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瞳乖乖的跟着刘凡到了局里。
第一次进局子，说不紧张是假的。
沈溪瞳抿着嘴，低着头，盯着刘凡的脚后跟。
刘凡一看沈溪瞳就知道是初犯，不像那些老油条，毕竟偷个东西，算不上什么大罪，没伤人的话，关个几天还是得放出去。所以那些老油条只要进了局子，乐的跟什么似的，这里管饭，还不用吹冷风。
好多惯偷，跟警察还混熟了。
沈溪瞳紧张的动作落在刘凡眼里，就是初犯的模样。
沈溪瞳担心的不是坐牢，好歹读过不少书，知道小偷小摸怎么也关不了多久。她担心的是，包里沈桐的东西怎么解释？还有那八千块钱，如果被当成赃物充公了，自己怎么生活？那是现在自己全部的家当了。
刘凡看沈溪瞳挺乖的，心里还想着，教育教育这姑娘，以后说不定还能改邪归正，也就没把她往拘留室带，直接带到了办公室里。刘凡清楚，进了拘留室的人，想再回头就难了，在拘留室待两天，什么都学坏了。何况沈溪瞳看起来还挺漂亮，惹人怜，刘凡怕她进去了吃亏。
“姓名？年龄？性别？”
沈溪瞳低着头，没说话。
刘凡放下笔，也不着急，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沈溪瞳面前。
的确有点冷，沈溪瞳把杯子捧在手里。
“哟，刘副，这是干啥呢？小姑娘走丢了？”同事进门看到刘凡办公桌前坐着个姑娘，穿的挺整齐，长得也不错，没往扒手小偷身上联想，毕竟笔录应该是在拘留室或者审讯室里做的。“妹子，别怕，刘副队长是个好人，我们这里最负责的就是他了，遇到什么困难，跟他说，他会帮你解决的。”
“哪凉快儿哪待着去。这我刚带回来的，估计是初犯，就没搁拘留室。别吓诈胡，搞你自己的去。”
“得令，刘副你慢慢忙，我巡逻去。”
“姑娘，别怕，这里是警察局，我们警察是帮助人的，不是害人的。抬起头，跟我说说话怎么样？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们聊聊天？”
“我叫沈溪瞳，今年……今年……19岁。”
“不错，是溪水的溪还是珍惜的惜？”
“溪水的溪，瞳孔的瞳。”
“嗯，挺好听的名字，人也长的漂亮。”刘凡没有立刻记下来，他不想给沈溪瞳压力，他看得出，这姑娘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
“谢谢。警察先生，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刚才就是看到那些手表没人看管……就，就，就一时鬼迷心窍的顺进包里了。”
刘凡很欣慰，看来这孩子还有救。“包里，还有别人的东西吗？溪瞳，我叫刘凡，是这个局里的三大队副队长。你看我们做朋友怎么样？有什么困难跟我讲讲，或许我能帮你？如果包里还有别人的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给我，我当你是捡到了，找警察帮忙找失主好不好？”
刘凡想着，这还是个孩子，从心理上消除她的犯罪感，只要她认识到这是不对的就好了，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
“……有。”沈溪瞳想了想，把沈桐的钱包从书包里拿了出来，还有手机。紧紧握了一下，有点不舍，但或许，这是一个好办法。这警察似乎挺好的，主动配合一下，只要他不翻我的包就好了，那八千块钱，一定得保住。
沈溪瞳打开包的时候，刘凡稍稍看了两眼，见都是些女性的衣物，也不做他想。
还真被沈溪瞳给瞒了过去。
“这是？”
“这是我之前在路上，看到一个男的倒在路边，就，就顺手拿的。”沈溪瞳撒了个谎，不过这个谎合情合理，没有人会不信。但他忽略了一点，这个警察，太负责了。
“一个男的倒在路边？他怎么了？”刘凡以为出人命了，紧张的不行。
“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吧？我也不敢多待，不过人肯定没死，我听到有呼吸声。”通常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维护，沈溪瞳只能继续编下去。
“具体在什么位置？哪条路上？”刘凡听着沈溪瞳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心里很是担心，这要真出了人命，今年怕是不要想过个好年了呢。
