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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 一杯白啤酒

“……醒来,快醒过来,诺伽尔。”

我从黑暗中苏醒,微微地晃了晃脑袋,抬起头来。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外,骄阳正炽。

耀眼的光芒穿过了落地窗,径直照在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打算用双手遮挡太阳,可才刚刚抬手,那厚实的百叶窗便降了下来。

栗发的年轻女招待扑哧一笑,麻利地用抹布擦着我刚才趴过的桌面。

“你睡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拂起栗色的发丝,露出了稍尖的耳朵“今天,你没有别的事情忙了吗?”

“没有了。”

我把杯子里那早已变温的啤酒一饮而尽。虽然温啤酒的口感多少有些引人不快,但是我的脑子还是因此清醒了一些。

“倒不如说,自从从俄亥斯边城回来,这一个月都没有什么大事情。”

我望着空荡荡的玻璃杯,尽力咽下那温中泛凉的液体。

“话说回来,阿莉莎。我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

“你不记得了吗?”

“我怎么可能记得………”

“那我也不记得了。”

栗发的女招待轻轻侧着脖子微笑着。她径直收走了我身旁的空酒杯,走向了吧台。她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杯子,每走一步,那栗子色的长发如同蝴蝶展翅般翻起。那裸露在头发中的白皙颈部显得十分美丽。

阿莉莎是这个酒馆的女招待,也是这个酒馆唯一的招牌。美丽的她吸引了无数酒客前来这里消费,她的一颦一笑都会引来男人们的赞叹与谄媚。

不行…我得赶快恢复正常才行。总感觉我和她之间的气氛就好像最近流行的恋爱小说一样容易让人误会,我明明对她没有那种想法。

“喂!诺伽尔!”吧台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大叔的声音“坐我这来!别老顾着和我女儿调情了,你先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什么故事?”我把目光转向了吧台。

“就是那个啊!”

酒馆店长荷鲁马那方方正正的脸出现在了吧台的对面。

“你之前说的那个,异形把女孩抚养大的事情。”

我的头开始疼了——我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了。

荷鲁马这个混蛋,得知了我在俄亥斯那儿领到酬金后,不由分说地把我狠狠地宰了一顿。印象之中,我记得我早上刚来这儿就被他以讲故事的名义疯狂劝酒…。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是下午了。

我立刻摸了下自己的钱包,果不其然已经瘪了不少。

我拖着沮丧的步伐往荷鲁马那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叹气。

“原来如此,你今天让我喝的酒比以往的度数似乎高一点啊。”

“只是度数高一点白啤酒罢了。”荷鲁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怎么样,这是我在老家酿的白啤酒,理论上来说比市面上卖的酒都要爽口一些。冰镇之后口感更佳,并且可以有效消除人的压力和疲劳,作为第一个试喝的人,诺伽尔小弟觉得怎么样?”

“哦,可以消除压力和疲劳的酒。这样一来,只要在和伊卡尔搭档后喝上一杯,我就不必担心过劳死了,真好啊。”

我把放到我眼前的白色玻璃杯推回了荷鲁马那儿。酒馆的店长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你不喜欢我酿的酒吗?”

“不,你的酿酒技术十分出色。虽然不及果酒始祖荷西亚那般富有创造性,但是你能利用现有的知识以及多变的原料加以调整,做出让人满意的酒………。这样的酿酒人已经不多了。而且我这人根本不喜欢喝酒,你居然能劝下我喝那么多,这也证明你的酒确实优秀。”

“我家本来就是开酒庄的。这也是我身为酿酒师的基本技能,嘛,不管怎么说,多谢夸奖,来,再来一杯吧。”

“唔,虽然你的酒很优秀。但是很可惜,先不提再来一杯。今天我在这儿花的钱几乎已经把我的钱包压榨干净了。嗯,这到底是谁的原因呢?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瞥了一眼自己的钱包,又斜眼瞪了荷鲁马一眼,后者的脸快速从我的视线中溜走。

唉,真讨厌。我今天早上带了大概3000塔里姆出门,这会儿剩下的可能已经不足500塔里姆了。这里的酒一年比一年优秀,价格也水涨船高。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每次我拿到报酬,你都会推出新酒。然后你就藉由庆功的理由痛宰我一顿。我说,你以后不给我打点折也太过分了吧。”

“除非老天爷命令我让我给你打折,不然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可能。”

荷鲁马的嘴边挂起了商务性的笑容。唉呀,真讨厌,这笑容怎么那么熟悉呢?哦哦,这原来就是我讲价时候喜欢用的笑容呢,哎呀,真的好巧啊。

“好啦,这一杯就算我请你的,你也在这里和我说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呢。”

荷鲁马往玻璃杯里斟满了白啤酒,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杯了。

“你说那个女孩被拜姆抚养大了。”荷鲁马把酒推了过来“这真的可能吗?”

