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是什么？
在一些地区的神话故事里，智慧往往被定义为神赐予人类的礼物，而在另外一些传说中，智慧可能是某个英雄从神明处盗来的火种，可能是深埋在大地深处被人类发现的宝物，或者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的加持。不管是哪种形式，智慧往往被戴上神秘的帽子，作为一种人类注定无法触及的天赋领域，只能由神灵或宝物赐予，是人类这一物种的专利。
在科学高速发展的几百年里，人类尝试研究过动物的智能，但显然它们还远远达不到可以被称为“智慧”的级别。人类也曾经试过借助尖端的计算机技术来创造出人工智能，但至今为止，它们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然而就在他们眼前，这些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虫子，竟然似乎拥有智慧？
“要说‘智慧’还是抬举了吧。”迈勇嗤之以鼻，“很多动物都有集群行动的特性，就像狼群也会发展出自己内部沟通的一套语言系统，这些虫群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比狼群聪明些，但终究还是属于动物的水平吧。”
“动物会那样跟人交流吗？”郭磊摇摇头，“别忘了，就算是人类自己，在国家不同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也得好好学上一段时间才能进行简单的交流。然而‘虫危机’从爆发到现在才过了多久，这些虫子在这之前隐藏的时间想必也不会太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它们就达到了能和人类交流的程度，这学习能力简直比人类自己还强，又有什么动物能办到呢？”
“还有一点，你们看到画面里那些虫子的模样了吧。它们的模样已经和虫子时大不相同，比如虽然还保留着原本的三对附肢，但其中唯独后肢极为强壮，靠着两条后肢就支撑起了整个身体的重量，简直就像是人类的双脚一样。”郭磊说，“对于这些，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我记得生物学上讲过进化论，这个学科认为直立行走可以解放出前肢，更有利于发展精细动作，带动智力发育，人类就是这样从动物里脱颖而出的。”荆红叶沉吟道，“你说这些虫子也是智能生物，它们直立行走，大概说明直立行走就是智能生物的必备条件吧。”
她和迈勇都是动物类变身型的异能者，对动物形态的问题多多少少也有过一些思考，但对于她的回答，郭磊却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这些虫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汽车人动画。”郭磊说，“我从那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了。这些汽车人明明在汽车状态下速度更快，如果有履带的话还能适应各种复杂地形，可是到了战斗时，他们却非要变成人的模样，用不稳定的双脚走路。”
“这个……”岳千千似乎隐约想到了什么。
郭磊继续说道：“我常常在想，如果真有汽车人，它们的下半身至少应该是轮胎或者履带，而上半身也没有必要为了拿枪而特意进化出手来，直接安装枪炮不好吗？它们也没必要有头，收集信息靠摄像头和感应器就足够了，就算有大脑，它们的中枢电脑也应该藏在防御更加坚固的身体内部吧……”
“这不就是一辆车的模样么？”迈勇皱眉，“汽车人毕竟只是由人设计出来的虚拟角色。这种给人看的动画片当然要照着靠近人类的样子来设计，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由人‘设计’出来的角色。”郭磊有意在“设计”两个字上加了重读，“所以你们注意到另外一个细节了吗？在和那个士兵对话时，那个昆虫的口器不断打开又合上。”
他抬手在自己嘴边比划着：“简直就像人类一样呢。”
岳千千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之前那一丝不协调感的真相。当初观看视频时她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才发现，原来就是那虫子“说话”的方式。
自然界中的昆虫大多是通过体表不同部位间相互摩擦而产生声音，又或者用它们的膜状发声器通过肌肉的收缩与松弛作用振动发声，不管是哪一种，都和人类通过声带振动发声，然后再通过口腔外放有着明显的差别。昆虫的口器大多只是用来进食。
然而在视频里，那只虫子却要打开口器来完成“说话”这个动作。这简直就像是在刻意模仿着人类的发声结构，完全不合进化的常理。
或许郭磊真是对的，这些虫子并不是自然变异产生，而是人为设计的产物，这一场“虫危机”背后也许还有着真正的操盘手。