“我……我不是本地人，记不太清楚。我其实是被人贩子拐到这里来的，今天才刚刚逃出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那个男人倒在地上的位置，离这里远么？你还能不能带我去？”
沈溪瞳思索了一下，这时候应该还是回答能比较好吧？不然他要继续问下去，怕是破绽会更多。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去看看。你的事，我们回头再聊，怎么样？”
沈溪瞳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个警察的性格，无奈，只好边走边想，看是怎么办了。
……
“就是这里。”沈溪瞳把刘凡带到之前住的房子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左右无人，也没有窗子可以看到这里。
刘凡一见这个地方，心里就不大舒服，这是个抛尸的好地方啊。
还好经过一番查探，没有找到血迹，脚印倒是蛮多的，这里虽然看不到，但穿来穿去的人过一会儿还是有几个，看来应该不是命案了。
找不到什么额外的线索，刘凡拍了几张照片，问了下沈溪瞳‘那个男人’具体倒的位置，就带着沈溪瞳又回到了警察局。
“按你说的，你看到那个男的的时候，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感觉还有呼吸，是晕过去了？”
“是的。”
“这是从他身上拿到的钱包跟手机？”
“嗯。”
“钱包里的钱呢？”
“就这么多。”沈溪瞳想保住刚取出来的那几千块，这太关键了。
“这是那个人身上的手机吧？有密码吗？”
“试过了，没有。”
刘凡解锁了沈桐的手机，“你怎么都没关机啊？以前没偷过东西吧？”
沈溪瞳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刘凡翻看着沈桐的通讯录，看到最近的联系人当中，有咲咲，小东，还有一些陌生号码，另外是父母亲。
思考了一下，先联系身边熟悉的人比较好，暂时先不惊动父母。
刘凡把沈桐的手机贴在了耳朵上，很明显已经拨号出去了。
沈溪瞳顿时懵了，我草，该不会打给咲咲吧？
刘凡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免提。
咲咲那声清脆的‘喂’响起的时候，沈溪瞳慌了，很想过去把手机关掉，可是，可是这要怎么解释？？
狠下心，还是任由事情发展吧，事已至此，沈桐只能消失。
如果自己是毁容了，残废了，只要还是作为沈桐的话，沈桐都有信心，凭借自己坚强的性格，能够给与咲咲未来，只要咲咲不嫌弃自己。
可是自己变成个没有户口，没有身份的妹子了，还拿什么给她未来？自己的生存都是个问题。
就算这些都不谈，两个女的就算在一起又能怎么样？
真的要同性恋么？别扯了，沈溪瞳现在连自己算男的还是算女的都搞不清楚。
“喂，您好。”
“你是谁？沈桐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咲咲听到陌生的声音，有点紧张。
“您好，我是南中旁边派出所的刘警官……”
听到是警察的电话，咲咲顿时紧张了起来，声音显得很慌，“警察？沈桐不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警官先生，沈桐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你们派出所在哪？我赶紧过来。”
“先别急，不要妄下结论，你是沈桐的亲人吗？”刘凡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姓名，确定电话对面的人的确是认识钱包的主人的。
“我是他女朋友，他是外地的，在这边我就算是他亲人了。警官，你快告诉我，沈桐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不要急，这样，要不你直接到派出所来一趟好么？我们在所里详细说。”
“好的，我马上过去，就南中经大这边的派出所吗？”
“是的，就在南中边上八百米。”
咲咲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骗子，不过既然人家拿着沈桐的手机，而且直接约在派出所，想必应该是真的。