“原则上来说是不可能的。”我小啜了一口“拜姆,异形,堕落者,人类的三大敌人。这三种东西会对人类产生一种类似本能的憎恶,而这憎恶的根源便是曾经毁灭人类的拜姆…简而言之,若是老爹你哪天被拜姆侵染了,就算看见阿莉莎,你也会不受控制地想要袭击她。”

“唔,我听你提到过。”荷鲁马给自己斟了杯酒“这种东西叫做…活尸?我记得你们铳剑士经常会遇到这种玩意儿………还好我不是铳剑士。”

“那你最好以后也别赚铳剑士的钱。”我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总之,这件事情我只能以伊卡尔那毫无逻辑的分析作为总结——说客继承了母亲想要保护孩子的心愿,守护了那个孩子…。这事情简直毫不讲理。”

“嘛,万事皆有可能呀。”荷鲁马耸了耸肩“话说回来,那之后,你们就没对那孩子做啥检查之类的?毕竟那丫头被异形抚养了整整五年呢。她长得奇怪吗?”

“检查做过了,但是没有发现异常。只不过她唯有肉体是正常的。”

“我懂了。她精神上呢?她以人血为食?或是一旦看到人就会流口水?”

“你都在哪里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意思是,她并不会说我们的通用语,智力上目前和三四岁的孩子一样。但是这一切都可以通过精心照顾和教育而挽回。”

“嘛,你透露过那户人家很有钱,这点他们肯定能做到。那个,诺伽尔?”

“啥事?”

“你说,那小女孩会不会有一天变成…异形什么的?我知道这样很不尊重他们…但是我就想问一问。”

我又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问题我和伊卡尔当时有考量过。毕竟我们不能确认那只异形——说客这几年间有没有在那高墙之内产卵。万一那只说客在小女孩的身体中埋下了幼虫,那么过个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小女孩会出事情吗?

我,伊卡尔,骑士爵都没有足够的把握,所以我们只能提前做好措施。

“我和骑士爵说过了。”我抓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我说…若是那小女孩有什么奇怪的倾向,或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昏迷致死…那么,我告诉骑士爵说…要立刻用燃火术式把她的一切都烧掉。”

荷鲁马的脸色沉了下去。在吧台的另一边,阿莉莎一边擦着酒杯,一边不安地望向这里。

“我不认为说客幼虫的潜伏期会有这么长。”我补充说“比起这种终极手段,我又说了另一种办法。若真是有幼虫潜伏在她体内,我们可以提前把它除掉。”

“什么方法?”

“很简单,找通灵质结构的珠宝,然后时不时给珠宝补充灵子,佩戴在女孩身上。”我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在她的房间里燃烧雪之花,薰雷草和月缀星。这三种植物属于通灵植物,能有效扩散灵子。简而言之,就是要靠灵子将幼虫杀死。”

“这…。你们铳剑士可真的是博学多知。”荷鲁马的语气变得钦佩起来“要我说,别说你讲的这些措施,我恐怕连《深渊秘闻》上的那些怪物名字都记不清。更别说去找到灭除它们的办法了。”

“你是酿酒师,我是铳剑士。酿酒是你的基础技能,除掉拜姆异形堕落者是我的工作。对于铳剑士来说,只要明白拜姆异形害怕灵子就行了,手段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记起来还及其方便。”

“我知道的。”

荷鲁马仿佛懂了什么般,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我注意到了他平静语气中的转折——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有一点我们不一样。我因为喜欢酿酒投身到这一行,可是…诺伽尔,我记得你是被迫放弃骑士,而去当铳剑士的。”

荷鲁马犹豫地说着,接着彷佛在试探什么般打量着我。

“诺伽尔,你现在,已经习惯铳剑士的生活了吗?”

一时间,死寂般的沉默笼罩了吧台。这份沉默让勤于工作的阿莉莎停下了忙碌。

我确信这份沉默足以说明我的态度。

“店长…。”

“嗯。”

“请你先闭嘴。”

“诺伽尔小弟………”

酒馆店长的问题,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某种异质的东西从我的心中慢慢地挤了出来,它带来的疼痛也逐渐扩散。

我的目光在朦胧的灯光中逐渐模糊。我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忍住心中的痛苦。

“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压抑住颤抖的嘴角“这只是为了生计罢了。我曾经作为骑士的技能恰好能为铳剑士所用,何乐而不为?”

荷鲁马苦笑着摇了摇头,吧台的另一边,阿莉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她双手合十,关切地望着我。

我一言不发地望着荷鲁马背后的酒柜。在酒柜的最上方,有一张大大的合照。合照里有好几个骑士肩并肩谈笑着。那会儿的他们谈论着铳剑,谈论着术式。即便那时候是如此的喧闹,可是他们依旧无法忘记那时候的自己。

我移开目光,发现荷鲁马的视线也落在了那张合照上,注视着那几个人开心的模样。

“我从你成为骑士的那一刻起就认识你了。我记得刚见面,你就帮了我很多忙。”

酒馆店长把视线投向了我,嘴角边挂着苦笑。

“现在的你,和那时候一样,都十分热爱骑士这个职业呢。”

我就这么沉默不语,接着把杯中的白啤一饮而尽。

酒精让我想起了我曾作为骑士的过去。而像是挥别自己对老家的思念般,我彷佛要否定一切似的摇着头。

“没什么热不热爱的。反正只是一群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竞争对手罢了,也不知道哪一天会相互厮杀起来。“

我放下了杯子,朝酒馆的门口走去。透过窗户玻璃的反光,我望见荷鲁马有些悲伤地转过身去。

我知道我来自何方,但是我不知道我即将去往何处。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战斗的意义何在?我杀了谁?我又保护了谁?

