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了？”何正志小声问。
王宇点点头，刚想抽支烟，想了想又放回去了。她不喜欢自己抽烟。
何正志的喉咙滚动一下，嘴唇一抖，差点又多嘴。
诡异的气氛在蔓延，无边无际，无形无实，像是幽灵。
“去年冬天的时候，她为我挡下致命一击，替我死去了。”王宇的嗓音低沉嘶哑，“她死的那天，他也来了。”
“他？”何正志问，“你说的那个小孩？”
王宇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平摊在碑前。
他手上的铃铛刺了下他的眼睛，何正志下意识用手去遮，手指缝里看见碑前也挂着一只同样的铃铛，扁的。
等王宇起身时他才把手放下，一脸不知所措。他一个中年人来这干什么？
“走吧。”王宇转身，两手揣在裤兜里，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车上。
何正志回头望了眼那墓碑，突然感觉有双眼睛盯着他，连忙上车。
“看什么看。”王宇训他。
他委屈极了。
“一会去个地方住下，明天陪我买点东西。”王宇发动车子。
“什么？”何正志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为啥要找地方住？”看他宝马都开得起，应该也有房啊。
“因为方便啊，不用打扫。”王宇随便一个理由打发他。
“哦。”何正志不说话了，心想这理由还能不能再烂一点。
他们一路向北，何正志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最后用了王宇的手机告诉妻子自己要外出一段时间。所幸家里的钱都归她管，不然这个节骨眼肯定会吼“给我回来，孩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唉。成年人的世界啊。他摇摇头，把手机给王宇。
“现在我们来聊聊正事。”王宇接过手机，把车靠边停了下来，“别想说假话，不然晚上做梦他会玩死你。”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你把车停这好像会罚款……”何正志提醒他。
“不会的。”王宇笑，“我们只管聊我们的。”
他从何正志第一次犯罪问起，何正志老老实实的回答，生怕一不满足他就会被扔出去。
毕竟人不生地不熟的，被扔出去是真尴尬。
“照你说的，你二十多就开始弄这一套了啊。”王宇听完后咂咂嘴，感叹道，“要是做事的时候没戴，那你现在得有多少孩子啊。”
“……”何正志一脸黑线。
“不过你的做法和我倒是很相似。”王宇咳嗽几声，拿出一只糖含嘴里，“也不能说你不对，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弱肉强食。”
“你也干过？”何正志不信，他才多大啊。
“没你那么龌龊，我很健康的。”王宇白他一眼，“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妨碍我的人。而且我可不和你一样是杀人犯。”
“……”信你个大头鬼。
“我只是把他们打到吐血，有的送进医院，有的坚持不到就挂了。”
第一个败在他手里的人，叫郭顺。
第二个，叫郑贾。
再往后的，他就记不住了。谁没事记这些，反正自从高三那段时间开始，他就变成这样了。
“你爸妈不管？”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完了。”王宇冷笑。
典型的暴力少年啊……
找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王宇开了一天车累的要死，饭都没吃就回去睡了，进房间前警告何正志别想逃跑，跑了也没事，别让他再抓住就行，被他抓住的话直接送他去见祖宗们。
何正志啄米般点头，接过王宇买的饭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没过一会王宇又过来了，给他一部苹果：“你手机和卡都给我。”
“啊？”
“给我。”
他乖乖的上交手机。
“苹果里只记了我的手机号，你要想跑可以请求警察叔叔帮忙，这已经很宽恕你了。”
你妈啊，我自己报警作甚？
何正志蔫了，回去吃完饭自娱自乐一会就睡了。
……
何正志的意识被什么东西擒住，狠狠的拽去一个地方。等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森森白骨上，远处的山顶上有东西在闪烁。
他迈出一步，脚下的头盖骨竟然啪啦啪啦的裂开，碎成粉末。可他没停，那闪闪发光的东西诱惑着他登上去。
“嗷嗷嗷嗷嗷嗷嗷——”空气里尖叫声炸响，如鬼魅般刺耳，贯穿他的耳膜。
“什么东西！”一只白骨手臂抓住他的脚踝，他伸手去掰，结果被从不知哪冒出来的其他手抓的牢牢的，他的身体在下沉。
“我空！”他爆粗口，来不及挣脱，硬生生的被拖了进去。
一张女人的脸贴着他的脸，触觉冰凉。
他僵硬的移过眼珠，发现那女人已经死彻底了，连忙尖叫着扭动身子，可节节白骨手不断的冒出来，把他往下拖……
“罪孽，罪孽啊。”一道苍老的声音破空而至，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鬼不鬼神不神的地方怎么会有人？
他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在宾馆，和王宇在一起。
又想起来白天他说的那些话，莫非自己已经在做梦了？
草！
他咬牙闭紧眼，想要赌一把。
赌自己是在做梦。对吧，这么诡异的玩意只有电视上和梦里才会有，什么抓住人的白骨手……
结果还没等他再做什么，那种被人掐住喉咙的压迫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脚被囚禁的感觉。
妈呀自己不会又躺回那个试验台了吧？！
……
何起从床上跳下来，身上赤裸裸，拿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夏橙虚弱的坐起身，嘴里那股腥臭还未散去，她撑着床靠在边上，吐了起来。
自从那天晚上后，他们又做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他冲上来把自己撂倒在床，死死控制住自己。
她从床头柜上拽出几张卫生纸，把自己身上残留的污渍擦下去，双腿不受控制的触到了地面，然后扶着墙来到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水一下子洒了下来。
“我要出去一趟，你最好别出去，外面可是有很多人的！”何起警告她，穿好鞋后赶紧出门，飞也般的下楼。
她忽然感觉一阵恶心，呕吐了半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