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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湍捕头帝京探奇案,御输德圣庙归仙位

须极梵华洲乾帝国帝京东世界

于是御翎便请王爷写了一封书信,他不敢过多停留,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东西,乘水路运河走了,那运河之上汽笛震天响,无数船舶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王爷就此还特意安排了一艘他自己的御座,加上这几日水路通畅,他们一行人不到四日就到达了魁州的河岸。

他骑着马,按照王爷说的地方,在那繁华宽阔的大街上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抬头便望到那湍捕头的宅邸,正如王爷所言,红漆黑瓦,门前一年四季都坠着四个大红灯笼,庭院大门前也不留下人,只见两个背后升腾着黑烟的机关人一左一右,守在大门前,好不威风。

还没等御翎敲门,那机关人却上前开了沉重的大门,只见这两个金属制的假人却有真人一般的灵活,其中一个道,“来者可是刺军阁殿下?”

御翎点头,“正是”

另一个道,“我家老爷有请”

于是他们便从正门入,那前厅随处可见奇异的机关,御翎与那下人穿过庭院,却也没见着那湍捕头,只是听那人说他家老爷正在闭关搞研究。等他们过了一扇圆形的机锁木门时,忽然望见在这不大的院落之中伫立着一座古楼,上面书着飞凰斋三个大字。

这楼有七层,透过玻璃能很容易看见里面收藏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或金银玉雕,或火器刀剑,只是,他有务在身,也不便在这时游览一番。

他们在旋转楼梯上走了许久,等到了第七层才停下,那下人轻声叩了叩门,道了声,“老爷,客人带到了”

他们便推门而入,这时那捕头正坐在一弧形长桌上,通过一块凸透镜观察着散落着的许多草药,那长桌之上的工具应有尽有,一些御翎见过,但更多的似乎都是从未谋面,这倒也配得上那机关大师的名号。

湍捕头一见他到来,匆匆搁了笔,快步上前来便拜道,“大人,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御翎却也没计较这些事,只顾把王爷的书信递了过去。那湍捕头当即就撕开来,简单看了看便转过身来对他道,“大人,那些东西你可带了?”

御翎即刻吩咐东庭把那些能找到的都带了进来,摆在一张临时搁置的桌子上,只见湍云旌绕着这些证物走了起来,时而用手掩了一下鼻子,又皱着眉头。御翎以为他是被这股味道呛到了,却没想到,他是在探气味。

“毒红霜,混合硫磺,橡木炭……”他说起来很是轻松,像是在看着一份列单在读。然而御翎却只闻到了一股呛鼻子的气味。御翎完全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这人在查案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御翎也没从他那里问出什么,但既然是王爷举荐的人,此人的本事应当了得。

湍捕头围着桌子来回转着有一刻钟的时间了,也不说一句话。御翎只能一个人坐在一旁等着他。

“大人,”湍云旌走了过来,满脸得意地笑着道,“这贼人倒也真实有趣”

“说来听听”御翎道。

他于是就走回了桌子旁,碰了碰那块从白灰里捡回来的人皮,接着他用小刀从中间刺啦一声划为了两半,说道,“大人,这并非人皮,而是易容术的假脂,用树油融化了掺入特制秘方,倒入模具,能以假乱真,说明当日必然有人以易容术混进了您的手下当中,还有这柄顿刚刀,此乃北域阖安人用的一种武器,您看”他把刀柄对准了御翎,上面的许多凹槽都沾满了一种灰黄色的粘土。“这不是土,而是火油”

御翎不解道,“是火油又如何?”

