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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两位博弈者的会面

蒂奇侯爵的府邸前。雏菊军与守卫军在这幢豪华且一眼看不到边角的大型建筑物前后左右激烈交战着。一方占据了蒂奇的住所,基本上算是掐住了守卫军的咽喉;一方则是在没有侯爵的指挥之下,只能将夺回这座标志性建筑物作为当前的任务。

受“强制征集命令”号召的各方势力,仍在是各自的落脚点闻着风声,按兵不动。一方面这座城市再怎么翻天覆地地变化,最终也影响不到他们每个个体身上,他们没有必要为之拼命;另一方面临时享有唯一指挥权的蒂奇侯爵确实没有亲自下达指令,他们这些附属自然不敢贸然行动。

安德烈手持着一把宽刃短剑,身后跟随着雏菊军的精英和骨干,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他不像一般的领导者,只远远站在安全处,以一个望远镜当作武器,在高而厚的城墙上运筹帷幄,而是亲身参与到每一场大大小小的战争中去,和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同生死,共荣辱。

为了这一天,他从普普通通的少年,变成了一位熟练使用各种武器的战斗达人;从一个温柔却无言的哥哥,变成了铁面的领导者。

他们的目的,不是占领这座华而不实的府邸,而是彻底推翻蒂奇的政权。安德烈要用自己的生命,甚至手下十万士兵的未来,去杀死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领导者,以及在他强横而流氓的作风之下,耳濡目染深受影响的十万守卫军。

在蒂奇手下参军的这几年,他深知这群人之中有一大部分仗着侯爵的威风,每天都在干些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他觉得,这些人和蒂奇一样该死。清除一根坏苗,不仅要连根拔起,还要将它周围的土壤全部铲除干净,防止它继续祸害其他的幼苗。

“安德烈!原来你就是这群反叛军的领导者!”一个守卫军士兵带着十几个手下,手持着剑阻挡在了势如破竹的安德烈面前。

他不会忘了这张粗犷的脸,以及这张脸背后热情似火的善心。他跟着蒂奇有好些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兵。在安德烈刚加入守卫队的时候,他就是被分配到这个老男人手下学习战斗技巧的。他们曾经一起吃饭,一起守夜,一起爬上高高的瞭望塔仰望星空。听这个满是风霜与故事的老男人讲他曾经平淡却格外吸引人的经历,是安德烈这无聊而又艰苦的军营生涯中,难得的一件趣事。

“没错。”安德烈本不会对这些人说废话,但对于这个男人的提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你为什么要跟侯爵作对?”确定了是安德烈的声音,那人将剑微微地放下去了一点。

“蒂奇的所作所为,你难道都看不见么?”

那人突然沉默了。事实上,这个话题他们很早之前就讨论过多次了,只是两个人大脑的维度不同,自然是鸡同鸭讲,争不出一个是非对错。一个人年轻气盛,对看见的所有不公平都爱打抱不平,而另一个人只想拿着一份还算稳定的工资,好好地赚钱养家。

当嘴巴里讲不出足以对抗的话来时,他就只会蹦出这么一句话。

“吃别人的饭,就该替别人一心一意做事,甭管他是好的还是坏的。”

过了这么些年,这个男人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每分每秒都有伙伴在死去,安德烈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冷冷地说道:“你让开,我可以不杀你。”

“我不会让开,也不会让你离开。”在身后几个手下微微变化的神色中,那个人又把剑重新举起,凌厉的剑尖指向了安德烈。

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面起,安德烈就觉得他像是一头黄牛,勤勤恳恳,又带了点天然的固执,死活都不知变通。

他不能被这个男人牵绊住,还有其他的战区需要他的帮助。于是,他手握着那把宽刃短剑,只身一人朝着那男人奔跑而去,身形犹如一道快速的闪电。

在那犹如电闪雷鸣般短暂的瞬间,他身后的几个士兵应声倒下,而他则笔直地站在那里,手中那把长剑断成了两截。

阳光照不到他阴沉的脸。

“你进步了很多。”那人安安稳稳地说完这句话后,忍不住咳了一声,吐出一摊血来。

“你却一直在原地踏步,队长。只有人们改变,这个世界才会进步。”安德烈没有回头看这个即将死去的男人一眼。男人之间的离别,不需要眼泪和目光。

“或许吧。”说完这句话后,那人沉沉地倒了下去,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安德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灰黑色的方巾,用它擦了擦剑刃上沾染的鲜血,等到那把剑被擦得锃亮之后,又将它轻轻地折叠好,重新放入了那个口袋。

“我们走。”安德烈正准备将剑收回剑鞘时,从他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只有改变,这个世界才会进步。嗯……讲的真是生动啊。”

安德烈回头一望,说话者正是蒂奇。他穿着那件一年四季都未曾更改过的鎏金长袍,只身一人站在他的面前。

“蒂奇!”安德烈惊讶地叫出了声。他还不知道城门口发生的情况,以为蒂奇仍困在城墙之外不知所措。而现在,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竟然略过了城市里其他人的视线,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在蒂奇的腰间匆匆略了一眼,发现他的腰带上并未悬挂着剑鞘,心下里虽然更惊了一分,但信心却捡拾了两分。

这个让人以为只会玩弄权术的侯爵,实际上也以强悍的武力而闻名!

“亏我找了那么久,原来你才是幕后的引导者。当初就不应该便宜了你,这种屈辱……反而是增长了你的野性!”

安德烈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左脸的红色印记。虽然他早已经感受不到曾经的痛楚,但这份害死父母亲,又使他蒙受屈辱的仇怨,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脸上。每每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心总是在隐隐作痛。

“正好,也省得我再来找你了。”安德烈的短剑一瞬间燃起了火焰,随后火焰消失,剑身变得有些微红,一缕缕热气不停地往上冒。

No.90火元素,可以使物体的内部结构改变,属性转化为火系。不可使用于生命体身上。

虽然蒂奇身上没有武器,但他不会大意分毫。从他告别赫托城的太阳,与蟑螂老鼠共享黑暗的时候开始,他就学会了小心翼翼。

面对进攻而来的安德烈,蒂奇只是悠然地站在原地。

安德烈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虽然他知道这个打仗的天才实力可能会在自己之上,但想要站着不动接下他的攻击,这不可能做到。

在安德烈距离蒂奇还有一丈距离时,他旁边的那座建筑突然被某种重物击碎,大量的砖石废瓦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埋进灰黑的烟尘之中。

烟尘还未散尽之时,安德烈便从烟雾中走出,一条血从额头上缓缓流下来,他用手随意地擦了擦,目光看向别处。

那幢被摧毁的房子对面,正有一只猿猴似的巨兽,两只巨大的手撑在地上,嘴巴如风刮似的“呼呼”吐着气。

“这是什么东西?”安德烈微咪着眼,自言自语道。

“这是我们人类的近亲呀。”蒂奇冷笑了一声,招了招手命令道,“粉碎者,陪这个男人玩玩吧。”

那只体躯更显庞大的粉碎者,四足撑着地面,跨过那个不足人高的房屋,对着安德烈的位置猛得锤了一拳。

安德烈轻身往后一跃,那足以将人锤得头炸脑裂的拳头便落了空,将那一整块地面砸得粉碎。

一滴冷汗从安德烈鬓角淌下来。他发觉事情已经慢慢开始失控了。

“我曾经是小瞧过你,而你也同样太小瞧我了。”蒂奇冷冷地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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