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到执行那秘密任务的时候,但也不能说一众人就能够因此闲下来,行动路线的安排,对资料上目标的特点进行研究以方便进行针对,都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之不过这一回,这一工作被交付于特兰泽雅和艾莉二人,因为在刺杀行动开始之前,洛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所以在当天,也就是琉璃儿交付该秘密任务的当天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洛已经启程独自一人前往目的地——月轮城。
精确一点地说,洛是去月轮城中心街道,那个名为弗兰明戈机械工坊的地方。
少年所坐着的魔导列车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艾莉还在盯着少年消失的北方,直到一旁的特兰泽雅拍了一下艾莉的肩膀,转身走向列车站的门口。
艾莉这才恋恋不舍地将视线收回,跟上特兰泽雅的脚步。
“虽然我可以理解,但我绝对不会认同。”走出门的时候,特兰泽雅忽然说了在旁人听来意义不明的话。
艾莉在两秒多之后,才回复了特兰泽雅。
“那如果死去的是陌生人,你会认同吗?”
这一句反问,便使得特兰泽雅哑然。
“你会因此愤怒,不是因为你有多么正直,也不是你有多么善良仁慈,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身边,无论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它关系到了你,所以你才会因此愤怒。”
“假若死去的是完全陌生的人,那么即使对你而言,这也不过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而已。”
艾莉一面说着,一面注视着特兰泽雅的动容。
“只不过我也没有资格对你进行说教罢了,我也是这样的人。”艾莉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一口气,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进,将特兰泽雅扔在身后。
特兰泽雅长长叹息一声,追上艾莉的脚步,二人一同回往住处。
少年将重心压在墙上,歪斜的脑袋随着列车的晃动而轻轻碰撞着墙壁,瞳孔中,折射着魔晶灯映照而下的柔和白光。
在洛的眼前,那时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既然我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么接着,我就得背负这些活下去。”琉璃儿高昂起头颅,泪水从眼眶往脸颊两侧滚落。
洛则是遗憾地看着她,默不作声,只是心里在想:“她昨天说要离开的时候,一定想过不顾一切。”
少年心里还在这样想着,琉璃儿就已经开口说出。
“要是你那时挽留,我就决定不顾一切。”
洛摇摇头,问题就在于,他并没有打算挽留面前的少女。
因为她想要达到目的,这就是付出的代价之一。
“我明白,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洛继续沉默着。
“帮助我!洛。”琉璃儿大声呼唤道。
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往后挪开半步,此事关系甚大,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见到洛后退半步,琉璃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颤动,侧过身去。
“我……知道了。”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她尽可能平静地说。
“我不该再打扰你的生活……就这样好了。”琉璃儿压抑着心中滋生的悲凉,说完的时候已经完全背对着洛,并且往外开始迈出了脚步。
少年平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你不该欺瞒我。”洛开口了。
而琉璃儿移动的脚步微微一顿,便再继续往前迈出。
“即使告诉你又怎样,还是说你想要看见我更加抬不起头的模样?”少女传来的声音不再哽咽护着沙哑,而是显得有些愤怒。
“但假如你不说,我不会信任你,更不可能帮助你,装可怜是没有用的,琉璃儿·娅莉克希亚!”洛加重语气,直呼少女的姓名。
“哼,被发现了呢。”琉璃儿听到洛说到这里,哼笑一声,转回的脸上,那里还有刚才那般随时就能梨花带雨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笑容。
“没错,我的确是想要博取你的同情,怎么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难道不了解吗!要是我直接和你说明,让你帮我对抗现在的整个紫荆花,你会点头同意吗?”琉璃儿激动地指着洛质问,同时,表情微微扭曲,泪水决堤般涌出。
“那你凭什么认为,你装可怜就能得到我的帮助。”洛说着,走到了琉璃儿的面前,洛那平静的表情和眼神令人琉璃儿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
但就从洛走上来时迈开的大步和气势汹汹来看,琉璃儿觉得,他大概会抬起手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然而,并非如此,琉璃儿感受到了轻柔的触碰,洛从口袋中伸出的手里捏着一块叠的整齐的手帕,伸到琉璃儿哭花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所以,为什么?”见到琉璃儿愣在了那里,洛面对着琉璃儿,轻声再次问了一遍。
“因为……因为我还对你抱有幻想!我在赌,我赌你喜欢我……”少女咬着嘴唇,酝酿了一会儿,想要气势汹汹地回答。但在面对洛的平静如水时,声音最终还是微弱了下去。
“我不会说我喜欢你,但我会说,你对我知之甚少!不要摆出一副你很了解我样子,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洛猛地抓住了她的双肩,要求道。
洛的态度令面前的少女有些发愣,少年强硬地要求完之后,琉璃儿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的父亲不是死于什么刺客。”
“这点我知道,能够杀死一个帝国国王并使其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根本不存在,你的父亲过去也是一名战士,一名水晶级别的战士。”对于那名国王,洛自然有所了解。
“能够做到那种刺杀的人,只有两个人选,也就是完全不会被国王设防的两个人……”
“只有可能是你,以及你的哥哥哈伦达尔。”
“你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且不说你没有任何的作案动机,就是那天刺杀发生的时候,我看见你在广场上进行例行演讲。”
“杀死了你的父亲的人,是现在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个男人,哈伦达尔,你的哥哥。”
洛说出了自己所猜测到的信息。
琉璃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但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哥哥要动手。”
“没错,这一点我的确不知道。”
“这就和那个男人有关了,那个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公开处刑的顶尖强者,乔!”琉璃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个男人 的名字。
“乔。”洛重复了一遍,虽然此前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总有一种对此有印象的感觉。
“没错,在二十年前,这个人就因为失去了自己的爱人,陷入疯狂,试图进行令死者复生的实验,并且为了实验杀死了几十人的残忍的家伙。”
“那个时候,他被公开处刑,被杀死。”
“但其实不然。”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基本掌握了“不死”的奥秘,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已经足够让他伪造一场光明正大的死亡。”
“他建立了黑暗公会,而这个组织,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
“十几年来,这个组织一直潜伏在阿尔缇娜,那个法外之地,直到此前为了控制阿尔缇娜地下势力的时候,皇室力量的介入,使得这个组织最初浮出水面。”
“在那之后,我进行了许许多多相关调查。”
“每一次可能是他们所谋划的行动,我都进行了详尽的分析。”
“此前,弗兰奇还从哪个组织内部带回来许多的重要资料。”
“那个叫做乔的男人,他一直没有死心,他还在研究“死而复生”的奥秘,而这个奥秘的关键,就是名为无限动力的东西,那可以使得构成人的躯体变作永恒的东西。”
“当然,现在阶段他所制造出来的“无限动力”都是残次品,固然可以让人获得不死,但也存在种种问题,比如侵蚀,比如疯狂,也有着随时可能崩溃的危险。”
“但即使如此,永生的诱惑也使得许多人趋之若鹜,而他针对的目标也多半是那些已经被衰老和虚弱所威胁的贵族或者权势者,在那些贵族成为他的附庸之后,再反过来利用那些贵族帮他获得各种便利。”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黑暗公会的消息却是最近才被察觉的原因之一。”
“从最新得到的情报里面虽然猜不出乔这次打算做什么,但根据以往的行动来分析,他大概是想要引发战争,他需要的数以万计的流血。”
“他只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此外会造成如何的后果,他完全不在乎。”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扶持我的废物哥哥,并不是为了方便控制,事先对我的父亲进行谋杀,也并不是我的废物哥哥急于上位。”
“因为剧本就是这样写的。”
“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