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远远的望着桌子边的三个人不敢说话。领班在旁边接了电话，一脸凝重的挂掉电话之后，很无奈的对一些离去的客人说今天可以打个七折。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有不少顾客还是十分感兴趣的看着那张三人对立的桌子。
桌子上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睛，表情有些呆滞。年轻人的对面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是一个好看到了极点的女人，很多人见了这个女人之后，都很难在第一时间找到什么词来形容。
在场很多人还是认识这个女人的，毕竟这个酒店在安城是一个比较高规格的地方，来这里的不说是非富即贵吧，总是有些不大不小的背景和眼界的。
安城好一点的圈子里不认识王大柱的人不少，但是不认识这个女人的不多，毕竟这是安城最漂亮的女人。
剩下的一个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脸上表情很少，长得比较英俊的男人。男人刚才被那个漂亮女人用水杯开了瓢，除了湿漉漉的头发挂在额头上，还有一行血迹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男人挨打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对餐厅的大堂经理说不要报警，这样的做法倒是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猜测。
安城最漂亮的女人自然是姜水，那个带着厚厚眼睛的是叶落，至于那个挨打的，自然就是程青。
姜水的呼吸有些沉重，即使刚才给眼前的男人开了瓢，但是还是无法压抑内心深处的怒火。姜水压低了嗓子说道：“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是很不合理的，因为我们之间没多少交集，我也没法强迫你做什么。可是我不想为我刚才的做法道歉，虽然这样会显得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程青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姜水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烟，旁边的叶落提醒了一句：“你应该适当的减小一下烟的摄入量了，这对你的身体并不好。”
姜水摇了摇头，眼角尽是苦涩，叶落长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给姜水点上了烟。
姜水缓缓的吸了一口烟，有些勉强的吸入肺里，然后从姜水妖艳的唇色中间涌出一股浓郁的白色烟云，姜水的脸上看不到什么享受的表情，从旁边拿起一杯水又喝了一口。
给程青开瓢的时候，碎裂的杯子不出意外的划破了姜水的手掌，连带着姜水喝水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叶落又在一边提醒道：“抽烟的时候喝水，对身体的危害更大。”
姜水笑了笑：“你的话好像变得多了一些。”
叶落并不觉得姜水说这话是在嘲讽自己，所以也很耐心的解释道：“首先，你是姬博的女朋友，既然他不在了，我就要帮着他好好看好你，虽然你并不需要我来照顾。再就是，姬博和阴黎都走了，小白又是那种三巴掌抽不出来一个屁的性格，我要是再不和秦弦以外的人多说些话，我也怕自己被逼疯了。”
其实有时候叶落自己想想，他的朋友还是很少的。
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叶落察觉到，自己刚才似乎不应该说道姬博的事情，又戳到了姜水的痛处。
果不其然，姜水眼中的忧郁更盛，手中的香烟烧到了尽头，烫到了姜水的手指，姜水都没有查觉，甚至没有触发人类的条件反射把香烟丢掉。
程青眼疾手快，一把将姜水手中的烟头拍掉。姜水低头看了一眼被燎起一个小泡的白皙手指，有些无言。
原本这双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双手，嫩如青葱，质如美玉，修长而细腻，指甲浑圆，能让一众手控见之则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可是现在抽烟多了，食指上居然有一小块皮肤变得有些泛黄，和通体如玉般白皙细腻的皮肤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姜水每天都要洗好多次手，姜水也能买得起很多很贵的化妆品，可是怎么也洗不去这些东西。
有些东西留下了就是留下了。
程青的话打破了暂时的平静：“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择将姬博杀死？”
姜水呆滞在了原地，叶落突然暴起，手中的杯子再次朝着程青的头顶拍去。
“咔嚓”一声脆响，程青的脑袋还有叶落的手心同时出现了一道血痕，周围则是第二次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和刚才的反应一样，程青对那个已经几近崩溃的领班说道：“不要报警，我这就走。”
叶落捂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看向姜水，发现姜水依旧愣愣的坐在那里，明明身在这里，可是却显得无比孤独。
叶落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呆在这里了。
叶落起身，和程青一起离去。
叶落压低了嗓子，声音中满是怒火，好像蒸汽锅炉中点火前的一瞬间，预扫气早就完成，气压到了最顶点，那种很多东西挤压到了一起时候的沉闷感觉。
“你明明动动脑子就能知道的东西，为什么非要不开眼的说出口呢？”
是啊，动动脑子就能知道的东西，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异能者的话，程青应该是唯一一个。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只要他想要知道就能知道，可是程青还是选择过来残忍的揭开姜水的伤疤。
程青看了一眼叶落，拍了拍叶落的肩膀：“有些事情，说出来总比憋着好的多。”
说完，程青就站在门口，等待着里面的姜水出来。
姜水还在那里坐着，受害人程青已经告诉这里的人不要报警了，明显是人家的私事，自然也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做掺和。领班打了好几个电话确认，最后还是得到了消息，这家餐厅幕后最大的股东就是姜氏。
也就是说，姜水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人家受害人都不追究，他们这些员工自然没理由大义灭亲将当众伤人的自家老板送进看守所。
姜水再次从手包里拿出一盒香烟，摸索了几下却没有找到打火机。
姜水的手有些熟稔的夹着一根香烟，眼睛不知道望向何方，就这样定格了很久。
旁边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将点着的名牌打火机打着了送到姜水的嘴边。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后来的效法者。越来越多的青年男性，中年男性，都像是魔怔了似的，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有的是zippo，有的是dunhill，有的是dupont，有的是marvelous。像是在开什么万国牌的竞标会似的，场面有些滑稽，却又无比的肃穆。
姜水将香烟送进嘴里，往前探了探头，周围的男人也都下意识的用手护住火苗不让火苗被风吹散。虽然这些牌子的打火机，多半质量好得很。
点着了香烟之后，姜水说了一句“记账”就站起身来离开了，留下了在餐厅中望着姜水背影出神的人们。
姜水看到了门口胸有成竹等着自己的程青，走上前去问了一句：“要是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么”
“关于姬博的？”程青问道。
姜水优雅的吐出一口香烟，点了点头：“除了姬博还能是谁？”
“说来听听？”
“他会恨我么？”
程青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姜水，姜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