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外表的白色并不反射阳光，也不倒映黄昏的星空，它只是一成不变的白，与周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南柯与夏小玉走进了高塔内，原本裂开的塔身开始闭合，南柯静静地看着塔身的运动，它并不像门那般合起来，而是从裂开的部分重新“生长”，直到与另一端闭合。
当塔身完全闭合恢复之后，身处塔内的两人周遭只剩下白色，没有阴影，只有纯净的白。对于事物的距离感也被剥夺了，南柯甚至不确定墙壁在哪里，他们就像身处在一个白色的异空间那般。
“这里的空气竟然是适合我们的。”夏小玉惊讶地看着宇航服内的检测数据，全数都是优良的绿色。她脱下了头盔，呼吸了一口空气，正如数据显示的那样，这里的空气甚至比地球上最好环境的地方还要好。
“看来你们从繁星之中找到了我们的位置。”前方的白色搅动起来，一个人形的轮廓在墙上浮现了，慢慢地它开始拥有了人类的一切特征，直到眼睛睁开看着眼前的两人。南柯心里自然有疑问，但是当下可不是问问题的好时候，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显然表示它才是这个塔里的话事人，乖乖闭嘴才是第一准则。
“如果我的语言库没有出错的话，你们应该能够听懂我的话。”白色的人形正在向他们走来，一套黑色的燕尾服在它身上浮现，身上的白色也开始发生变化，待到人形来到两人身前时，已经与普通的联邦人没有区别，他开口说道：“为什么不说话？”
“你好……”夏小玉当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只好说道：“我们是人类。”
“我们知道你们是谁。”燕尾服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与人类一模一样，丝毫找不出任何破绽，“前不久我们也观察过你们，那时候你们还呆在那颗小蓝星上。”
“前不久……”南柯汗颜道，人类走出地球向星空扩张已经有着七千多年历史了，这已经是将近人类文明的一半了，没想到在对方眼里只是前不久的是，南柯开口问道：“你一直在看着我们？”
“不，我们在驯养你们，修正基因、特工潜入、控制政府选举诸如此类的。”燕尾服的右手微抬，两张沙发从地面生长了起来，它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坐下。
看着两人愣在原地的表情，燕尾服露出一丝笑容，“我只是练习一下笑话罢了，这些并不是真的，我们没有干涉。”
南柯与夏小玉对望了一眼，眼神透露出丝丝的无奈，眼前这文明似乎不怎么靠谱。回过神来的两人也缓缓坐了下来，这沙发的触感与普通的沙发并无两异，这算不算是一种造物能力？
“两位破除 镜 的思维都很有意思，”燕尾服慢慢地说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加了一句，“镜，就是困住你们的那个幻境。”
“有意思？我们应该会死掉吧？”南柯非常在意地说道，无论是他在镜里经历过的，还是现在飞船里还有两位少女仍旧迷失在境里，都在提醒他眼前这个文明不怎么友善。
“如果你们没有开着飞船闯入我们的神殿，或许我们能好好坐下谈一谈。”燕尾服淡淡地说道：“镜在你们闯进来的时候就自动触发了，所以我们也决定看看。”
“看什么？”南柯不解地问道。
“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称为人类。”燕尾服看着南柯的眼睛说道，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夏小玉在一旁看着对视的两‘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说道：“你一直在说我们，是不是意味着所有‘人’都是一体的？”
“没错，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体。”燕尾服不再与南柯对视，而是回答起了夏小玉的问题，“我们有着同一个思维，无数的思想汇聚在一起，我所说的话都代表着我们所有人。就像你们地球上的蜜蜂那般，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蜂巢思维。”
夏小玉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无法理解那样子的思维。”
“这很正常，正如我们无法理解你们破除镜的思维那样。”燕尾服耸了耸肩说道，“而且，你们两个所用的方法并不一样，这种个体异性也是有趣的。”
“你用思想欺骗了镜，导致了镜的过载。”燕尾服对夏小玉说道，“由于我们皆为一体，所以我们没有谎言的概念，镜也没有。”
“没错，我可以同时思考两件事情……”夏小玉点头说道，“我既认为眼前是虚假的，又相信它是真实的。”
“而你则是杀了自己的肉体。”燕尾服略微转过头对南柯说道，“通常我们认为灵魂跟肉体是密不可分的，镜判断你已经死了，把你送了出来，但你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相比于这些，是不是应该先把我朋友们送出来？”南柯虽然是自己破镜而出，但其实并不怎么了解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不过是直觉驱使罢了。
“她们会有一个好梦的，她们没有怀疑过镜的世界，所以一切都仍旧美好。”燕尾服淡淡地说，“等谈完了，再让她们醒过来吧，我们并不喜欢热闹。”
“那两个笨蛋……”南柯心里想着，从头到尾她们就没怀疑过那世界的真实性吗？但既然对方已经这么说了，南柯也不可以再强求什么，对方的文明实力可不是他能够抗衡的，当下除了先相信对方，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我们能听听你们的故事吗？”夏小玉毕竟还是个考古学家，她也没有忘记这一趟旅途所求的东西什么，所以她对于燕尾服那个文明的故事十分感兴趣。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燕尾服淡淡地说，“我们生于宇宙伊始，在三百亿的岁月里，我们的踪迹遍步整个宇宙，舰队横跨宇宙这一端到另一端，踏过二千七百九十亿光年的征途。”
“我们是真正的人类。”燕尾服看着眼前的两人，缓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