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颗炸弹同时爆炸的威力超乎想象地强大,而奥哈拉没有给谁反应的机会,爆炸时,鲁艾才刚刚起步——
她没有瞬间移动出五十米远的能力,她只有速度很快。可是,她的速度终究只是“人类的极限”而已。
刚刚拖着齐二五跑到门口,他们就被炸弹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殃及,飞了出去。
接着,市政府的大门轰然爆裂。
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鲁艾带着晕头转向的齐二五堪堪躲过爆炸的袭击,可两人的身体还是有被炸弹碎片碰到。
身体跟散架了一样疼。
齐二五咬着牙,摇着昏昏胀胀的脑袋站起来,看向市政府大楼内部。
像是吐着火舌和废物的火山,大楼里什么都看不清。幸运的是,奥哈拉的炸弹威力没有强大到把整个楼都炸掉,周围的人总算避免了殃及性命的危险。
齐二五的眼皮剧烈颤抖着,拖着沉重的身体向火舌废墟里走去。
他想要看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他甚至忘记了一切——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新人类,说到底也还拥有着人类的基因,也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也还是人类。可是奥哈拉的身体已经超出了新人类的范畴,简直像是……动物一样。
他的身体引起了齐二五强烈到极致的好奇,对新人类的好奇。
太不对劲。
新人类只是神经异化而已,难道连体表组织——或者内部组织,也开始异化了吗?
新人类的能力全是由神经系统支撑的,体质硬化,也应该是存在于体表的神经进行的超异常行为,可那真的能挡住如此威力的炸弹吗?
连细胞都会给改变吗?
绝对——不可能!
“某人很抱歉,某人这次进行的恐怖袭击没有带走任何一个可悲的灵魂,某人很抱歉,某人……”齐二五瞪着模糊的眼睛,看到了尘烟四起的大楼内,奥哈拉摇摇摇晃晃,同样模糊的声音:“某人把自己炸成脑震荡了。”
齐二五险些跌倒,用手撑着地面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以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可怜模样行走着,仿佛他这一倒下,就会失去希望一样。
连鲁艾都皱起眉头。
所有被震撼的人,都在外面看着追逐着什么的齐二五向最危险的地方而去,那是一个连背影都显得幼稚的少年。
他要倒下了。
“不过某人会继续努力,某人会让所有的人记住,某人是反人类分子,某人是高人一等的新人类!某人迟早有一天,要以新人类的身份踩断普通人的脊梁!”烟雾之中的奥哈拉,再次张开双臂拥抱世界:“愚蠢又可笑的普通人啊,憎恶某人吧,害怕某人吧,反抗某人吧!某人很期待,有一天某人肮脏的灵魂被送进地狱,与所有新人类——某人的同胞们,同往地狱!而在这之前,新人类还留在人间之前,新人类就能主宰你们!哈哈——哈哈哈!”
他狂妄地笑着,奇特的声音撕扯着所有人的耳膜。
他把新人类置于与他同等的位置上——威胁着世界的这个位置。
然后,他在齐二五即将进入废墟之前,恭谨地把手放在胸膛,弯下腰做了个绅士的礼仪:“那么,心怀叵测的某人,大逆不道的某人,罪该当诛的某人,天理不容的某人,反人类的某人,暂且告辞。”
他找到自己的礼帽戴上,转过身去。
齐二五颤抖着双腿跪下来。
在市政府的门口,透过火焰和烟雾,他看到一个从脊椎处分开,半边身体长满了鳞片的身影,从烟雾中隐去,消失。
“回、来。”
他的神经终于当机——栽倒下去。
这时,Angel正抱着花作溪,从市政府大楼内部跳下来。
抱住就不撒手。
“阁下赶紧放开我,我要去见奥哈拉!”
“不、不可以啦!我怎么可能让你去见那个极端疯狂的恐怖分子!喂、花作溪小姐,不要推我嘛!”
