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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疫病之源

有的时候人们的愤怒只是需要一个爆发的对象而已,他们推搡着那个男人,然后把他扔进了河里。狂妄的笑声和辱骂听起来尤为刺耳,年幼的孩子用石头将男人砸得头破血流,而那些男人女人们就只是冷眼旁观着,看着那人在湍急的水流中挣扎。安格斯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冲过推开了那群人,看到那副象征着瘟疫的鸟面之后,人们都惊叫着散开了。男人仍然在河里扑腾着,他呛了很多水,想要抓住河边的礁石,却又被水流带得更远。

安格斯不通水性,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下水去救那个人也绝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想伸手去拉住那个男人,然而一个激流卷走了男人的身体。他看着那人沉了下去,永远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这条河流下躺着很多尸体,他们有的会浮上来,以一副令人作呕的姿态诅咒着这个残酷的世界,而有的人则永远沉在了河底,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安格斯已经见过了太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他久久地注视着男人沉下去的地方,那些愤怒的情绪渐渐淡了下去,留给他的,就只剩下了悲伤和无奈。

这条街上的每个人都参与了男人的死亡,就连安格斯也一样,没有谁是绝对无辜的,而安格斯却因为清醒和悲悯,要承受更多的罪恶感。

从河边站起身,安格斯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想要找到刚刚每一个殴打拖拽了男人的人,他要杀死他们每一个人,用他们丑陋可悲的灵魂来让别人活下去。然而这样的念头很快就消散了,那些人也同样是受害者,他们不值得被原谅,但安格斯也不能纵容自己对他们下手。他站起身,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而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和自己装束相似的黑死病医生推开了一扇虚掩着的门,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条毯子离开了屋子。

安格斯疑惑地走进了那扇门,只看到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一个女人的尸体躺在床上,那是个死去的黑死病人,而那条被人拿走了的毯子,似乎就属于这个女人。困惑驱使着安格斯跟上了那个黑死病医生,他想不出一个医生有什么理由会拿走那条毯子,而且任何一个拥有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黑死病人用过的东西会传染瘟疫。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了一段路,安格斯看到那个黑死病医生带着毯子拐进了贫民区唯一一家教堂的后门。

这似乎不是一个医生,安格斯有些无法确定,这样看来,这个人更像是一个用黑死病医生的装束隐藏自己身份的教会人员。

这样想着,安格斯绕到了教堂的正门,今天这里似乎正在举办什么盛大的活动,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座教堂正在向人们派发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很多富有的人家会定期将破旧的衣物以及毛毯送给教会,而教会则会将这些捐赠品无偿地赠送给需要的人。对于教会和那些贫穷的人们而言,这件事都是大有益处的,各处的教堂可以不花一分钱就建立起自己的声望,而穷人们则可以得到免费的衣物。因此,今天这座教堂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穷人,修女们将那些衣物往人们的怀里粗暴地一塞,那些祝福的话语也听起来没有多少真诚。

但安格斯却看到在又一批送进来的衣物里,似乎夹杂了那条来自于黑死病人的毯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安格斯的脑海之中萌生出来,他想起艾萨克说过,贫民区的黑死病其实是伯尼塔为了让新教皇建立起名望而散播的,但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将瘟疫散播开的?眼前的事情似乎表明了一切。在几年前帝国的军队踏上一些荒凉的小岛时,他们为了不费一兵一卒开疆拓土,就曾经将天花病人用过的衣物送给那些原住民。安格斯不敢想象有人会在帝都,对自己的同胞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条原本属于黑死病人的毯子最后被一个棕发的女人领走了,安格斯看着她一直将那条毯子紧紧攥在手里,然后回到家中,将毯子给了自己的儿子。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将死神带回了家。

戈德亚的天气已经渐渐冷了下来,接下来又将是一个难熬的冬天,穷人们几乎无法拒绝从教会得到的那些保暖的衣物。安格斯觉得自己必须要阻止教会卑劣的行径,至少眼下的这场悲剧不能再延续下去。他敲开了那户人家的门,开门的女人似乎对黑死病医生的造访表现得很惊讶,她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惊恐。面对安格斯,她甚至没有客套地邀请他进门,就摆出了一副很想把他赶走的表情:“你有什么事吗?”

安格斯没有和她交谈,而是绕过了她,无礼地闯进了她的家。棕发的小男孩正在那条不祥的毯子上玩耍着,看到安格斯的面具,他天真烂漫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虽然有些不忍心,安格斯还是将那条毯子抽走了,女人跟在后面冲进了里屋。她抱住了自己的儿子,睁大了眼看了看安格斯,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那条毯子,很快,她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抢劫犯。她的眼中似乎有隐约的泪水,虽然她的身体在隐隐颤抖着,可她仍然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儿子:“您想要什么就拿去吧,但请不要伤害我们,我们……”

“我不是来抢劫的,”安格斯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容易让人误解,但他一时想不出什么比直接抢走那条毯子更好的办法,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在女人的桌上放了几枚银币,“请不要再去教会领那些捐赠品了,用这笔钱去买一条全新的毯子吧。”

女人仍然哽咽着,警惕地看着安格斯,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安格斯满怀歉意地朝着她欠了欠身,拿着那条毛毯离开了屋子。在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后的酒瓶,他想,或许这个女人有一个酗酒的丈夫,那几枚银币到头来会被她的丈夫抢走,又或者被那个女人拿去买了食物,最后,他留下的这笔钱并不会变成一条温暖的毛毯,那个男孩还是会被冻死,就好像无数在冬天里消逝的生命一样。

悲剧每天都在贫民区发生,一笔钱救不了他们,一个医生也救不了他们。每次来到贫民区的时候,安格斯都会想,自己能做的事情,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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