他一点头,道,“前些日子,京城出了大事,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就是那有着几分皇权背景的兵部侍郎被杀了,而且就在他自己府上,而且杀手像鬼魅一般,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我这几日也在研究这里面的问题,只是一时找不到切入点,但现在我起码能猜测个七八分了”

御翎让他继续讲下去,可他却不说了,反而收拾起东西,便请御翎跟他到帝京走一趟。

御翎自然不好拒绝,于是便随他去了,这一行御翎没带随从,只有东庭跟着他,他们三人取了马车,便朝帝京抄近路赶去,一路上车夫把马车驾得极快,但依旧平稳得如走在宽敞的大路上一般。

半晚时分他们的马车就赶到了帝京,然而湍捕头没让车夫走正门入城,而是直接往北转,绕着城郭走了半圈,最后才停在北泫门的水渠口那里,这宽大如宫殿的地下排水渠有一半露在地面以上,两尊石敢当就一左一右镇在门边,只是这水渠每隔五年大修一次,这也是工部的事,所以现在看来那铜铸的神兽花纹早已挂满淤泥灰土,落败不堪。

他们下了马车,湍云旌便朝水渠门走去,他才解释道,“大人,我去看过被杀的兵部侍郎弘大人,他的袖口,和膝上有被淤泥化掉的火油,跟刀柄上的一样,虽然被人擦掉过,却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刀口没有这痕迹,就说明那是在他中刀之后留下的”他说着,拔出匕首,在淤泥的里面刮了刮,很快,一些坚硬的土块脱落了,露出了一个陈旧,布满了铁锈的黑把手。

湍云旌看着东庭,“搭把手?兄弟?”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叹着气,也许他实在不想触碰这里面的东西。

那铁门嘎吱一声被撬开了一道缝,这刚好能让他们三人进去。湍捕头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把,并点燃,接着说道,“我仔细研究过那刀法,总觉得是受了制约,如果这么看来,能瞒过帝京的监视,那火油的出处必定是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错不了,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御翎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脚下踩着湿滑的淤泥,水渠里面尽是那呛人的臭味。这时,湍云旌似乎看到了什么,在一个死角前站定了,上上下下观察着这面青石板。但御翎却只看到了上面的花纹,他相信湍捕头的这双眼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就默默等在后面。

果然,他一伸手,竟转动了上面的一朵莲花石雕,那火把立刻就抖动了一下,很快,青石板发出隆隆的声音,缓缓转动着,露出了一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这是通往地面的路”他说着,侧身走了进去,望了一眼就摸着鼻子道,“是火药!”

东庭走过去,在那个狭小的通道里摆着大大小小几百个木匣,一股浓郁的硫磺味。

“这些是用于制造那特别的火油的原料,”他说,“看来这些人炸了刺军阁只是个试验,弘大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遭此毒手”

“这……”只见湍捕头还有后句,却突然停了下来,屏息凝神地听着。

“怎么了?”东庭见他这副样子不免问道。

他一句话也不说,突然蹲下来,猛把一堆木匣从上面推开,那些木匣顿时咣当当散落一地,那里面的火药自然也是弥漫在了空气中,“你在干什么!”东庭想去拉住他,可这时,就见几盒火药被推开后,地上立刻就渗出了一滩深红色的液体,那是血水。

御翎感觉背后一麻,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帮他搬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一张脏乱不堪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就僵硬地躺在那堆人里面。

御翎把他拽了出来,用手探了一下脉搏,虽然微弱,却仍有一丝气。他便扶这人坐了起来,用真气为他疗伤。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这人的脸色慢慢好起来了,他先是咳了一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这时,御翎的额头也渗出了汗珠,他立刻收了功,扶住这人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倒在这里?”

那人仍有些虚弱,缓缓说,“我本是……皇宫的……内卫,因为偷听到相国与国师……的谈话,被打入了大牢,后来……就被押到了这……地下,那伙人……让我等囚徒……做,做……苦力”

湍捕头忽然上前问道,“你可知道些什么?”

