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员也觉得新鲜。他见过打架斗殴的，但这样自己打自己，还下手这么狠的倒是第一次见。
没多久，屠邦彦身上就变得血迹斑斑，各种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他躺在地上好半天没有动静，似乎有一方已经取得了胜利。
当然，胜利方不用说，肯定是他自己。
等到粗喘声渐渐平息，屠邦彦才从地上坐起来，往边上看了一眼，眼神里彷佛有些迷惑不解。随后他撇撇嘴角说道，“就算你比我高大比我强壮，哪又怎样，还不是死在我手里？哼哼……”
他推动空气中的“尸体”往前走，最后做了个掀翻的动作，接着便倒地不起。
几分钟后，屠邦彦醒了。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舒雨莱面色平静地站在自己跟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回到他的意识当中。疼痛感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但他没有去查看身上的伤口，而是回顾之前做的梦。
和老猎人之间的追逐……说起来还挺有趣的。他想，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突然回头想杀掉自己，也许他们能玩上一整夜。那天到底是为什么回头，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在梦里老猎人好像曾告诉过他，因为自己中年得子，所以必须回去。
“呵，中年，得子吗？”也许是身上的伤牵动了他的神经，屠邦彦终于呲起了牙，他抬头看向舒雨莱，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嗨，舒警官，早啊。”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晚十一时左右，你进入三十九岁猎户胡宝烈的木屋中，以相邀打猎为由和受害人胡宝烈一起出门，随后抢夺其手中的枪支，强行逼迫受害人进行逃亡等行为，最后将其杀害。”舒雨莱静静地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证据呢？”屠邦彦面无表情地问。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尸体已经腐化风干，但是依然能从它的指甲缝中提取到你的DNA，只要验一验，就有结果了不是吗？”舒雨莱美目一瞪，说道，“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受害人还有亲人，他们都在家里等着这些人回去？”
屠邦彦咧嘴一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吃肉的时候有想过猪的朋友吗？哈哈！”
“这么说，你已经承认是你杀了胡宝烈？”舒雨莱问。
屠邦彦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他最后还是点点头，没有吭声。
“很好。”
舒雨莱转身要走，却被叫住，“哎，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看到她回头，屠邦彦指着自己的身体，“我想知道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舒雨莱犹豫了一下，考虑是不是要给他看自己梦游的全过程，看完之后他会不会对此有所防备。可是转念一想，谁能保证他每次睡着都能梦游呢，更何况谁又能一辈子不睡觉啊，只要他睡着，就有可能再次梦游的可能性，他们得到线索的机会就更大。
“行，我给你看看刚才你都做了些什么。”
录像看完只需要几分钟，但看完之后屠邦彦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他不是傻瓜，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每次睡醒之后，看到的舒雨莱表情总是那么古怪，而他也总是在睡醒之后感觉非常疲惫，原来他真的有梦游的习惯。怎么样才能不梦游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睡觉。可是人不睡觉怎么行，精神上肯定会崩溃的。
屠邦彦闭上眼睛，揉着紧锁的眉头，难道这次的游戏他注定要当个失败者吗？
“不行，玩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输过。所以这次也不行！”屠邦彦喃喃自语，他审视了一下牢房里的设施，除了一张铁床之外什么也有。
“只要熬过这几天……”屠邦彦将床上的被子掀起来，露出下面结实的铁架，他摸着略显锋利的边角，继续喃喃自语，“只要把剩下的八天坚持过去，我就是赢家了……”
之后的一整天，审问屠邦彦的过程陷入了僵局。
舒雨莱叹了口气走出审讯室，她知道给他看录像果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现在无论她问他什么，他都不再开口，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跟刚进来时嚣张跋扈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当然不希望他就这么一直静静地当个哑巴，后面还有好几桩案子等着落实呢。
舒雨莱并不知道屠邦彦和孟璋珺的赌约，但是麦哲诚知道。很明显屠邦彦是在节省体力，他想用毅力熬过这剩下的八天。可一个人想要八天不睡觉，除非他疯了。
麦哲诚想留下来看着他，以防他突然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头，舒雨莱一把捞起他就往警局外面走，仍凭他喵喵叫个不停也无动于衷，看样子是要回家。
不过在回家之前，舒雨莱先去了一趟游乐场。麦哲诚记得以前跟案子的时候，每次压力大的难受，舒雨莱就会到游乐场去玩投篮游戏借此发泄一番。
难道这次是因为屠邦彦给了她太大压力吗？可是她为啥带他来这里，以前要不是偷偷跟过来，他也不知道被他奉为大姐头的舒雨莱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排解压力。
玩过三轮之后，满头大汗的舒雨莱看着趴在另一台机器上的麦哲诚，问了一句，“你不来玩一把吗？”
麦哲诚吓得差点从机器上掉下来。
她知道是我了？怎么办，要不要掩饰一下，还是直接承认？可他现在说不了话啊！
见猫儿没啥反应，舒雨莱抖了抖嘴，不再看它，继续她的投篮运动。
半个小时之后，她又带着麦哲诚去了一家以前常去的大排档，还点了她和他曾经很喜欢的菜色。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还特意拿了小碗盛了一些菜放到他的面前，麦哲诚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了。
终于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点以后了。舒雨莱今天一反常态，洗完澡还不肯去睡，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麦哲诚一如既往地陪着她，虽然他变成猫之后在夜里总是很精神，不过他总是遵从人类的习惯，天晚了就该去睡觉。
“莱姐……今天怪怪的，到底怎么了？”眯着眼睛的麦哲诚发现她总是偷偷看他，难道她真的在怀疑自己能说话么？
电视里男女主角正在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时间慢悠悠地过了十二点，一切变得那么平静，直到……
“阿哲，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当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