半个青都城。

拱卫着青都城的七棵雾隐松与各自周边的树木构成七个村落。来青都的访客也常常在这些地方歇脚。可是玉霜霖又在哪里?

不久以后,三人无声地潜入西北角那处村子,迅速各自察看了一番,没有见到玉霜霖的踪迹。夜色浓重,万籁俱寂,谁也不知道层层树影之后潜藏着什么。他们退到了居于村落中央的这棵雾隐松底下,汤子期抬头,寻找着亘白星的身影。

“亘白所指?”巴齐陆也眯起眼念叨着,“亮倒是亮得很,不过指向哪里?”

从这个位置去看亘白,它仍然只是孤立的一颗星而已。

“这不对。”汤子期低声道。

“我们来到这里,花了三刻多钟,是不是你要救的人已经不在这儿了?”叶画莳说。

即使这样,他们应该能找到一些痕迹才是。汤子期目光一闪:“三刻多钟,那么那个时间点,亘白星的位置应该向东偏移了半分。”

巴齐陆取出一面透镜。河络的口袋里总是藏着千百种宝物。他把透镜对准西北方向,一束极细的微光将它与亘白星相连,同时透镜的另外一侧也射出一道光线。他转动着透镜的柄部的旋钮,咕哝着:“偏移半分应该是这个角度。”

他调出的光束投向远处,在一个立面上下移动,最后细小的光束穿过了一个树屋顶上的铁环装饰,不偏不倚。

三个人心中一喜,迅速向那处树屋奔去,很快就掠上了那个屋顶。这是一座普通的民居,里面的人应该正在沉睡。这树屋阁楼四面窗门密闭,里头寂然无声。

“破窗进去?”河络的提议十分简洁。

“不用了。”汤子期摇头,“她也许到过这屋子,但肯定现在已经不在。只有在屋子以外,才可能看到亘白与这阁楼的关系。”

巴齐陆与叶画莳点点头。于是他们开始仔细察看。周边的地面上有极浅的足迹,却不知所向。旧木窗上深深的木纹中,有被拂乱的灰尘。视线沿着零星尘土往外,木屋外墙之上真的让他们发现了血迹。血滴形成断续的轨迹,在古老的树木上蜿蜒,像是斑驳的泪点。

他们焦急地循迹而去。越过高低不一的树屋,终于在几株老树合围的空地上看到了人影。

四名羽族武士,围着一个女人。羽人们着黑色紧身衣,手持短弓,白色长发被拢到兜帽里,显然是有备而来。中间的女人已经受伤,摔倒在地。

“还不跟我们走?”为首的羽人摇头,做了个手势,剩下三人正要动手,突然一阵剑影袭来,逼得想要扑上的羽人们反而退开了一步。

“谁?”羽人首领大惊。他尚未动作,看到三名手下已经和突然出现的三名敌手短兵相接。

首领认出来的是两名羽族女子和一名河络,他不及多想,挡住袭向自己的长剑。汤子期持剑在手,面色冷峻,他不禁错身避过她的锋芒。在他退开的刹那。汤子期朝阵中掠去。

“他们是冲着那个魅来的。”首领反应过来。他也不管其他人的战况,手臂一扬,臂上的弩机里数支箭矢疾射而出。汤子期的身形没有迟滞,只是反手甩开长剑朝箭矢推挡出去。剑与箭发出金属相碰的鸣响。

这却使她不得不转过身来,低喝:“等等!你们可是太子的人?”

首领又是一惊。他略一迟疑,也喊道:“住手!”

很快两拨人不再纠缠,各自散开。

汤子期先看了看地上的玉霜霖,确认她没有大碍。那名武士首领却盯着她问:“你们是什么人?”

“先告诉我,太子殿下让你们抓捕这个女人,是为什么?”汤子期单刀直入。

“知道你们的身份和来历,才能确定我们有没有的谈。”

汤子期上下打量着他,笑了笑:“你们是浩然司的人,专查朝中要案,是不是?”