那人微微一点头,“御都神坛坛成之时……祭火一燃便是号令……塞外八十万阖安大军……便会入关,那些兵马须走一处名为……辉席的小邦,这……火药,便是为……那准备的”

他说话时不断喘息着,御翎就让东庭背起这人回了阁里。他们才走开没几步,就听后面脚步声阵阵袭来,那些人踏着水花,每一人手里都挥动着一柄顿刚刀,在这漆黑一片的地下,仍旧闪出银光。

“带他先走!”御翎命令道,说着就往前一横,挡住了这些人的去路。借此机会,他又简短地向湍云旌打听了一些事,“湍捕头,你听说过辉席?”

这时,他一手拔出那把不起眼的剑,说道,“那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不需要驻兵,我前些年与他们交过手——可不好惹”

“是么?”御翎不屑地环视了这些人一眼,“湍捕头,你几招能解决掉?”

“留几个能说话的,大人”

御翎这就动了起来,他轻盈地踩着水面,抓住那一人的手腕,随即顺势点了他的穴,掌中一闪,一股寒气就涌了上来。他突然出手,刚好打在那人的肘上,接着掐住了拿刀的那只手,便立刻缴了械,用那人的刀砍伤了两个,又架住一人。

他这才看去,湍捕头手里的那柄剑看似不起眼,却锋利异常,几乎切金断玉。而他的身手也丝毫不差,那利剑上下舞动,如同鬼魅,又似蛇王出洞,既摸不着轨迹,也看不清套路。

那些杀手一见情况不妙,便要撤退。可御翎不打算放这些人走,他右手结剑诀,在空中疾画了一道符禄,口中喊道,“镇!”由他脚下瞬间化出两条冰龙,转眼就由脚下的水蔓延到了那几个人的身上,动弹不得。

御翎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走过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突然,那不远处的阴影里动了一下,霎时飞出四五枚黑铁锥,一个不差,刚好刺进那几人的眉心,黑血顿时涌了出来。

“什么人!”他二人二话不说,便开始追,然而那人的动作却快得惊人,转眼间就飞到了地面以上。眼看着就要跟丢,这人脚底竟喷出白光,他跳了起来,贴着墙壁,飞跃两下,就落到了屋顶。

御翎自然也没有认输,只见他忽然施起刺军阁的秘术之一,冷风残步。脚一轻轻蹬,霎时跃起三四层楼的高度,接着又一转身,踩着屋檐,贴在上面贴在上面动起来。他这时也摸出了两枚暗器,刚准备打过去,却忽见前方黑影一闪,那人身子一歪,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重重地撞到了屋顶上,掀飞了无数的瓦片。

御翎心底正疑惑,却看见有一人站在那影子的身后,双手背在后面,看着脚下那不老实的人。

御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心里不由得一阵大喜。

“偃南戚!”御翎放慢了脚步走过去,道,“幸好你在这里!不然就让这贼跑了”

“大人,我听这里有打斗声,就赶过来了”,偃南戚一只手把那人揪了起来,道,“行了,跟咱们回去一趟吧,都给我老实点!”

他抓着想跳下屋顶,然而那个人却没动。御翎心里一紧,心说不好,就一把掐过那个人的下巴,可一丝乌血却已经流了出来。

“他有毒囊!”偃南戚大叫一声,伸手就封住了他的几处穴道,然而那毒不是一般的烈,转眼就没气了。

御翎懊恼地摸着他的脉,眼神凝重,本以为这次能发现些什么,可这一切却又白费了。这时,就见湍捕头慢慢赶上来,他不是没追上,而是折了回去,手里还握着一把沙土。

“大人!让我看看这人!”他急吼吼地扯下那人一只靴子,借着火光,与他手中的那些沙土一比较,顿时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怎么了?”御翎问。

“大人!”他满脸严肃地道,“这沙土是从火药箱的下面找到的,并非帝京的土,而来自边关,是修建御都神坛所用的原料,这些人,都是假扮那里的劳工,以寻找机会混进京城。至于火药,我也只是猜测,既然这些外人来自边关,就一定参与了修筑,坛成之时,圣上必然会亲临主坛,届时他们就燃起火油,烧死所有随行的人,就像那一日刺军阁一样”