原本司空见惯的虫子为什么会忽然变成高智能的生物，还会集结大军向人类世界开战，这其中是不是有之前那个所谓“研究所”的推波助澜？那个在消失后杳无音讯的“顾问”，在这件事里是否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更重要的是，通过深究这些问题，郭磊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蕾拉微微皱了皱眉。郭磊关注的点似乎跟她以为的有些不一样。旁边的程灵却点了点头。
“确实很可疑。”她语调兴奋。
一贯用异能探求真相的程灵显然对这事情感兴趣了，毕竟她在正面战斗中实力也有限，那倒不如跟着郭磊探究真相，说不定还能从根本上解决这次事件。
“也许真是这样吧，但是……”
一旁的岳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说：“这些问题现在难道比起救人还重要吗？”
旁边好几个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郭磊所说的疑问确实存在，但眼下好不容易在军队的封锁线上打开了一个口子，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赶紧将封锁区里的民众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治标重要，治本也一样重要。”郭磊说，“所以我建议分开行动。侦察能力强的人组成一支小队，尽可能地接近虫子的大本营，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而能力偏向实战的各位就像前辈们那样去拯救城市里的居民，然后把他们带到安全区域。”
他笑了笑说：“虽然各位在单人作战能力上比不过那些前辈，但我们胜在人多啊，经历过这些事情后大家的配合也还算默契。只要留心互相照应，这支小队的战斗力丝毫不会弱于之前那些前辈们的组合。”
“那你怎么办？”迈勇忽然说。
“哈？”
“不用问，你肯定是希望作为侦察组行动吧。”他说，“但是相比起救援，侦察要更靠近敌人的大本营，显然危险得多。”
“你担心我呀？真少见。”郭磊开玩笑地说。
“你想多了。”迈勇哼了一声，“你所谓的侦察组不用说一定会叫上小灵吧，还有刚才被你强行留下的蕾拉前辈。她们都是特殊类型的异能者，而你基本上就是个‘白板’。这样的话，一旦遇到敌人就会面临战斗能力严重不足的情况。”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加入吧，算我一份。”
“既然这样，我也加入这边。”岳千千挽住程灵，“当然，这主要是为了保护小灵。”
“喂喂，你们别都拿我当挡箭牌啊。”程灵苦笑。
无论原因为何，侦察组这就算成型了。迈勇在实战中无疑是一把好手，而岳千千的“春风”既能用于实战也能在一些特殊场合里派上用场，经过了之前在内罗兰的磨砺，她俨然已经克服了心魔，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两人的加入，郭磊那灵活多变的能力也随之被激活。现在的侦察组就算遇上虫群也有一战之力，最不济也能设法逃走。
年轻英雄们就此分成了两个组，郭磊等人组成的侦察组将沿着众人闯入时开辟的道路一直往前，直接前往郭磊预计中的最佳侦察地点，而岳阳等其他年轻人则是组成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像那些前辈们一样救援封锁线内的其他城市。
“那就暂时小别一段时间吧。”郭磊笑嘻嘻地向着即将奔往另一个方向的同伴挥了挥手，“我有一个预感，不用多久我们就会又见面的。”
“前提是你们还能活着回来啊。”岳阳嘴上还是那副不饶人的风格。站在他身边的云梦朝着郭磊等人点了点头，柔声说：“少爷的意思是，希望你们注意安全，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不要擅自曲解我的意思啊！”岳阳装作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喂。”
井心月喊了一声，平举手臂握手成拳。郭磊会意地伸直手臂，和他碰了一下拳头。
“不要贪功，不要太过深入——虽然我知道这些话对你说了也是白说。”井心月笑道，“总而言之，如果发现不对劲，立即后撤吧，大家一起才会有更多解决办法。”
“前提是你们能活下来啊。”郭磊直接拿刚才岳阳的话原样返还
“喂！”岳阳瞪他。
“这些劝告也要给你们自己一份。”郭磊笑道，“不要恋战，不要逞强。救人重要但保护自己同样重要，别忘了你们自己也是人啊。而且还有在这以后的事。”
他那玩闹般的笑容在说到这里时已经渐渐消失。平日里一贯嘻嘻哈哈的他在这一刻表情看上去无比严肃。众人发觉郭磊的视线已经越过了他们，看向更高处的远方，仿佛在遥遥凝视着这一切背后的那个操纵者。
“我有一个预感，接下来会有更加艰苦的战斗，在这之前别随随便便就把性命送掉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记住了，活下来。”
碰触的拳头分开，年轻英雄们就此分道扬镳，踏上各自的战场。
而后，时间来到了现在。
“这个，这个是……”
程灵看着眼前还原出来的画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