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伟民抿了口用来提神的咖啡，静静的听着远在肥北的刘学亮打来的电话。
“你确定李医生嘴中的那个冯兵和我们怀疑的那位是同一个人吗？”石伟民的目光看向挂在天空上的那一轮明月，刘学亮说的事情太过重大石伟民不得不谨慎对待。
刘学亮肯定的说道：“错不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躲在卫生间的刘学亮把发生在今晚的事情向石伟民做了详细的讲述。
石伟民单手擎着咖啡杯举到眼前，透过杯子空旷的部分他似乎望到了以后将要行走的路。
“蹦，”
一杯硬币掉到水泥地上发出轻脆的声响，想的入神的石伟民弯腰捡起捏在指间，细狭的眼神间露出一股子杀气。
石伟民掏出那本从不离身的泛黄笔记本，借助着灯光重新翻阅起来。
上午十点，山外小酒楼里，石伟民正和柳建国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那个手机号是冯兵的吗？消息可靠吗？”
“很可靠，李静怡是他的心理医生，冯兵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石伟民剥掉茶叶蛋的外壳，放入柳建国的碗中，“机主姓名是冯学兵，估计是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假身份。”
“你有什么想法，”柳建国夹了几根萝卜丝腌制成的咸菜放到嘴里咀嚼着，“这是个千载难得的好机会。”
昨晚石伟民用刘学亮提供的手机号与秦有为笔记本上的记录的作了对比，他惊奇的发现冯学兵名下的那个11位手机号码只要把中间一位和末尾互换便能拨打成功。
“是普遍的规律吗？”柳建国将餐具推到一边，低头查看着笔记本。
“没错，把发现的规律套进去很多死号都能活过来。”
“会不会是他们下的套？”柳建国担心整起事件的背后是又是寇中新设的局。
“可能性不是很大，他不可能掌控李静怡的行踪。”
“冯兵位高权重，牵扯面很广，怕是查起来得出几身汗。”
闻言，石伟民从内侧兜中翻出一张纸铺在桌子上，上面密密麻麻的誊满了用铅笔写的手机号。
"先查查这上面的手机号与冯兵的联系。”
柳建国接过手匆匆扫了眼后放进了黑色皮包，颇为激动的说道：“好，好，终于快撬开上面的秘密了。”
“得看朱旭那边的进展，让他重点查找那些与冯兵联系频繁的号码。”柳建国的情绪感染了石伟民，以致于让他也感觉到了喜悦。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到他的身上，晒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来，咱们喝一杯。”柳建国举起一盅酒当即把整杯都给入了肚，“咝，真够带劲的。”
“好，敬柳老一杯。”石伟民双手托着酒盅也是一饮而尽。
成为卧底后的石伟民别说喝酒，就连睡觉都恨不得都睁着眼。那群嗜血的恶魔随时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石伟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三个小时，石伟民坐在了一号仓库的信息处理办公室，看着朱旭整理出的通话记录沉思。手机号是冯兵所持有是不争的事实，建卡的时间存在五年之久，出现在秦有为笔记本上的112个手机号码中，其中有50个和冯兵联系频繁。
问题是如此隐秘的号码冯兵会慷慨到让天下人皆知吗？答案自然是不会，石伟民推测50个号码的出现应该是冯兵使的障眼法，真正的目标绝没有达到如此高的量。
石伟民用铅笔勾掉了纸上李静怡的手机号，心中默念还有49个。
“这些都能查到机主姓名吗？”石伟民捏了捏颈椎，望着朱旭问道。
朱旭摘下耳机将眼神放到通话记录上说道：“都有，绝大部分机主是在肥北。”
“绝大部分？”石伟民似乎嗅到了些不同的味道，“还有哪个地方出现了？”
"这里，”朱旭手指着原化省地图上的一颗耀眼的红色五角星，“省会南郑。”
“通话频繁吗？”
朱旭回答道：“不是太频繁，相对而言属于中上。”
“机主姓名是什么？”
朱迅探过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一个叫谈壮的人。”
南郑的这个叫谈壮的会是冯兵的代理人吗？石伟民假设了一种情形，深思熟虑后决定试一试。
“兹，”
柳建国端着只两杯茶水推门而入，笑呵呵着说道：“瞅情形是遇到难处了吧。”
“柳老，我想给上面的一个人打个电话。”石伟民征求说。毒贩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开张手机卡，倘若再用技术手段去查，费时费力不说关键是效果也不会尽如人意。
“打一下也好，”柳建国同意了石伟民的意见，“刚才我已经跟令市长做了汇报，令市长让我转告说让你放手大胆的去干，天塌不下来。”
令镇伟的话让石伟民感觉跟喝了蜂蜜水一样甜，石伟民心里清楚令镇伟身上承受的压力与自己相比只多不少。
石伟民呷口茶，吐出茶梗，说：“那就干，朱旭想办法把他能收到的来电显示变一下。”
朱旭点头应许，目光聚集在屏幕十根手指扣在键盘上飞速的跳跃着，击打出一大段带有英文字符的代码。
“嗝嗒，”朱旭食指重重的敲向了回车键，电脑桌面上弹出一个带着转折箭头图标的文件夹。
石伟民给朱旭的茶杯倒满水，神情庄重的问道：“确定发现不了破绽？”
朱旭右击鼠标移动到新建立的文件夹位置上，自信满满的说道：“石警官，放心用。我涉及的这个软件本质上属于网络IP电话，用的是号码透传技术。”
“柳老，你为人比较低调，要不你来？”石伟民询问道。
柳建国倒也没有推辞，拽过把椅子戴上耳机直接坐在电脑前，打趣的说道：“那我也当一回电信诈骗犯。”
朱旭探过身打开定位追踪器，把另一个监听耳机交到石伟民手上。
“设置成哪里的号？”朱旭点击鼠标右键，打开一个自定义对话框。
石伟民沉吟了会，注视着朱旭说道：“设置成公安局的，柳老就说银行卡出问题让他转账。”
“嘟，嘟，嘟。”
柳建国摘下耳机架在脖子上，身子靠住椅背垂着腰说道：“都连打两次了，还打吗？”
石伟民手指轻扣桌面，正想点根烟时抬头看到门框上钉着“禁止吸烟”的标志遂即只好作罢，鼻尖凑到烟卷上嗅了阵又把烟卷放到烟盒中。
良久，石伟民说道：“最后打一次。”
叮铃-铃声再次响起，男人犹豫犹豫在手机旁，想接又不敢接。他认识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南郑公安局的办公电话。
“叮铃铃，”
犹豫再三后，男人绰起手机，屏气凝神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您好，我们是南郑公安局经侦队的。”柳建国先开口说道。
“有什么事？”
“我们怀疑你涉嫌参与洗钱，警方会在近期传唤你希望你配合调查。”
“我没有洗钱，你们是经侦几队的？”
“喂，喂。”男子还没问完柳建国便已挂断电话。
柳建国不解的问道： “伟民，怎么说着好好的就让给挂了呢？”
石伟民莞尔一笑，“很简单，我已经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