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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九节 无尽的深谋 四

接下来的几天里,伊诺?艾雅莫夫不断地接到关于对方向加摩高地增兵的消息,于是他召来苏尔特等一干将领商议。苏尔特认为对方莫名增兵虽然有固守的可能,但眼下局势对方十分不利,强行固守意义不大,所以也不排除此举是有以进为退的嫌疑。

但是阿尔伯特此时却不认同苏尔特的意见,再加上之前的战斗中他很是不满意苏尔特的指挥,于是突然发作:“陛下,我认为对方必有诈谋!局势如此,对方还要增兵,虽然不能排除有以退为进的嫌疑,但也不排除对方是想把我们拖在这里,另有别的打算。以魔龙的神算百出,不会不知道我们此来后方空虚,何况虽然对外宣称王储已死,但实际上如何并无确切答案,魔龙此人颇为诡诈,他说事情办了,难道就能深信?万一把我们拖在这里,暗里把王储送回去,那我们岂不是要后院起火?陛下不可不虑!”

望着一脸严肃的阿尔伯特,伊诺?艾雅莫夫的心里也颇有些担心,真要是打阵地战倒也不怕,怕就怕魔龙出阴招,毕竟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自己的兄长虽然他说是死了,但这样的人说话又岂能全信?

只是眼下对方增兵看起来也的确是想搞长期抗战,如果这是真的,那魔龙就极有可能要耍点政治上的阴招。

苏尔特说的话自然也是有可能的,但目前局势所在,自己最优先要考虑的必然要是后方的稳定,就算那样的可能只有一半不到,也必须重视——这里打不打得赢无所谓,能守住就是防御胜利,但后方要是出事,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就在伊诺?艾雅莫夫纠结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队哨兵,还抓着一个身着便装的人。

“陛下,我们的探子发现从敌阵中溜出一个人向王国方向前进,于是派遣骑兵追逐,把这个人给拿下了!他的身上有密信!”

什么!向着索托尼安本国的方向?

伊诺?艾雅莫夫立刻神情阴沉了下来,走上前去端详着那个被抓的人。身旁的哨兵把从他身上搜来的密信交给伊诺?艾雅莫夫,信的篇幅只有一句话:“此处已吸引住对方主力,望尽快行动!”

看完之后的伊诺?艾雅莫夫心惊肉跳,他连把这份密信交给苏尔特等人观看,然后自己打量着眼前的密使。此人身形精瘦,神色之间有些许的慌张,这份信倒也不排除是诈谋的可能,于是伊诺?艾雅莫夫决定盘问一下。

“你可知信中内容?”

“我知道,只要您别杀我,我就说。”

“那好,你可知你们的魔龙派你去送信的对象?”

“此信是派我送给他女儿和另一队人的。”

“那你知道我们索托尼安的王储死在你们威瑟姆么?”

“我只知道你们的王储在渡河之日就已经不在我们的阵中了。”

这一句话十分关键,连如此的小人物都知道王储没有死,那魔龙必定有诈在后,还有派去女儿行事,想必魔龙早已安排好后手,必须立刻解决这个隐患!

苏尔特的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眼见信如此、话如此,国王和阿尔伯特的判断也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这样吧!

于是伊诺?艾雅莫夫下令,趁夜突袭加摩高地,以此强硬的姿态作为晚上撤军的掩护,然后派遣轻骑兵日夜兼程顺着信使的前行方向沿路追讨王储等人,务必在他们到达城池之前拦下。

第三天的夜幕终于到来了,但是加摩高地的下方突然出现了索托尼安的部队,他们拼命地攻击高地,攻势之猛让高地上的守军大为吃惊——只是这一切被报到魔龙耳中的时候,他却淡然一笑,不过只是在鼓掌之中罢了。

而当那个出此计策的年轻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要撤军了,可是在那之后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能让对方如此急切撤军的原因只有一条,而根据海烈莫斯等人的行进速度,眼下应该还没有到达索托尼安,那么就肯定有人泄密了,而这个人只能是拉维·拉克维恩。

眼下害死海烈莫斯他们没有丝毫的好处,所以只有一个结论:自己的计策在魔龙的掌握之中,而他预料到了此计不一定能瞒过所有人的眼力,所以必须额外施展手段才能坚定敌人错误的判断,也就是说不管自己还是敌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索托尼安的攻势虽然猛烈,但攻击的强度却慢慢变弱,直到最后一次冲锋完便如同幽灵一般迅速撤军,此时终于能长舒一口气的威瑟姆军士们才发现,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寨却没了丝毫的动静。

于是魔龙也下令安然退兵,两个南境之上踏一踏脚便能地动山摇的强国就这样在诡诈与阴谋中结束了此次会战,双方各有千秋,从损失上来说索国更大,但从战略目的上来说威瑟姆没有达到预定目标,因此史学界普遍认为双方大致趋于平手,而威瑟姆事实上算是战败的一方,索托尼安以较大的代价取得了此次“加摩会战”中防御方的胜利。

但对于双方的军事领袖,史学界的评价却都是一边倒地倾向于拉维·拉克维恩,无论这是不是他最后一场战役,这都将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的指挥:尽管兵力上有极大的劣势,但却体现出了魔龙高超的统帅能力,把冒险与谋略、沉稳与灵活进行了十分有机地结合,明里暗里都把握住了整个局势的主动权。

通过暴露侧翼来引诱对方进攻其战斗力最强的拉纳军,然后趁隙拿下关键的加摩高地,将敌人东西两路军彻底断开,以阻止敌方两翼联动的战略意图。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仅精确地计算到了对方的作战计划,还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依然保留了预备队以奇袭加摩高地,左右了战局的发展。

这一切的谋划都体现出了他贯彻始终的几个不败原则,不仅是战场,更有为人处事:

洞察全局,把握敌我优劣,了解彼此取胜的关键,阻止敌人的意图,贯彻自己的方针;

实施有效的战略欺骗,通过暴露自己让人觉得有机可趁来勾引对方,从全局上控制敌人的走势,冻结敌方的作战方向;

坚持集中兵力的原则,尽管双方兵力悬殊,但通过魔龙的安排,西路拉纳以五万的兵力牵制住苏尔特军、加摩高地军、幻力师小队共计七八万的部队,而东路军又被阻隔,故而他兵锋所指的高地竟然空虚少人,形成了局部的优势。

兴亡早有定,胜败岂无凭?

“加摩会战”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海烈莫斯等人还处在危险当中——两个人的命运因为这场会战而改变,进而影响后来南境的全局。

无数的流血牺牲,只能换来更多的流血牺牲。

一次不利的挫折,只会更加让人求胜若渴。

残酷的,才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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