捕头说着又蹲了下来,在这人的身上摸索了起来,很快,捕头的手在他左胸的一个地方似乎摸到了什么,于是他拿匕首刺啦一声割开了那夜行衣,就见一张不大的地图从里面掉了出来。

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边关大大小小的道路,而最显眼的一处山丘上,绘着一柄金色的大剑,周围都是森林和湍急的河流。御翎看了一眼就道,“看来想知道里面的事,就必须去这里查探一番,”他说着将地图折好了收在怀中的口袋里,“有些事必须委托你了……”

“殿下,您请说,只要我能做好”

“保卫我父王的安全,神坛就快成了,你得赶在那些逆党的前面,拿着这个……”御翎说着把腰上的令牌叫给了他,“这是刺军的令牌,能调七百刀客,另外,去找凌须延,让他做好迎敌的准备,只是不要告诉我父王”

偃南戚一点头,“明白了,殿下,您就等着吧,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御翎不敢耽搁,第二天一早便启程了。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他一路小心避开官道,一个人骑着马,然而这倒让他心底有了几分疑惑,这一路什么追兵也没见到,似乎有些顺利的不正常。过了十七八日,他就到了那座高山的山脚下,而这几天正是神坛坛成之时,他心想道,“不知南敬那里如何了,这免不了触动江湖之事,但愿我的手下能制住那伙逆贼”

他心里想着,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在这高不见顶的山上走了三天,他不免一阵惊叹,山峰平地而起,峰顶直破云端,但那山上的森林却不见白雪覆盖,到处是一片郁郁葱葱,又有山雾环绕,显得神秘异常。

御翎过了那森林,放眼一望,白云竟已在自己脚下,他当时觉得有些气息不畅,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自己的胸膛。

他顾不得这些,有往前了半日,那座巨大的庙宇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突然吹散了云雾,出现在了他眼前。御翎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高山之上仍有如此恢宏的庙宇,通体琉璃瓦,上又有金针,以白玉当做砖瓦,金银做装饰,那日光一照,宛如仙境。

御翎上前,就看见大门左右贴着一副对联:红尘过客情叹如烟,岁月离人孤剑成殇

他在心里揣摩着这对联里面的意思,就推门而入。虽然这庙宇看上去已有千年,但一切却都像刚刚建好的那样,没有一点破败的景象。门轴完好如初,地面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甚至还发出一丝淡淡的熏香的味道。

御翎脚步放得很轻,挪动得也很慢,好像每走一步都会惊扰到里面的神灵,但这里却没有什么神,他扫视着这神庙里面的一切。除了正中央的一个高台,似乎并没有什么神剑。

他沿着石阶走上了高台,突然,御翎感觉双手充满了力量,由外而内,源源不断地充进他的经脉里,他低头看着,手掌中正旋满了金气,接着又是环绕在身体四周,像海水的漩涡一样,充斥着整座神庙。

御翎正意外着,那高台似乎有什么机关,只见四道淡蓝色的光辉突然涌出,化作了四道白气,稳稳落在御翎的四个方向,那白气便开始变化,顷刻间就出现了四个身披黑金披挂的天兵。

“汝擅闯禁地,七皇上神有令!若不速速退去,吾等斩之!”

御翎没理这几人,只顾道,“我是来取剑的,你们是守卫这里的灵?”

然而那四人却面无表情,依旧道,“吾等七皇神剑剑灵是也!”

御翎知道,想要取这剑,怕是非要交手不可了,然而他忽然动起法术,只见那其中一个剑灵见了他手中的真气,顿了一下,就突然道,“且慢!见汝气息,莫非是……”

那四人互相对视一下,咣当一声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吾等剑灵,恭迎真圣!”

御翎四下看着这剑灵的举动,先前还是刀兵相见,这一会却又这般,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道,“我只是个凡人,你们为何称我为真圣?”