咲咲挂了电话就立刻往派出所去。
沈溪瞳看到刘警官挂上了电话，刚才也听到了咲咲的声音，看来，咲咲过不了几分钟就来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咲咲，推开了派出所的门。
“哪个是刘警官？我是沈桐的女朋友。”
“这边，姑娘，这边来，我就是刘警官。”
咲咲扭头像这边看过来，沈溪瞳紧张的不敢抬头，转向另一边，做贼心虚的样子。
“沈……桐……”咲咲看到沈溪瞳的背影，因为下身被桌子遮挡，只能看到上半身，因为发型没有变，从背后看，沈溪瞳的发型还是原来那种中长发，咲咲第一眼看到沈溪瞳的背影，还以为是沈桐。
但走进一看，侧脸白皙的皮肤与沈桐常年营养不了，干体力活，油烟，烤箱熏陶出来的古黄色皮肤的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
而且那高领的毛衣，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胸前的凸起也在证明着这个姑娘，绝对不是沈桐。
可是咲咲心中的疑惑却难以消除。
走近刘警官与沈溪瞳身前，看到沈溪瞳的侧脸，咲咲更是觉得沈溪瞳跟沈桐跟她的感觉很像，明明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那侧脸一个瞳孔反射出来的目光，又是那样的熟悉。
沈溪瞳感觉到咲咲在看着自己，又把头往边上偏了偏。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咲咲，南中经大的学生，我是沈桐的女朋友，刘警官，沈桐出什么事了吗？”
“事情是这样的……”刘警官斟酌了一下，也就没说的太严重，只说沈溪瞳在路边看到沈桐晕倒了，走到身前捡到了沈桐的钱包跟手机，然后就找不到沈桐的人了，便把手机钱包交到派出所来了。刘警官怕照实说，咲咲会把这件事怪罪到沈溪瞳头上，避免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直是刘凡做警察的座右铭。
“姑娘，谢谢你了……”
“不，不用，不用谢，应，应该，应，应该的。”咲咲这次是正面的对沈溪瞳说话了，沈溪瞳已经避无可避，看着咲咲的目光，说话结结巴巴的。
咲咲第一次从正面双目直视着沈溪瞳的双眸，那种熟悉的感觉有一次涌上心头。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看到沈桐的时候在哪个地方？”
“在……水蓝路边上一条箱子里。”
“水蓝路？”
“对，就水蓝路往南中经大走的那个方向，路边有一条巷子，可以穿过到学校去的。”
“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咲咲一听沈溪瞳对学校这么熟悉，顺口便这么问了出来。
沈溪瞳不小心说漏了嘴，哪想到咲咲这么机灵，一听就听出破绽来了。
沈溪瞳才变成姑娘不到一天，身份都还没转换清楚，更别提说话言语中掩藏自己过去的经历了。
哪怕用词谴句已非常小心，但信息有时候并不是字面本身。
就像刚才那句话，沈溪瞳只是想把那个位置说出来，本身就是自己编出来的一个位置，跟人解释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去用过多的辞藻来描述，反而漏出了破绽，让咲咲误会自己也是学校的学生了。
无他，自己这面容看起来就十八九岁，打扮青春，怎么看也是大学生的样子，又出现在这附近，还对学校这么熟悉，怎么可能不往这方面想呢？
可是沈溪瞳能承认吗？当然不能，学校可没有她的学籍！
“我……我不”可是咲咲哪里给沈溪瞳反驳的机会？沈溪瞳一愣神，咲咲已经牵起了溪瞳的手，“刘警官，那麻烦你了，我留个电话给您，如果有沈桐的消息，麻烦跟我联系好么？我有消息也会赶紧联系你的。沈桐在这边没有别的亲人了，认识的人也不多，还请刘警官多多上心啊。我跟这位姑娘就先走了，我让她带我去那地方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咲咲拉着沈溪瞳站起身，沈溪瞳心里无比忐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着咲咲的力量站了起来。
“对了姑娘，还没过问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