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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化为寒冬的思绪(上)

小涅一跃而入,进入这布满尖刺的石质礁石中那仅有的一个开口中,在进入的那一刻,无止境的黑暗和孤寂随即就吞噬了她的心灵和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冰冷漆黑的海水像是要将她拥入这片没有灵魂的冰冷世界。小涅将凤凰之火缠绕在圣剑上,可就算这样也没有办法照亮很远的距离。金红色的火光在这片黑暗中就像荧光棒般微弱和无助,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想要进入你的内心世界还真是困难啊,你到底把自己保护的有多周密啊,”巴风特不知是在讥讽还是在陈述事实,“不过这里,应该曾有人进来过吧,或者说,你曾经允许别人进来过。”

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猜测的,小涅握紧义肢:“我想你有些时候少说几句话会比较好。”

随着小涅逐渐深入,沉重的压迫感和彻人心脾的寒冷愈发的沉重,四周粗糙尖锐的石壁也逐渐收拢,渐渐到了一人都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程度。冰冷的海水在这样如此狭窄的地方也逐渐停止了流动,和石壁一同压得小涅喘不过气。少女猛地向前探出手,抓住岩壁上一些微微的凸起,尽全力让自己的身体向前挪动。穿在身上的秘银全身甲和周围的岩壁摩擦在一起,秘银的柔韧性让小涅也能些许的感受到这些岩石对身体的压迫。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让自己逐渐的向前移动,可只是如此缓慢的移动就已经竭尽小涅的全力了,更不要奢谈做出更多的动作。

“哦呀,没想到你自己的内心也在抗拒着自己呢,”巴风特如此说道,它似乎对小涅的现状毫不在意,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提出建议,“普莱雅.涅莫尼撒,为何不尝试用你的力量将岩壁击碎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巴风特,现在我们都在我的内心世界里,”小涅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让我自己摧毁我用来保护灵魂和心灵的屏障,如此恶毒的计策亏你能想得出来。”

“真是有趣,没想到你还挺敏锐的嘛,”魔君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可不知为何小涅能感觉到它似乎有些些许的惊讶和喜悦,“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挣扎着继续前进吧。”

几乎就快要到尽头了,小涅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的眼中好像已经能看到石缝前方那一束微不可见的光芒。她再次挪动,尽全力向前伸出手,这一次她的手终于探到了岩壁洞窟的尽头。小涅狠狠的一拉,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从这岩壁的缝隙之间拉了出去。

环绕在周身的冰冷海水一下子全部都没有了,她整个人就像在那一瞬间突破了一道屏障,并从这屏障之中破茧而出。尽管这么说,可她的身体依然是湿漉漉还带着些咸味。此时此刻,在她眼中映照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的房间,对于这个地方小涅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就是她过去的家,她过去的房间。心灵的世界就是如此的不讲理,随着小涅突破了海水的封锁,阳光温热的温度也再次笼罩在她的身体,小涅看向窗户的方向,在绸缎和丝纱编织而成的窗帘外,是大敞着的玻璃窗户和午后温暖的日光。

小涅身上的海水滴落于铺在房间的地毯上,这个房间即使放在现在也算不上老旧过时,不如说是很经典的西式洋房。刷成淡绿色的墙壁无论是什么季节看起来都很养眼,略带花式的木质大衣柜和挂着帘帐的公主床,小屋的房门紧闭着,从敞开的窗户外稍许能听到镇上小孩的嬉戏打闹声。送餐的小号抽屉此时正挂在墙上,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衣柜旁的落地镜里清楚的映照出小涅的身影。

这一切未免有些太过真实了,仅凭人的五感根本就分辨不出真伪,谁能想到在那受到重重保护的内心深处,却是这么一处温馨之地。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或许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吧。如果这里就是她的房间,那么本该在这里那个人又去了哪里呢?小涅甩开湿漉漉的头发,小心翼翼的在房间里挪动脚步。

在数次死斗中磨炼起的直觉让她立刻发现了异常,其实这也是小涅早已猜到的情况。从她的衣柜里传来了微微的啜泣声。小涅站在这个相较于小女孩的房间来说过于大的衣柜前,伸向把手的手却微微的犹豫和颤动。

“你在犹豫什么?”巴风特颇有些不满的问道。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魔君当然不会理解到凡人心灵的细腻和柔软之处,但小涅很清楚她自己为什么会躲在衣柜里。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直到父亲离世他们家族也只有小涅一根独苗,也就意味着她最后必然会继承爵位和家世。可她的快乐也就到此结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也逐渐对她越来越严格和苛刻,甚至将不同的陌生男人带回家。没有人愿意不断的学习各种礼仪和知识,而且是在强压之下,她也想像窗外街道上的孩子一样去玩,而不是每日面对愈发陌生的家人和不断更换的教书先生。

金钱和礼物是换不回陪伴的,而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别人也是一种逃避责任的手段。如此简单的道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人不知道,也许让人们永远做出正确的选择,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

躲进衣柜也是她的一种逃避,本以为这些过往的事情都要忘记了,可谁能想到却还记忆的这么清晰。真是的,小涅暗暗嘲笑自己,即使身体成长了,我也还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啊。

她的手拉住衣柜的把手,一下子拉开衣柜。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重重叠叠的洋装和便服,以及夹杂在这之中的一些礼服。这衣柜中的很多衣服都价值不菲,还有些甚至是专门找异族的工匠定制的,而在这之中还有一件来自霞之陆的礼服,丝绸和纹理也是异常的棒。这些都是她曾经拥有的衣服,没有女孩不会记得自己有几件衣服的,也没有女孩会拒绝更漂亮的衣服。她拨开重重叠叠的礼服和蕾丝裙摆,在那大衣柜的角落,找到了蜷缩着的她自己。

小小的小女孩蜷缩成一团,身上还穿着还算漂亮的裙子,她把身子朝里,将头埋在膝盖上。小小的身躯有节奏的颤抖着。她在哭泣,就像我过去我所做过的事情一样,不如说她就是我。

“小涅?普莱雅?”小涅向她的方向探出手。

“不要过来,我……我……”小女孩啜泣着,声音都已经发不全。

就在那衣柜里的小女孩抗拒小涅的那一刻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小涅背后猛地抓住她,这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不让自己被吸走。可手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支撑点,没由得小涅仔细思考,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漩涡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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