其中一个剑灵听了,立刻道,“真圣的元炁是这六界中最为独特的,吾等怎会不认识?在您下凡之前,吾等四剑灵便是您部下,奉您的旨意,再此守护神剑,等待七皇真圣的转世”

御翎听了,倒有一些明白,“那已经千年了,我已入轮回,先前的往事,恐怕不会记得了”

“不,”一个剑灵道,“只是前尘往事被封住了,真圣请看这里——”他们四人一连手,从御翎头顶汇聚成一顶金云,接着便开始旋转,那金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忽觉额头又痛又涨,刚想抬起手,没想到手脚酸胀无力,眼前尽是些亮得刺眼的白光,此时连气息也微弱了起来,没过多久,他的精神便与这身躯失去了联系,眼前漆黑一片。

三千年前……神界上清门

远处来的人急匆匆地朝着高大的石门走过来,似乎是没有打算回头了,他的手上提着兵器,一柄金色的战戟,此时更是泛起令人畏惧的光芒,神界的卫兵见了多半纷纷躲闪,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敢多问什么。

上清门近在眼前,过了这里,便是他所向往的地方。

不过,烛溟上神却突然站住了脚,他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石门,握紧了他手上的法器。

“你想一直挡在这里吗?”他忽然喊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门前闪过一道刺眼的金光,转瞬即逝。七皇便在这一刻回应了他,收去了匿形,独自一人站在上清门前。

七皇没有拿任何的兵器,两手空空,却也没穿披挂,只见他忽然上前道,“烛溟!你还是执意要走?”

“我一定要去助她度过此劫,不管如何,能再体会一次凡人的七情六欲也是一大乐事,你我都曾经是凡人,不过是偶然得到了这通天的法门,现在是时候该还回来了,刻意躲过红尘的修行,永远只是身躯的永生,而我要修的是心性,所以我的确是该走了”

七皇忽然笑了,点了点头说,“好一个修心性,既然如此……”,他这一刻突然出手了,一道光自他的手中汇聚在一起,突然飞出,烛溟见势立刻摆出了抵挡的架势,然而那一道看似很强的法术,却与他擦肩而过,这并非七皇失手。那光芒在入口处截成了一道光屏,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退路。

他一完成这法阵,就对烛溟一笑,“追兵就要上来了,快走吧!愿你能助她过了这一劫,也算”

“你……”

“快点,这个阵法可不持久,另外,你下界,我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来!”烛溟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打算走开了,在烛溟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独自往反方向走过去,远处的追兵已经多了起来。

他感觉不到烛溟的气息了,这就意味着他最好的老友,已经脱离束缚,去寻找他真正的自由了,七皇这时忽然浮上了一道微笑,轻叹了口气,看着这天宫的苍穹,忽然化作一道光飞走了。

他不担心烛溟会被天兵盯上,因为除了那个阵法,他还在老友的身上设下了一道印,即便是法术再高深的神,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并不担心,只是希望烛溟能赶快想明白,然后回到上界,毕竟,那个假身不能一直维持,如果被帝尊发现,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然而,也许他把神界想得太简单了。

那一日,七皇正在自己的天宫里修炼,忽然听见下界远处吵吵闹闹,他便立刻开了通天眼,朝那里看去,却发现有数以万计的天兵正在追捕什么人,统领这些天兵的,正是天界的三大神将,虚河,臣凝,乌凃。而在他们身后,有名有姓的神仙也不占少数,三界冰火上仙,丞焱真君,风王,天雷使,而此时与那人过招的是掌管天界律法天条的廸昆上神。

这场斗法的阵势不是一般的大,周围的树木山石犹如飓风来袭一样,灰土被扬起几乎遮蔽住了日光,那地上的走兽皆纷纷避让,大地忽而裂开深陷的凹谷,忽然隆起。

七皇远处看着只觉得这人眼熟,待他把天目运转到极致,这才猛然惊道,在廸昆手下的不是别人,正是烛溟,而且这些天兵为了抓他,甚至顾不上神的尊位,竟然抓了那只蛇妖,用铁索勾住琵琶骨,牢牢锁在了后面的一座大山之上,那山头有术法保护,周围更是布下天罗地网。

