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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记得四神出场三

话说张天锋遭绣花鞋击中面门,昏睡一夜,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马车上,与两名少女同在车厢,其中一个甚至把手伸进了自己怀里,险些让他以为碰上女泼皮了。

于是他拔刀吓跑二人,猛然间又发现跑得最快的那个正是打昏自己的人,下意识就追了出去,并下意识地拽倒少女,再下意识地压在了对方身上。

少女花容失色,就只会重复一句:“好哥哥饶命。”

张天锋心忖:如果这小娘子有意害我,大可昨晚就动手,没必要让我养足精神给我机会,她或许是另有所图。而尽管他明白少女并没有杀自己的想法,但连月以来的逃亡生涯,还是令他过于敏感了些,因此他仍低吼喝问:“你是谁,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诸葛龙晴告饶:“好哥哥别压我了,奴家快要喘不过气了。”

张天锋这才意识到自己精神过于紧张,一直死命抵着少女的胸口,便忙抬开左手。

诸葛龙晴喘匀了气,不自主地吐了吐舌头,又娇声称一句:“好哥哥。”

但这本该能叫的人骨头都酥掉的一声似乎对张天锋并没有鸟用。张天锋仍用冰冷阴狠的目光盯着诸葛龙晴小心扮着鬼脸的面庞,不敢放下戒备之心。

诸葛龙晴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自讨没趣,于是又换回原本干巴巴的嗓音说话:“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无辜的,并且还能帮你洗清冤屈,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甚至有可能成功报仇。”

张天锋注视着身下的这位少女,心里迅速地琢磨对方说的一番话,试图过滤出其真正含义。他心说:从三个月前的池州惨案之后,我就没遇见过好人,有的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有的躲在角落里趁他精神松懈时袭击,有的则是用甜言蜜语来诱骗,怎知道这小娘子是不是也想得到师父传给我的刀谱,只不过她是想用更柔和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呢?

而诸葛龙晴看出张天锋的疑虑,直接问他:“我不会害你性命的,这一点你能相信吗?”

对此,张天锋倒是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因此点了一下头。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去哪?”

“我也不知道。”

什么话这叫!张天锋立刻将灞上黄龙像动铡刀一样往诸葛龙晴颈间靠了几分。

“我真不知道——”诸葛龙晴说:“这得看马儿走到哪儿。”

张天锋不满:“好啊,我一路上见过用刀剑的、用骨朵的,使毒的扔暗器的,今天还是头一回儿碰上玩玄学的!”

诸葛龙晴一怔,意外地问:“诶,你怎么知道?”

“你给我起来!”张天锋揪着诸葛龙晴的衣领,将她一把拉起站住了。

“好哥哥,你力气好大哟,哇,个头也高、肩膀也宽——”

张天锋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是玩玄学的,就好好钻研你的本行,别涉足你不擅长的领域,太过蹩脚做作,我瞧得着实恶心。”

诸葛龙晴就跟玩变脸一样,吐了吐舌头后顿时止住笑,板起了面孔。

“说,怎么帮我?”既然这小娘子说可以帮他,张天锋自然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

“光我一个人帮不了你,还得再找几个帮手,尤其是最关键的那一个。”

“谁?”

“嗳唷,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张天锋考虑片刻,说:“行。”

重新上了马车后,诸葛龙晴还真的依旧让车夫马锦棠不要管马儿,让马匹自己走到哪儿算哪儿。而秋盈因清醒的张天锋而感到恐惧,仍旧紧贴着诸葛龙晴,死命往她身上蹭。诸葛龙晴不免又要恼了:“我又不是汉子,你蹭个么子啊!你这样蹭,你要是个汉子,我早一巴掌呼死你!”秋盈满脸幽怨:“被别人砍死与被二娘子呼死比起来,奴婢还是愿意死在自己主子手上。”

而心情一直十分沉重的张天锋拄着刀看着这对主仆,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笑我?”诸葛龙晴葱指一指,春威微含。

“没。”

“我明明听见了!”

“是,那又怎样?”张天锋的脸就好似石像,任你用何种手段也改变不了他的表情。

诸葛龙晴鼓着两腮,最终一口气从下嘴唇出来往上行,令额上的发丝轻轻浮动。

“你当真还是害怕?”她看向张天锋,问的却是秋盈,

秋盈自然点头。

“再带上一位客人镇住他可好?”

