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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闯入战场的搅局者,让街角东边的战斗暂时出现了混乱。徐如林的军队被暂时挡住了,而巨鲸帮的守卫们也在搅局者的警告下没有追击,局势暂时陷入了胶着。

“总算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徐如林笑道,“这些自以为是英雄的伪善者……”

一声警笛突然响彻云霄,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徐如林惊讶地拿起望远镜看向东边,只见一个头发稀疏,穿着防弹衣套装的中年人正从一辆警车上下来。后者拔出手枪,咳嗽两声,举起了扬声器。

“你们这些扰乱社会治安的人听着,我是游魂街警察局局长黄启发!我们收到情报,这里有人聚众斗殴,限你们十秒钟之内收起武器,各回各家,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他说得无所畏惧,然而却安排两个手下举着防爆盾,一左一右将他护在后面。徐如林放下望远镜,呆了一会,转头问旁边的通信员:“他们怎么会来?”

“正义感过剩吧。”通信员答道,“这帮人本来不就像小丑一样?”

“哦。”徐如林点点头,“传我命令,把他们赶出去。”

通信员忠实地将命令传递到前线,那些被催眠的小头目得到指示,重新举起了手里的武器。之前他们并非真的被那区区几个“警察”挡住,只是情况有变,需要等待主人的命令。此时既然没有顾忌,他们便放开手脚大杀特杀,不一会就将对面几人逼退到了警车后面。

“需要增援!需要增援!”

黄启发躲在车后,拿着对讲机装模作样地大喊。枪械毕竟是严格管制的东西,就算在游魂街也不易取得。他们手里的枪大部分不过是正常渠道可以买到的发令枪或信号枪,有些只有声音没有火力,少数几个真能射出点东西来的,也不过就是打一些会发光的信号弹,落在人身上也就是烧伤而已。在平日,他们光是晃一晃手枪就能把那些拿刀拿棍的小混混吓退,但今天遇上这群真正不要命的,他们的这些武器顿时就失去意义了。

“局长,要退吗?”旁边的手下大声问道。见他还在朝着对讲机鬼吼,这手下急得一把夺下了对讲机。

“别搞这种虚张声势的事了!”他喊道,“谁都知道警察局就我们几个,不会有增援了!这条街上难道还有别的笨蛋会一起玩这种过家家的警察游戏吗!”

“警察游戏……”

黄启发怔住了,他呆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又看看周围。那些穿着警服的手下正拔腿逃走,混乱的场景,似是一场漫长的梦。

“局长,要退吗?”手下大声说,“这里快撑不住了,我们还是走吧!”

“走……走……”

黄启发喃喃说着,正要站起,他的目光偶然从胸前的警徽前扫过,忽然眼睛一亮,似是被注入的全新的力量,迷茫的神情也顿时从脸上一扫而光。

“不走,为什么要走。”

手下被他忽然之间的转变惊呆了:“局长,会死的。”

“昨晚我们被一条假情报引到了郊外,没能阻止这些事情发生,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

他举起信号枪,朝着天空射出一发信号弹。艳丽的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的一角,也映红了他庄严的脸庞。

“这条街虽然尽是些像我们这样的混蛋,但也开始有了女人和孩子,必须有人站出来保护她们。”他说,“邪不能胜正,难道我应该怕他们吗?要来的就跟上,要走我也不拦着。”

“局长,没必要送死啊!”

“就算犯了事,但我曾经是警察,对这些事情就不能视而不见。”

黄启发颤抖着从腰间抽出警棍,深吸一口气,转身迎着人群冲了上去。

“我是游魂街警察局局长黄启发!”他大喊,“你们这些扰乱治安的混混,给我束手就擒!”

他声嘶力竭,仿佛找回了多年前初入警队时的一腔热血。然而这觉悟却像是黑夜里的一点火星,面无表情的人群蜂拥而上,无视他视死如归的气势,将他瞬间淹没。

“局长!”手下惊呼。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街角闪过,冲进密密麻麻的人堆里。下一秒,那些围着黄启发的人像是被抡起一圈的重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一只黑色的雄狮昂首挺胸地出现在黄启发的身侧,举起的前爪上还残留着撕下的布片和血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少女侧身坐在狮背上,手里飞刀连发,将企图冲上来的人再次逼退。

黄启发还保持着高举警棍的动作,却没发掘手里的警棍已经掉落在地。他看向身边的狮子,又看了看少女,一脸呆滞。

“虽然人看上去挺蠢的,不过干得漂亮。”狮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要不是你,我都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步入歧途,忘记了一开始的梦想。”

“妈呀……”黄启发张大了嘴,脑袋一片空白,“狮子居然会说话!”

“刚才的气势哪去了。”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似信手地抛掷着手里的飞刀,每次却能准确地射中对手的腿,让其无法前进又暂时不致死亡。

这一次她下定决心参战,准备了充足的武器。

“我也要感谢你。”少女说,“多亏了你,我才记起自己真正该做的事情。”

两人抖擞精神,迎着人潮冲了上去,目标直指被重重保护着的徐如林。黄启发还在发呆,忽然感觉后背被重重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是那个最后仍陪着他的手下。

“局长,上吧!”手下豪迈地笑。

不光是他,就连刚开始落跑的那几个人也调转方向,挥舞着警棍冲了上去,杀声震天。

黄启发笑了。

“我们上!”他挥起警棍,高声呼喊,“邪不能胜正!”

