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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不曾想,假话并不假

前回说到,应天府因为李一仁的应对措施而变得不敢轻举妄动;开封府也知道了情况,局面牢牢掌控在李一仁手上。

为了更明了的查清案情内幕,三个人分头行动。一起来的张捕快负责守住现场,赵捕快则带着证物和尸体回去,李一仁独自访问王家大宅,寻找证据。

这天早上,书生走在朝阳之下,刚好不远处遇到两个人过来。不是别人,正是一同赶回来的王员外和李捕快。

李一仁连忙上前作揖,而后拉着李头儿到了一边,把梅花镇的情况全都做了说明。

李头儿一听,不禁哑然失声,他怎能想到如此荒唐的案情竟然还有这样的牵扯。当即两人便做好了分工,由李捕快私下里调查有关贡品的事情和证据;而李一仁则托住王员外,保证他调查的时间。

“我们需要一个暗号,以保证调查顺利。”李头儿说道。

“那就这样,您若是整冠,我就继续询问他们;您若是咳嗽就说明查完了,咱们立刻打道回府,到罗钰猛的家里与其他人汇合。”

如此商定之后,他们便匆匆的跟着王员外进了院落。

王家的大宅三进三出,庭院的格局一点儿也不比汴京的大户们差多少。四面的宅子大都是两层楼,红漆的梁柱,琉璃瓦片,上好的黄花梨家具一应俱全。

更有各路山水美人的画卷,都是难得的大家真迹。

两个人不知道,其实在他小妾的屋子里还摆放着进贡的珊瑚,各式的珠宝以及西域的珍奇之物。

李一仁对王合说道:“王员外,这一回我们查访此事可是暗访,不能到处声张;一旦弄清了你儿子的实情,包大人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王合点点头,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保证。”

“既如此——”李一仁对着王员外悄悄耳语起来:“您也莫要对家里人提及我们是做什么的,只当是朋友就好。我们一同去令郎的卧房听听他如何说,而李头儿则去询问您家中的佣人,或许有些东西他们清楚得很,只是不愿意跟您讲。”

王合点点头:“有道理,我照办;可是先生,那我该怎么办?”

“您得跟我一起呀,令郎到底经历了什么,您不想知道吗?”

就这么,李捕快在府内自由行走,找很多家丁奴仆闲聊;而李一仁与王合则进了他儿子王孟春的卧房之内。

一推开门,李一仁便捂着鼻子险些晕倒在地。那屋里子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简直与腐肉不相上下。抬眼一瞧,王孟春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李一仁心说:“这王员外诚不欺我!说是命不久矣,还真的不错。恐怕这一次的事情,并非是他故意弄出这件事欲盖弥彰,正相反;是因为儿子快要没命,他病急乱投医,才把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对,这么想便合理了,我只要托住这父子俩,李头儿那里的收获就会更多。”

李一仁两步迈过去,便到了床前。他一观王孟春的模样,就知道此人快要不行了。即便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这小子面如死灰,只剩下皮包骨头。

他全身发抖,穿着素衣,裹着棉被。

王孟春眼神空洞,眼圈黑青,嘴唇皲裂爆皮,一脸的胡茬。李一仁两个过来,他还没有从自己梦境中醒过来,嘴唇嚅嗫着,却听不清声音。

李一仁顿时同情起来,环顾四面,这房间里四面都是书柜;像个样子的家具只有这张床以及中间摆放的书桌。

经过客厅过来的李一仁心里清楚,眼前这位兄台与他的父亲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轻轻拿起那只干瘦的手掌,叫起名字来:“孟春兄,孟春兄……”

各位看官您知道,李一仁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再加上他才刚刚过了弱冠之礼,那双手好似少女一般。

王孟春还在做梦,忽的感觉自己似乎拉住了梦中情人的手,竟然回魂了!他猛地坐起来,与李一仁面对面;而后又缓缓睁开眼睛。

这时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一个美貌女子的脸,而是一位白面书生。王孟春吓得掉落床下,口喘粗气。

李一仁缓缓的转过脖子,看着床底下的王孟春,而后大致有个半柱香的功夫——王员外都介绍完他是谁,王孟春也与他打过了招呼,却听李一仁大叫起来:“我的老天爷!我的老天爷!”

书生大叫着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这才想起正事来,又乖乖回到了床头。

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尴尬至极。这时候,一个丫鬟带着茶点进来,看到少爷醒了,高兴的放下东西,又嘘寒问暖,未等王员外说什么,她早就回到厨房去准备饭菜了。

王员外是最高兴的,他以为儿子从此以后都不会再醒过来,若是有一天精神百倍,他就会像现在这样,一边哭一边召唤管家,说少爷回光返照了,咱们得准备后事了。

李一仁连忙拦下,说道:“王员外,您这太不着调儿了。令郎分明是单思成疾,如今清醒可是大好事,怎个准备白事去了。”

“都听说结婚冲喜的,还为见过冲丧的哩!”

王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心说:“你也好意思说我,给你钱不要,不给钱自己却找来查案,何等的便宜;方才吓得像条狗似的在屋子里转圈,而那却是要半柱香才能拿出来的反应,真也算是个奇葩!”

王员外拱手作揖,言道:“过奖了,过奖了;比不上您老呀。”

李一仁点点头:“这就对了。”

这时候,王孟春说话了,他有气无力的,表达起来很是辛苦:“爹,这位先生是谁?”

王合笑着说道:“儿呀,这位是爹爹做生意的好友,听说了你的事情,特地来看望你的。”

王孟春挣扎着起身,要施礼谢过一仁,好在被两人拦下,否则可能出危险。李一仁心里面知道,越是拖得时间长,对他们查案就越是有利,因此也不慌忙。

他寒暄不少话,而后才问道:“孟春兄,我刚才见您嘴唇嚅嗫,虽然没有听清,但似乎的确是叫着一位姑娘的芳名,不知可否与我一言,好替你分担心中的苦啊?”

王孟春叹了口气,言道:“嗨!说起来就话长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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