秋盈大惑不解,她估计永远也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诸葛龙晴叫一声:“锦棠,停车。”

因为有上一次的教训,马锦棠连马都没勒稳就一骨碌跳了下去,狂奔了几十步。等发觉车内的人并没有下来时,他才慢慢转身回头看去,正看见小主人诸葛龙晴撩起车帘,用一幅轻蔑的表情对着他。

“我说二娘子,往后跑不跑您先提醒一下好不好?”

“哪来那么多废话,上来等着。”

马锦棠悻悻走回来,爬上驾车位,也不知具体等什么、又等多久。但小主人说话做事从来没诓过他们,因此马锦棠只好和车里三人一同坐车靠在路边树下,静静等着。

一直等到百无聊赖之际,忽听有一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正在吟诵一首古诗: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

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

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待脚步声近,路上走过来一个手拿拂尘、身背双股剑,穿皂袍的中老年道士。那道士见路边有一辆马车,当即一抖拂尘,迈四方步上前来,胸前画一个十字,而后单掌竖于胸前,念一声:“阿弥陀佛。”

马锦棠看傻了眼:“你这老道,信得有点杂啊。”

那道士笑笑:“还不够、还不够,还差一顶白帽子。”随后他走上近前,问:“贫道已在荒野行走多日,鞋底几乎磨破,小兄弟可否行个善,捎贫道一程?”

马锦棠也不多想了:“上车吧,就是等你的。”

“喔,等我?”道士眼神中透着惊喜,他毫不客气地登上马车,才发现车厢里早有三位客人。于是喜道:“果然如我所料,一男二女。”

诸葛龙晴笑道:“我猜猜,木下男儿,四十有五。”

道士亦笑道:“武侯之后,桃李年华。”

“八卦庄诸葛龙晴。”

“青城道派李天师。”

原来,这道士正是天下四神之一的神棍——天师李求战,当然天师是他自封的,而且他在外游历,也是因为犯了戒被赶下青城山。如果说这样的人镇不住张天锋,就不知谁能镇得住了。

而且李天师一上车就表现出了神棍的特性,他抓住张天锋的左手执意要给他看手相,摸摸掌心纹后忽然眉头一皱,说:“啧啧——你的手很干呐,来瓶护手霜吧?我在野外搜集十几种药材调配的,看你有缘,就六十文钱贱卖给你了。”

张天锋对任何陌生人都相当地忌惮,他也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左手握在别人手里,可恁是他如何使劲,都无法从李天师的手中抽回自己的左手,但李天师看起来又明明没用多劲,这令他不免心一沉:遇上高人了。这一老一少俩神棍,不知道到底要将我带到何处去,如果他们真的在玩欲擒故纵、笑里藏刀的伎俩,我可得先想好一个办法,到时候脱身才行。

他想到这里时,李天师也放开了他的手,他也得以有机会将右手的刀换成左手拿着。他是右撇子,换左手拿刀,拔刀的速度自然要快上一拍。

李天师看见了他这个小动作,只是呵呵笑笑,并不以为意。

好在马车重新上路,几人一路相安无事。

那马儿自由行走,时而在路上、时而走进草地,行到晌午时分,才总算停住了——不过不是它想停,而是因为它走到了一处竹木栅栏搭的哨卡前,无法通行。哨卡有几个穿着红巾裹袍的汉子把守,旁边还立着的一块牌子,上书:通行费五文。

马锦棠瞧见,就对车里的诸葛龙晴说:“二娘子,拿五文钱出来,前面有乡社设立的哨卡,要通行费。”

诸葛龙晴没理他,反倒冲张天锋挑逗似的嘘了一声。张天锋不禁拧起眉毛,不知道这小神棍又要耍什么花招。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昨夜见到的招数重演,诸葛龙晴手拿着一只绣花鞋就冲张天锋的脸上猛抽。

张天锋本能地想要拔刀反抗,却被笑呵呵的李天师钳住,动弹不得。

等一通汗脚鞋的洗礼过后,张天锋已经被脏鞋底抹成了黑炭脸。

“几个人呐?”把守哨卡的社众问。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也学会了收费前先问人数,告诉你通行费五文是一人五文。免得又起争执。

马锦棠答:“五个人。”

“我瞧瞧是不是五个。”社众走上前来,往车厢里看了看,一个道士、一个小娘子、一个丫鬟以及一个黑脸后生,加上车夫,的确是五人。

“二十五文钱。”

诸葛龙晴掏钱递给马锦棠,马锦棠再交给守卡社众,栅栏打开,放马车通行。

此处是洪州丰城县,而诸葛龙晴要找的关键人物,此刻就在丰城县中。

作者烈风宗主其他书: 万羽英雄传 八卦庄信条 明朝锦衣卫 人间九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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