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骤降 >骤降

曾几何时,那人宽大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我,挑起我深蓝的发梢,为我盘起好看的花嫁。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给我穿上几件美丽的衣裳,那是一种整齐却又麻烦的服饰,但看着她细心的帮我穿好之后,我却不由自主的被它那美丽的外表所吸引。

我说,妈妈,这漂亮的衣服我想天天穿给你看。

她摇了摇头,随后又把我送进她那温柔的怀中,那一刻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的温暖包围的世界空空荡荡,只有我和她相互依偎的身影。直到许久,她才将我放下,我留恋的望着她与我相似的面容,像一只依偎的小鸟,等待她亲切的呵护。

但不知为何,她滴落的泪水让我动容。

我提起不太合身的衣服,纵使它穿起来非常美丽,但我想走到她的跟前,用我小小的手指为她拭去浅浅的泪痕。随后一个温柔的手掌先扶上了我的脸颊,擦过我的眼角,带去一抹淡淡的泪滴。

我不由得注视着她。

她深邃的眼睛和温柔的肌肤让我迷恋,因为我和她相见的时间并不太多,有时只能在窗外看到她拿起不合手的剪刀在庭院忙活,还有她那盆从撒哈拉沙漠带来的依米花,到现在也没能盛开。

但我最珍惜每每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因为她总能带给我好吃的点心与可爱的小花饰,然后她会摸着我深蓝的瀑发,摸着它长长的发梢,并把亲手编织的花枝为我戴上。

我会笑着问,妈妈,我漂亮吗?

她莞尔一笑,露出了最温馨最美丽的笑颜,一份只属于我的温柔填满了世界,她的关注,她的亲昵,她的感情,以及她对我的那份爱,我这一生到此都是为她而存在。如同遥远静谧的此刻便是我全部的幸福,我因有她而幸福,我因幸福而存在。握着她的手,想要告诉她我有多么珍惜,以及我那绽放世间的绝美唯有她可欣赏。

这样子,就是幸福吗?

但我很清楚她所要承受的痛苦与折磨,因为每个人都不该只存在一面。我纤弱的美丽在悲伤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因为盛装的我将美丽留给了她,却露出了脆弱的生命,这份脆弱不足以保护她来面对这个家族。

可每次站到我面前的人却始终是她,将温柔与关怀传递给我,帮我过滤掉不必要的悲伤,甚至让我相信希望,就像在帮我穿上那件美丽的衣裳一样。

镜子前,我安静的注视着我们。

注视着她细心又温柔的梳理我及腰的长发,我问她,为什么不剪掉呢?

她提起一条我长发的发梢,将它精细的编好,用一根古朴而华丽的发簪固定。我知道这是她最喜欢为我弄的造型,因为我也喜欢,还有我腰间别起的花绳,束缚着作为内衣的帷子。

直到她细致的盘好发团,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

可我对她精妙而温柔的手艺表示十分喜欢,但同时我又不理解那样复杂而笼统的美丽,所以时时我都在考虑为什么我要留一头长发?

明明家族的人都不喜欢我留着它,因为它我们都受到过伤害与痛苦,每次我都要屈服的想要剪掉它的时候,那双温柔的同样纤细的手却制止我,她告诉我:

“你是我绝无仅有的爱,请原谅我的自私,很抱歉对你做的那些,你会讨厌我吗?”

我摇了摇头,感受她抚摸过我深蓝的长发。

“把你生在这个家我很抱歉,因为这是个不需要美丽的家,他们看到你的美丽都只想过摧残,让你过着不属于你的生活。”

这就是我的家族,和她那份温柔格格不入的家族。

“但起码你可以在未来决定你的发型,不管是短的还是长的,你都会有一头美丽的头发。你和我太像了,我如同保护自己一样保护着你,将温柔与爱毫无保留的送给你,因为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听着这样温柔的倾诉,我又怎么忍心让她伤心呢?以及那份珍重的美丽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维系着我与她亲密的关系,她说这样如此便足矣。

——曾几何时,依米花开。

窗边沉寂了六年的依米花盛开了,我不知她是否第一时间知晓,听闻它美丽的人却围在了一旁。但那六年来关注它,照顾它,养活它的那个人却找不到身影,如果我是依米花的话,一定会非常悲伤的。

但花有话语,有却并不能说出话来,我不知道它里面蕴含了什么,可我能感受到她那无微不至的爱。就像对我一样,所以我甚至有了点嫉妒,但转念一想,我又释怀了。

带着这份释怀,我第一次主动去找她。她不在庭院,也不在大厅,甚至不在胭脂艳发的女人堆中,她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她说她来自日本。

我找遍了整个布莱恩家邸才算找到了他,因为她又安静的抱着那些我曾经穿过的衣裳,美丽又不太合群的尺寸,或许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吧?我轻轻的叫了声,她没有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我知道那样的世界。

因为她第一次帮我穿起和服,便露出了悲伤与失措的神色,然后才缓缓将我揽入怀里,哭啼啼的告诉我,很漂亮哦,Asahi。那是我日本的名字,是她亲自给我取的,但在这个家族我却是叫阿比盖尔。

她说,日本是个礼仪与美丽的地方,与这里截然不同,她希望我能出生在哪里。

我却问她为什么还要来到意大利,来到这样的家族?