这些东西,在我的骑士时代,会有无数可靠的朋友与战友指引我,但是身为铳剑士的当下,早已没有人能解决我的迷惘。

我所拥有的,只有这把一式铳剑,与那弱智搭档伊卡尔。除此以外,我认识的无数朋友,曾结下的无数羁绊,随着我失去骑士身份的那一霎那,早就流离失所。那些东西,就如同曾经被纸包裹的花束一般,若是纸散了,那花儿也散了。

偶尔,我还能在荷鲁马老爹和阿莉莎身上找到那过去的花儿,但是过去的,始终也只是过去罢了。荷鲁马老爹只知道提起骑士会伤我的心,但是他并不知道,拿过去的我放在现在的我面前,对我的创伤会更甚。

这并不是他的错,一切都出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我内心并没有接受铳剑士这一身份。这也是属于我的悲哀。

我推开了酒馆的门,微微闭上眼睛。当我的眼睛再度睁开之时,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轻轻迈步。

“诺伽尔!”

随着柔和的声音而转身,阿莉莎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

“诺伽尔。”

栗色的发丝飘逸着,我已经结识了好几年的美丽女招待认真地凝视着我。

“无论诺伽尔身处何方,诺伽尔始终是诺伽尔。”

她轻轻抓住了我的衣领,然后轻轻地将其整理好。这样的动作,无论是在骑士时代,还是铳剑士时代,她已经重复了好多次。

“我认识的诺伽尔,始终是个冷漠,毒舌,善良,并且,并且会一直前进的好人。”

她放下了手,认真地向我诉说着。在那关切的表情与温暖的言语之下,就算是我,也不得不回以最真实的目光。

——我没有事。

我在内心重复着这句话,与其说我想把这句话传达给阿莉莎,倒不如说我只是在自我催眠。

阿莉莎,她有点像我的妹妹缪丽。虽然两个人在外表上南辕北辙,但是对我来说,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却极其相似。

某种意义上,她们都为我操碎了心。

我摇了摇脑袋,撇去了酒精带来的昏沉与那悲伤的情绪。我现在才发现,刚刚的我是多么的任性。

“没什么啦。”

我耸了耸肩,挂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并没有被过去伤到啥的,其实我还挺喜欢铳剑士这个职业的…。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四处旅游呀。”

我努力地说着这些客套话,用虚伪的笑容掩盖住内心的落寞。但是就算再怎么掩饰,这些话语听上去还是那么的空洞,就连我自己都欺骗不了。

……更别说欺骗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阿莉莎很担心地望着我,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彷佛都在问,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不,我没有勉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是的,我没有事,我只不过,只不过有那么一点点悲伤罢了。

这点点的悲伤,只要我还是铳剑士,它或许就永远无法消失。这份悲伤,并非源自我的自尊亦或是怀念,它源自于那一直存在于我心口的那道伤口。这类伤口都有一种特点,它只会结痂,却无法愈合。一旦被人揭开,哀恸的鲜血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阿莉莎的脸,在我的眼中变得似乎有些模糊了。

我再度将视线投向了吧台后方的酒柜,无视荷鲁马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望着酒柜的上方那装裱的整整齐齐的合照,我不经会想:在我的骑士时代,我也曾像那样无忧忧虑的笑过吗?

好转这等无聊的想法到这儿,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向阿莉莎低头道别,用力推开了酒馆大门。门扉之外,那正炽的骄阳有些灼眼。

再过不久,或许下一个委托就要来了。接到委托之后,我就得和伊卡尔一同启程,再度前往那充斥着金钱,鲜血,厮杀与感伤的世界之中。

这是曾经身为骑士的我所不能理解的世界,但现在的我却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

交涉,阴谋,战斗,报酬………交涉,阴谋,战斗,报酬………

那饱含厮杀与痛苦的报酬,或许在某一天,最终会将我身为骑士的记忆与矜持一并都带走吧。

我如是想着,望向了银月湖远端,那阿纳斯塔西娅生存圈内,那清澈的不能再清澈的蓝天。

我不知道我即将前往何处,但是我会选择向前迈步,

诺伽尔还是怀念着骑士时代的事情,骑士与铳剑士的纠葛,是第一卷的主线。

话说回来,我之前没事把第二幕看了一遍,总感觉不是特别满意,以后有时间我可能会重写一哈,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笑)。

嘛总而言之,接下来是第三幕《为了生计》,如同幕间所预告的,是深闺少女与“幽灵”王子的故事。

诺伽尔与伊卡尔的故事,再度起航。

话说通过审核了,愿意看下去的朋友帮忙点个收藏吧,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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