烛溟渐渐敌不住上神了,这时,其他几位神将竟借此机会一同攻上,想擒住他。

七皇这时便忍无可忍,先不说烛溟与他是旧相识,单神界派天兵下凡,敌不过便以他人软肋要挟,七皇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他立刻收了天目,提起自己的剑就独自一人飞了出去。

没想到,几位天将早已有了对策,派重兵守在天门前,七皇也顾不上那些,只顾提着剑,一路杀过去,便冲到了凡间,等他赶到时,三位天将正打算收了烛溟的法术,他的突然介入,竟打得这几位上神手忙脚乱。

七皇只顾救人,从未想过天条与自己何干,便跟这几位上神动起手来,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失色,他手里的那把剑不断幻化着上面的剑炁,身边游动着十几条金龙。

直到他们不打算再这样纠缠下去,几位真君忽然合力,将他击退至山头的另一边,他边扶起烛溟,边在云端站稳。

“七皇,我等奉帝尊御旨捉拿烛溟会神界,你若从中阻挠,便是助这有罪之臣,与他一同对待!”虚河大帝边说着,举起了金色的御旨。

可他却根本不在乎这些,哼了一声便对他们大喊道,“我管你什么御旨,你要下界抓人我先不说,你们无能,敌不过他,却抓了人家的软肋,以此相要挟,你们算什么神?”

“你……”,那廸昆冲上前来,“你不要太嚣张,烛溟是擅自下界,你也逃不了罪名,不如跟我回去请罪,也好给你在帝尊面前轻些责罚”

七皇听了非但没有动心,反而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收起你这套吧!我这次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你们若能把我打回凡人就试试,你居着神位,却如同凡人一般,无非是怕自己重入了轮回,你有什么资格再监管天界!”

廸昆突然腾起身形,七皇也没有躲,把他的剑化作一柄长枪,就在空中跟他斗了起来,那廸昆也不过是个执掌天法的神,跟掌管兵武的真圣自然是有许多差距的,他们交手了不过是几个回合,廸昆就败下阵来,然而他并非打算就此罢手。

七皇担心他是故意露出破绽,便没有追得太紧,谁料道那廸昆竟然挥起刀,直奔山顶的锁住的蛇妖。

“住手!”,他听见身后的烛溟叫了一声,但几乎已经来不及了,廸昆是以取她性命的功力打过去的,只见一道雷声随着有蓝色的光刺过,血已溅在廸昆的刀上。

七皇猛惊了一下,早已不知所措,他的怒火自内神燃起,突然之间就到了廸昆的身边,提起一拳,疯狂地砸向了他的头。这一拳可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廸昆虽然是金刚之躯,受了这一下,也是飞出数里之远,凶狠地撞碎了几座大山。

即便他拥有再强大的身躯,这一下也难逃一劫了。

七皇这才看去,那一刀被烛溟挡住了,然而这时的他已是仙力尽失。

烛溟的身体已经开始翻起金气,并一点一点向外扩散,七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天兵,冷笑了一声,突然,手中的剑劈断了锁链,又把他们两人送到了别处。

其他天神见此,纷纷想要上前阻挡,却被七皇硬生生地挡住了。

这时他忽见天空飘来一团金色祥云,只见金光一闪,帝尊的化身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转眼便收了他的法力,其他各路神也都纷纷避让。

“七皇”,帝尊数千丈高的金身开口道,“还不快退下!”

“我为何要退让?他们方才的所做所为帝尊应该看得清楚”

帝尊道,“我等存于宇宙之间,与天地共生,你与那些天将打斗,早已引起天下兵戈,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那妖不曾害人,况且她还曾经救过烛溟,他们有何错?你那些天规,无非不是制人之情,情乃万物之根,如果连情都守不住,又何来顺应天地,天人合一?”