她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拨弄起我的头发,并为我盘起从没见过的花嫁。

自此,我便爱上了她为我穿起的和服,与被她关怀的幸福。就像现在她注视的那件美丽衣裳一般,她也一定在幻想自己重新穿上它的美丽吧。

然后她才注意到我,拉起我的手把我揽入怀中。我知道她喜欢待在这个近东方装饰的房间内,因为这里有着一张榻榻米,她抱着我坐在这上面,周围是花纹或艳丽或华贵或单调的各式和服,可与其说是怀念家乡更不如说是在逃避,幼稚的我能明白这一点。

自从那个男人死去,原本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这个家族便只剩下我和她孤零零两个人,所以即便她将我打扮的怎么样我都会微笑的接受,因为我们彼此才最珍惜彼此,那份美丽建立在这样的关系之上。

所以我迎合着她穿上了美丽的和服,梳起了女孩的头发,直到我也彻底爱上它们,那一件件犹如活灵活现的彩昙花衣,轻薄而繁琐的穿戴方式,这便是源于血脉对于花,对于美,或者是日本民族骨子里对事物极致疯狂到变态的追求吧。

我摸着她与我一样美丽的脸,想要告诉她依米花开的事,我想她会非常高兴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听罢后愣在原地好久,像是在看对面那件华丽的和服望到失神一般。没有我期待而来的微笑,也没有我期望中那样是什么开心的事。

“Asahi,你知道吗?依米花开代表了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依米花是生命力顽强的花,它可以在沙漠中忍受长达几年的干涸,因为它要积蓄养分,为此它要坚持几年来都不将盛开。直到可以将自己全部的美丽都盛开在世间之下,你会看到它那奇特的花瓣,每一片便是一种颜色。”

我依偎在她怀中,感受她悦耳的细语。

“但那份美丽只存在两天,你能想象吗,等待了几年好不容易绽放的艳丽,两天后却要随着美丽的凋零而彻底死去,连同它顽强不屈的植株,永远的永远的逝去。”

她望着那件黑色的和服,似对着我或似对着它说。

“但是Asahi,你的依米花什么时候开呢?我只有你,最舍不得啊。”

说罢,我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与流下的泪滴。

我伸出手如同之前一样,想要为她拭掉泪水,因为那是让我心痛的眼泪,我不想看见她那样。她停止了哭泣,用温柔的声线命令我站起来,随后拿起了那件注视了好久的和服。

她说,穿给我看吧,好不好?Asahi。

我听话的点了点头,因为从中我感受到莫大的幸福,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也是我能看到她爱最完整的时候。为了将美丽与优雅交付给我的那份仪式感,我此时如同女孩一般乖巧与矜持,感受着衣物褪去的那份赤裸,如同她从小教我的一样。

我有着女孩一样雪白的肌肤,甚至体格和身材都完美的如同少女,背后那长长的头发更能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可能伤害我们的大多数都是男人吧,所以我本能的厌恶自己的性别。

她挑了挑我精细的眉毛,为我原本漂亮的脸上画好烟妆,若不是还能感受到自己胯下那份累赘,我都要开心的笑出声来。镜子上那位便是我,只穿着薄薄的帷子,帷子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单单一份白色,作为内衣的缘故,并不需要太多的装饰。

然后她将那件黑色而美丽的和服披在了我的身上,为我好好贴身的穿了起来,以至于我顾着享受而没有注意到它的美。

直到镜子上出现了一位留着深蓝瀑发,留着绝美烟容,套着迷离衣绸的身影,我才注意到。

妈妈,那便是我吗?

黑色留长的灯笼袖只够到我小腿的部分,上面用金色丝绸编织的袖边为整体增添一抹浓重的色彩,往里是统长而深黑的衣袖,上面细致的描绘出一朵朵金色盛开的樱花,以一种呼之欲出的自然美跃然于上。无法拒绝那金色丝线与黑色丝绸相错交合奏响的绝美场景,仿若下一秒樱花散落,又为吹起的微风而交织盘旋在满天。

但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先收起了我散在两边的衣摆,温柔的双手仔细的理齐比较过几遍,最后彻底收拢,拿出一个精致无比的阔腰带将其束缚住,系在了我胸口往下到腰间的地方。然后她细细的理好带扬,那是用来支撑阔腰带的东西,虽然被华丽而繁重的装饰稍微遮掩,但她还是好好整理了哪里,将一切保持在最完美的水平。