武士首领的声音更沉,重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汤子期心里有一点踌躇。她看着之前散落的箭矢。沉重而疾利的铜箭,算是浩然司的标志,他们不想隐匿身份时惯用这样的箭器。只是她的身份,又如何去说呢?

她微微苦笑:“这位大人,我也曾得殿下垂爱,为我朝效力。只是这位夫人,当日她虽对殿下不辞而别,但殿下也无意为难她。你们这样紧追不放,又是为什么呢?”

“我们抓捕她并非得到殿下直接授命,只是我们在查雪砂盐之案,她与溯洄海海盗牵扯不浅,这你总知道吧?”

“雪砂盐?”巴齐陆低声道。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玉霜霖,想说什么却又压住了。

汤子期的心也微微一沉。雪吟殊对雪砂盐的调查果然在暗中紧密进行。地上的玉霜霖却冷哼一声:“我们的‘风鸦’号,不是早就被你们击沉了吗?”

“船沉了,罪却不可轻恕。”

“你!”玉霜霖怒意升腾,奋力就要起身,汤子期却按住了她。

汤子期向羽人武士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这位夫人不是调查的要犯,可否交给我们处置?”

“怎么可能?”武士首领喝道,“姑娘,我已经告诉你这么多,你却连你是谁都不对我说,还想从我们浩然司手上要走人犯,也太放肆了吧!”

以他为首的几名武士向汤子期靠近,叶画莳与巴齐陆也如临大敌,执剑相对。眼看战斗再次一触即发。

汤子期站起身来,越过叶画莳与巴齐陆,迎着急骤的夜风向武士首领走来。她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那名首领面前。

首领目光一闪:“这是……白花翎!”

三寸长的白色羽毛,梗尾结着一朵白荆花,这是雪氏的令物。见到此物,与见帝国掌权者无异。几个月前,雪吟殊把这个赐给了她,此刻她拿了出来,声音中隐含不容置疑的气势:“我是,月影者汤子期。”

这个名字令在场的武士都有所震动。那首领看着她:“月影者?你究竟想怎样?”

汤子期转而一笑:“太子殿下并没有下令,弃用我的白花翎吧?”

首领沉思着。白花翎虽是雪氏惯用的令物,但绝不是拿着它的人都可以为所欲为。赐下去的白花翎要是有遗失,或者持有者举止不妥,朝上自会下令弃用。说到底它只是个持有者奉天令、承威仪的象征,关键的还是持有者本人的身份。

可是,太子又确实没有下令弃用月影者的这一支白花翎……

就算是他们这些不在秋叶京当差的人,也都听闻了风翔典后的那场变乱。月影者此人,入宫,得势,纵火,逃逸……一切都令人惊诧而迷惑。而她的白花翎此刻近在眼前,更昭显了秋叶那位殿下曾经对她的倚重——也许不是曾经,而是仍然。他没有收回白花翎,难道意味着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仍然对她信赖有加吗?

浩然司虽是执法机关,但没有人能在雪氏父子的争端中独善其身,他们也许不得不选择自己的立场。

“既然如此,姑娘要人,我们便从命。此事也将如实禀报给太子。”首领拿定了主意,一拱手,“就此告辞。”

话一说罢,浩然司的几人干脆利落,飞身掠过树影,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巴齐陆盯着汤子期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们就这样走了?也太好打发了吧!”

“这只能说明,玉前辈确实不是放不得的要犯。”汤子期看了玉霜霖一眼,“否则我是不可能插得进手的。”

叶画莳沉思道:“他们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太对头。”

“你这么觉得也不奇怪,”汤子期叹了口气,“他们放人,其实很大可能只是为了……试探雪吟殊吧。”

雪吟殊如此待她,不能不引起下面的人的疑惑。违逆之举自然不会有,但既然有白花翎为证,他们不如放出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去试试,看看太子对她这个月影者,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安排。

毕竟正值多事之秋,每个人都得谨慎选择自己的立场。那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究竟是否值得为他赴汤蹈火,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

汤子期仰头呵了一口气。白色的水汽一团雾似的被夜色吞没。时值初秋,这青都,果然比秋叶京还要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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