帝尊的金像和蔼地笑了笑道,“那蛇妖将来会为祸一方,我本有意将她收在坐下,谁知你却不知深浅,扰我清净之界,如此以来可如何是好?”

“既然大错已铸成,我离去便是,若她真的为祸人间,那我便连她与烛溟一同擒来”

帝尊点头道,“我观你与烛溟神灵已尽,欲成仙道,先为人道,今人间礼制崩坏,战火分起,民不聊生,我予你十世轮回,谪为凡人,自然天地自会传你德道之大义,若你能一己之力平定乱世,传我正道,第十世方可再度金身,重回上界”

七皇于是拜道,“多谢帝尊!”,只见帝尊一挥手,七皇便化作金气入了凡尘。

山顶神庙……

御翎最后收起了通天眼,千年之后再次会看这些忘却的旧事,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双手,再次握上,仿佛又一次充满了当年的力量。

七皇剑是他在送烛溟走的时候幻化形状,交给烛溟的,那个时候以他的法力早就撑不住他到凡间了,所以七皇便把这神器赠予了他,没想到数千年之后还能再见到。

御翎恢复了元神,就往四周看去,可那四剑灵却早已没了踪迹,他往前面一看,心中不由得大喜,那七皇剑,规规矩矩地漂浮在前方的高台上,闪着金光,想来,那剑灵是回到剑中了。

他握起那剑,却觉得不是那么合手了,毕竟已隔千年,于是便念起变化的口诀,只见金光一闪,这短剑,就一下子化作了十尺长的钩镰枪,他拿在手上舞了几下,这枪与普通的不同,枪首要比普通长枪宽大,更似一把剑,两边开刃,长约两尺,上刻有龙纹凤翼,外围一圈铸着古字的经文,下接一镀金钩镰,如同蛟鲨开口的钢牙,同样雕满了奇怪的花纹,闪烁着一股奇光。

御翎不敢在这里多待,就收起了那钩镰枪,关好了庙宇的门,在那入口找到了他的马,不过此时他却感觉这山上总有些不对劲,但他也说不出来,只是一路小心地注意着周围,下山的路有另一条,御翎走到了山脚下,不由得笑着埋怨自己多心了,然而他胯下的马才刚踏上那平原的草地,就听见耳边一道尖锐的风声。

他一惊,下意识地躲过去,“嗖”,就见一只黑羽双钩箭与他擦身而过,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御翎满脸惊愕,朝四周望去,那些兵马犹如从天而降,黑压压的一片,立刻就把这里牢牢围了起来,水泄不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想突围怕是很难了。

就见此时,兵马之后忽然打起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辰”字,御翎当然认得,那是将军的旗号,只是他并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会见将军。

御翎轻轻叹了口气,仰起头,看着四周那些飞舞的红樱,手里不由得攥紧了缰绳,他固然很怕,却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于是就对着前面喊道,“将军今日这般架势,所谓何事啊?”

那军阵里面动了起来,盾兵整齐有序地让出一条通道,就看见辰阙骑着一匹乌黑的战马,身披金甲,手中提着口大刀,缓缓走出来。

辰将军缓缓道,“殿下,别来无恙?”

御翎哼了一声,“将军,你埋伏在这里,恐怕是早就策划好的吧?”

将军道,“这是自然,他找过你了吧?我早就料到他会坏我的大事,没想到,却帮了我,我是真没想到您能这么快就来取剑”

御翎听他说话之际,手里已经拿上了神枪,他于是问道,“将军,你身为大将军,为何……”

谁料那辰阙听了,仰天大笑,他将大刀杵在地上,厉色道,“那狗皇帝听信宦官,害我全家,我只不过是让他多当了十几年皇帝,本以为他能悔改当初,没想到竟依旧是这般无能,我辰阙,就要为我全家,族离全家砍了他的脑袋!”

将军说着大刀一挥,指着御翎喊道,“来呀!给我把他拿下!”