花作溪挣扎出Angel的怀抱,也不顾吞噬的火舌想要跑进大楼里——被受伤的鲁艾拦下来。
“人已经走了,花作溪。”
花作溪怅然若失地看着一楼的废墟,望眼欲穿。
“快!Angel!下搜捕令!那些新闻记者,报道的时候一定不要做出激怒奥哈拉的言行!”市长利用投影第一时间处理残局,其中一个投影出现在鲁艾身边。
“我,找不到他。他炸了下水道跑了,我竟然……没跟上。”
最善于追踪的沈白,也没有得到奥哈拉的踪影——奥哈拉早就有所准备,他永远也不会被人抓住。
就算那样疯狂地袭击政府。
“现在你要做的,鲁艾,是随时候命,找到能杀死他的办法。至于这个人……”他看向齐二五:“清醒之后,由花作溪来审问。”
因为被奥哈拉陷害,昏迷的齐二五锒铛入狱。
……
鲁莽一直没有找到娜塔莉亚,在他焦头烂额,也为此而感到窝火时,他看到了大街小巷的影视设备播放的奥哈拉袭击市政府的场面。
也看到了被带走的齐二五。
这个男人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危险,也没有感觉到有多恐怖,他的神经相对于危险的反射弧似乎意外地迟钝。
但是他很讨厌暴力,就算只是从电子屏幕上见到的暴力,还是让他的呼吸开始沉重。
不过,当他看到齐二五时,焦躁的情绪却开始平缓下来。
“齐老弟似乎又摊上麻烦了,如果被当做恐怖分子,那么诺伦会被传唤的吧。她是命运女神,说起来也算是恐怖分子呢。我去看一看吧。”
他决定先把诺伦藏起来,以老哥的身份帮助齐二五摆脱嫌疑。
“只要不是真的,超自然都市的警务们,也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他很相信超自然都市的人们,也很相信这个世界,他唯独不相信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在家刚刚修理好一台电视的杨天笑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谁,奥哈拉?他不是给新人类招黑么?”他烦躁地抓着头发:“袭击了政府?不是所有新人类都这么想的啊。”
虽然没意识到奥哈拉的行为正是加深新人类与普通人隔阂的行为——甚至是试图挑起新人类和普通人的战争的行为,但是出于想要靠近别人的本能,他还是立刻就意识到奥哈拉在给新人类抹黑。
他叉着腰来回踱步,接着想起了什么一样张大了嘴。
“被鲁莽遇见的话,岂不是又要遭殃?我还是去控制鲁莽吧!”随手抓起电话,他立刻离开了家。
新人类医院外,在旁边的公园长椅上坐着、呆呆地看着新人类医院的织田瞬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瞬也,奥哈拉刚刚袭击了市政府。”
织田瞬也迷迷瞪瞪地摇晃说着头:“奥哈拉袭击……奥、奥哈拉?!你说谁?希娜,奥哈拉?那个恐怖分子奥哈拉?”
“有几个人受了伤,瞬也,去作孽吧!”
织田瞬也颤抖着手默默地挂掉电话。
接着,他的手模拟着扣动扳机的姿势,一遍又一遍。
“齐君,大叔我啊,要去你那里拿枪了!”
抓了把脸,他站起身来,朝齐二五的家所在方向而去。
结果在齐二五家,他们都被传唤到警局……
齐二五一直没有苏醒,娜塔莉亚也一直不见踪影,奥哈拉更是不知道从下水道里溜到了什么地方,在全城戒备和奥哈拉制造的恐慌之中,时间也如履薄冰般前行。
直到晚上。
超自然都市的郊区,独立于住宅区的地方,有一个沉静的教堂。
教堂前的大马路上,一个马桶盖轻轻挪动了一下,然后向上一翻……被疾驰而过的警车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寂静的马桶盖又向上一翻……被疾驰而回的警车压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马桶盖直接被爆炸送上了天。
爆炸结束后,马路上开的大洞里,穿着一身崭新燕尾服,带着一张崭新面具的奥哈拉爬出来——被炸上天的马桶盖正巧落下来又把奥哈拉砸了下去。
“某人真不幸,某人遭到谁的诅咒了?”
第四次爬出来,确认周围没有人烟和车辆,也没有从天而降的井盖之后,奥哈拉缓缓地抬起头。
“迪尔亚很忠心,事先为某人做好部署,某人也要回应迪尔亚的忠心,所以某人准备去劫狱。某人很期待,忠心的迪尔亚出卖某人了没有?”
他调整了一下帽子的位置。
“迪尔亚很不争气,不过,老大还爱着你呦。”
空荡荡的教堂里,这一所神圣之地,迪尔亚待在忏悔室里。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跟谁忏悔。
“虽然我很不争气,可是,老大还爱着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