而阔腰带便是和服上必不可少的装饰,在收紧衣摆的同时也可以起到很强的修饰作用,日本女人喜欢在这个上面也下功夫,她无疑更为喜欢。但与普通阔腰带不同的是,上面没有了装饰的花绳,也没有多余收叠的结构,却与众不同的采用了大量的衣料,先是围着腰间卷好一圈,然后从两边收拢而出,在正前面打了一个大大的漂亮彩结。

而后多余的衣卷从结上垂下四片衣带,原本或花雨或树樱或涛河的饰画游走其上,既相互分隔又互相对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吸引将它们联系起来,包涵着各种写意或诗意的交织。

我仿佛像是顶着一朵巨大的金花一样,看着它在腰间绽放,下面同样出彩而闪耀的花装映衬在黑色的衣面上,顺着由上至下仿佛一朵朵盛开的丽花围绕着我的全身,我不由得被它那傲然盛开的姿态所折服。

她盯着如此盛美的我也露出了微笑,在我还在打量花饰的时候便拨弄起我的长发。

镜子里,是我最爱的她为我一梢梢盘起的发团,与这身散发无尽诱美的黑色和服一样,我感受到那份美丽所带来凌驾于这空间之上的高贵,用言语画卷也无法形容的姿态,身处这一刻的我仿佛荣登了此世全美全艳的巅峰。

那份勾不起欲望的美丽,隔世隔界的清高围绕着我的世界,令我窒息。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愣在一旁的她。她盯着我柔美的比女人还像女人的身影,微笑的突然牵起我的手,意示我稍微为她旋转几圈。

我有着美丽到超越所有女人的容颜,穿着比世间所有女人还要漂亮的衣服,当我踮起脚尖拉着她的手优美的舞律开来时,那失色的空间映衬全部围绕我的色彩,与我一同超越了这所尽之美。

那一刻的我,仿佛超越了全世界。

我停下来,想听到她温柔的对我说几声赞叹,因为我那份迷恋,那份陶醉,全为她而存在,因为我,即是美丽。可那牵着我的手突然失力,她整个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任由我如何呼叫也不能睁开双眼。

那一刻,我完美无瑕的世界崩溃了。她是我的唯一,她也是我这个世界与家族的联系,我扯开早已撕心裂肺的嗓子大声呼救,直到赶来的家族成员。

他们看到我穿着和服的样子一个个都惊呆了,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过我穿和服的样子,只有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绽放这份美丽。但比其失去她,这份可笑到高攀不起的美丽又有何用?

我褪下了美丽的妆容,变回了那脆弱了自己,名为阿比盖尔布莱恩的男孩。直到许久我才被应许探望她,家族的人一个个都没有说什么,仿佛全世界一下子都对我变得温柔,是的,她也告诉我,若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你,那便是它最温柔也最残酷的时候。

她掩盖了抑郁的自己,留给我满是慈爱与温柔的母亲。我无法为她做什么,她在这个家族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而我被迫接受那不属于自己的未来。家主和我说,我的名字叫阿比盖尔布莱恩,只要拿起这份名字的重量,那么所有不公与伤害都会烟消云散,仅仅是如此。

但那是一个与她背道而驰的世界,我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她,像以往一样哭诉与询问她故意掩埋的病情。她相比之前憔悴很多,但看到我又恢复了几分脸色。

“Asahi,如果我未来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不要难过,你的那份美丽便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即使是这个不欢迎美丽的家族,你也不要忘记我,好吗?”

“谢谢你能告诉我依米花开的事,我很高兴,因为这代表我和你走到了它花开的时候,这份美丽我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从今开始你要去过那边的生活了吧,那么请种上一株依米花好吗,如果花开那天能在和我一同欣赏那份美丽的话。Asahi,不能陪伴在你身边的未来我很抱歉,但你,你要,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说着,我看着她的双眼露出泪水,抑制不住的泪腺在这一刻爆发。

请不要,不要悲伤的哭泣,好吗?我一定一定十分坚强,你的那份关注,那份亲昵,那份感情甚至是那份毫无保留的爱,我都会永远珍藏在心中,直到有一天再回到你的身边。

我像她拥抱我一样轻轻的将她埋在了我的怀中,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试图用绝无仅有的温柔安慰着她,那一刻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的温暖包围的世界空空荡荡,只有我和她相互依偎的身影。

——曾几何时,那人宽大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我,挑起我深蓝的发梢,为我盘起好看的花嫁。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给我穿上几件美丽的衣裳,那是一种整齐却又麻烦的服饰,但看着她细心的帮我穿好之后,我却不由自主的被它那美丽的外表所吸引。

……

……

PS:本章是我最走心的一章啊,阿比盖尔的世界,不知读者在看完后会有怎样的感觉呢?当然这不会是阿比盖尔全部的往事,但究竟他在布莱恩家族中遇到过什么,和修发生了怎样的故事,请稍微期待剧情发展吧!看到我这么努力,能不能点下收藏,多多支持我呢(笑)。

相关推荐:上帝补完计划上帝人偶少女控卫高手世界末日前一百天渎罪星命传说密党妖妖灵吾家上仙是只鸟掌家商女不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