他话音刚落,那盾阵就开了一道缺口,马蹄隆隆袭来,御翎估计了一下,将军带的人怎么也得有七百,而这并非他的主力部队。只见那战马身上也没有多少铁甲,一看就知道是轻骑部队,御翎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底,他忽然七皇枪一横,就迎面冲了上去。

那七皇枪凭空一挥,就沾了血色,锁甲铁环登时崩裂,那马上的轻骑也纷纷惨叫起来。只见,他挑下了那一排战马,双手一挥,钩镰枪从背后绕过,像毒蛇出洞,精准地穿了后一人的胸膛,他又转身一挥,朝前面撞去,那些兵器叮当作响,却近不了他的身。

眼看就逼近那盾阵,御翎脚下的战马前蹄一扬,发出一声嘶鸣,就腾到半空中,过了那盾阵的围堵,他刚站稳,回身就是一枪,然而,收住了身后,却被前面来攻的人放松了,那一枪贴着他的锁骨滑过去,又一枪直奔他的腰腹而来,他虽挡住,可这一轮下来,身上已经遍布红雾。

眼看他就要突围出去,那辰将军便拎着大刀,大吼了一声,命他的手下都退下,就快马与御翎缠斗起来。

大刀与钩镰枪不时蹦出锵锵的交锋声,二人胯下的马也在飞奔,这时,御翎却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他身上已有数十处伤口,现在,他是靠着意志与辰阙抵抗着。

将军自背上把大刀一转,那刀锋过处留下令人胆寒的嗖嗖破空声,就往御翎的头劈来,他一躲,回身朝将军刺去,将军便收了刀去挡。那一枪自然是走空了,然而,只见枪首刺过,御翎手里轻巧一转,那钩镰就回环着朝将军钩去。

“锵!”将军手中的大刀拦住了他的钩镰,御翎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他手臂一阵剧痛,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了暗器,那暗器上有毒,御翎就觉得眼前开始变虚,连枪也拿不稳了。

他努力定下,而此时眼前一没有了路,不远处就是一处悬崖,下面云海流动。

御翎分了神,竟没注意到将军突然打来的那一刀,他横枪去挡,却早已没有了力气,御翎只感到虎口一震,身体就已经从马岸上飞了出去,奇怪的是自己却没多大疼痛� �感觉。他在地上滚了数圈,一仰头就看见了涌动的云海,那离他自己也不过三丈。

他一翻身,单手一拍地面,就站了起来。然而那暗器的毒早已经渗透进血脉,御翎是拿枪撑着自己,否则就倒下了。

“殿下,您还要撑下去吗?”将军下了马,提着大刀就走过来,“这不过是自寻死路”

御翎冷笑了一声,喘着粗气,身上的经脉却不听他使唤。他咬着牙,大枪在身上一挥,就朝将军打去,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几成力,但他也不相信自己能死在这里。

不到三个回合,御翎就感觉手里握不住枪了。将军的刀在此时撞来,他只听见“咚”地一声闷响,那长枪便被挑下了悬崖,然而他还未看清,就见眼前一道清烟,将军刚提起大刀,忽然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量隔住了,那刀头猛地一弯,将军不敌,当时就被震得退了十几步。

他打量着究竟是什么人,没想到那清烟一闪,竟朝自己打来,御翎的手脚这时就动弹不得了,像是有人在他背后扶着,胸口又有源源不断的清气涌入。突然,御翎意识到了不对,这烟砰地地下撞在了他的胸口,他只觉身体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后面便是悬崖,那股让人手脚发麻的失重感让他失声叫喊了出来,他看见地面离他越来越远,然而这时,有人似乎在他的肩上狠狠撞了一下,眼前立刻就变得一片漆黑。

过了许久,他耳边竟响起如震雷般的水声。御翎猛吸了一口气,一股清凉纯净的冷气瞬间就把他的头脑冲得清醒了过来。于是他有些费力地睁开双眼,这里已经不是那座悬崖了。

“你醒了?”,旁边有一个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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