“邪不胜正。”郭磊远远听到黄启发声嘶力竭的呼喊,不禁失笑,“这词倒可以试一试。”

他将这词输入扬声器,随后便有徐如林的声音从中传出:“邪不胜正。”

郭磊静静地等了一会,什么事也没发生。和之前的每一次尝试一样,这一次的关键词也没能触发他身上的催眠效果。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超过第一百次的失败了。那个被徐如林埋入他脑中的关键词依旧没有被找出。

战斗开始至今,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他暗中发信息引来的警察局发挥了计划中的作用,不仅成功搅乱了局势,甚至干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出色。他看到了黄启发的奋起,也看到了迈勇和程灵的活跃,他们一路奋战,虽然不足以冲破重重阻碍,但气魄已是动人。

然而对徐如林的傀儡兵团来说,光有战斗的觉悟还不足够。放在其他场合,迈勇的野兽形态和程灵的飞刀绝技都足以让人失去斗志,但不巧,对面全是一些不怕死不怕伤的家伙。

人数上已经处于绝对劣势,他们在出手时还要分心顾忌对方性命,这期间对方却是招招都冲着杀人去。此消彼长之下,战斗的胜负已经不难预料。从徐如林此时的表情就可看出,眼下的局面虽然像是起了变化,但仍未超出他的预计范围。更别说迈勇他们乍一看打得很凶,其实连徐如林的伏兵都没能逼出来。

这样一来,最危险的就是那个负责偷袭敌首的人,也就是此时不在这里的岳千千。

“那个笨蛋到底在哪啊?”

郭磊在人群中搜索着她的身影,却还没有发现。他知道,这种“单骑突击”从不是岳千千擅长的技能,但现在就需要她来做这个,她只能上了。

如果能有郭磊从里侧呼应,她的行动或许还有一线机会,然而此时的郭磊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太过接近也只会变成威胁。在解除脑中的简易催眠之前,他只能这样自我禁闭起来。

可是,难道非要解除不可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风虚明当时对他们说“不至于没有应对的手段”,明确说明这种催眠模式是有破解方法的。然而回想起来,那时候他的表情里似乎也带着某种觉悟……

就在这时,伴随着刺耳的轰鸣,那个身影终于在西侧的街角出现了。她甫一亮相,便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徐如林的方向疾驰而去,那一往无前的身影,犹如投向太阳的火流星。

“来了!”

郭磊的心猛地一颤,与此同时,战场中的徐如林却是眼睛一亮。

此时驾驶着摩托车冲入战场的,自然是此前一直没有露面的岳千千。她没有风虚明那种强到非人的脚力,但依靠着机械的力量,她仍是像一把剑般笔直地刺入了徐如林的防御阵型。

她的突击出其不意,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瞬间被撞得飞了开去,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试图将这辆疾驰的摩托车拦住,将车上的少女拉下来。

“都走开!”岳千千娇叱。

她紧急刹车,同时俯下身子,伸出手。在手指勉强接触地面的瞬间,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就起了变化。车轮前的地面迅速地变得松软,被紧急刹车的反作用力推得隆起,又再度固化定型,而车子两侧的地面则是变得如烂泥般松软,那些试图拦住摩托的人顿时站立不稳,东歪西倒地绊在一起。

岳千千猛地一拧油门,松开手刹,摩托车再次启动,借着车轮前刚刚隆起的斜坡高高飞起,越过密集的人群。它下落的终点正是前方的徐如林,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岳千千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后背微微弓起,取出腰间缠着的软鞭。

还有三米,二米,一米……在下一秒,当她甩出长鞭的时候,这场最后的战斗就将打响。

可忽然之间,一切就都结束了。

从旁边忽然跃出几个人,不要命地扑向空中的摩托车。他们将手指直接伸入旋转的车轮里,被搅得血肉模糊也不松手。岳千千惊叫一声,还未来得及调整身姿,已经连人带车被重重地扑倒在地。她忍着痛正要站起,又有两人扑了上去,用鲜血淋漓的双臂将她死死压住。

“太年轻。”徐如林摇着头,“找来摩托这一手很有创意,但你应该对周围有点戒备的,毕竟这些都是不要命的家伙,和你们不一样。”

岳千千拼命挣扎,然而按住她的两个成年男子用上了全力,即便地面不断地软化,他们依旧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让她无法动弹。

此时出手的就是徐如林一早埋伏在身边的精锐士兵,就算岳千千真能挣脱压制,那几个飞身扑倒摩托车的家伙也已经回过身守在徐如林身前,她已经无法靠近。

“说到底,还是太弱了。”徐如林远远地看着战场的另一侧。

迈勇化身的黑虎已经被几个人牢牢压住,虽然他不住地挥爪低吼,试图张口撕咬,但击退了一个,立刻就有另一个补充上来,他的体力已经渐渐耗尽。

而程灵则是和黄启发等几个警察一起被逼到了墙角,尽管她在防爆盾的掩护下不停以飞刀击退敌人,但再充足的武器库也有用完的时候,这样的守势终归还是会崩溃。

无法战胜,也无法逃脱,徐如林一直以来的心腹之患终于可以一次解决。

“一切都结束了。”他悠然说道,“是我赢了。”

“你是在说你赢了吧?”他身后忽然有个声音说道,这声音近在咫尺。

“郭磊,你来了!”岳千千露出惊喜神色。在绝境中,她似是看到了希望。

徐如林却是依旧淡定。

“你来得正好。”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红颜薄命’,就请你为这一切画上句点吧……”

“砰!”

突如其来的一记重拳正中他的面门,将他重重击倒在地。徐如林眼冒金星,撑起身看着眼前的郭磊:“这不可能,怎……”

“你的下一句话是:怎么会这样。”郭磊的脸上是从容的笑,踏前一步,又是一记重拳。

伴随着挥拳的动作,他的双耳里流出了殷红的血。

这就是他领悟而出的,不让催眠发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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