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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雪画(十六)

江照霖走上前来:“孩儿听到了,明天就带缨络出宫。”顿了一下:“父王,依我看,就不必带那么多侍卫了,孩儿能保护缨络。”

江幕王点点头:“也好。”

江缨络在一旁默不作声,她又何必说什么?所有的事情,他们都帮她计划妥当,她只需在恰当的时间扮演一个合格的傀儡便好,傀儡,是不必说什么的。

国主离开,花园中立刻寂静了下来,江照临看看一旁的女孩,走近两步:“你最近身体好点了么?不必叫御医来看看?”

江缨络不着痕迹的后退:“不必,谢皇兄。”

江照霖凝望着女孩,双手握成拳,努力抑制下想轻抚她苍白面容的渴望。

缨络公主低下头:“外面风大,缨络先告退了。”拍拍身边鸟儿,转身离开。

江照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拳砸在白玉柱上。

( ————

门虚掩着,江缨络款步移至桌边,右手缓缓拾起一只红烛,幽幽的笑了。

公主嘴角勾起,左手轻轻拂过面颊,竟从娇嫩的脸蛋儿上撕下一张薄薄的纸来。

她举起烛台,在烛光的映照下,原本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

“装病?谁不会?”她冷冷的道。自打7岁召唤出上古神禽零笼鸟后,她就再没生过病,头几年说是保养得好,倒也没什么,可是都十年过去了,连父王都奇怪她身子为什么一丝病都没生过,非议是有的,不做点手脚,宫中嫉妒她美貌的妃子也好,宫女也好,总得传上那么一两句谣言,对她少说也有不利之处。

江缨络卧于榻上,玉指随手摆弄着巨大鸟儿的羽,零笼鸟暗黑的影子在昏光的挥洒下,竟给了公主亲人般的温暖。

“零笼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娘呢?”她的眼神有一丝哀怨。

她不是没有想过问问父王自己的真实姓氏梵氏,说不准还能得到娘亲的消息,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从各方打听到“梵”乃亡国天照王储之姓,她要再去问询的话旁人或许会有所怀疑,毕竟“梵”这个字对于古沙国,是最大禁忌。

娘亲……娘亲……我好想你……缨络默默阖上双眼,一道清澈而苦涩的泪从她明亮如琉璃般的双眸中滑出。

娘亲久凌……是最疼樱儿的了……

烛油很慢很慢地淌了下来,窗纸内偷偷低泣的可人儿也终于沉沉入睡……

————

江缨络醒来的时候,已是午时了,帝宫上方的红日懒懒的穿过旖旎的幕帘,斜斜穿过公主额前那一缕似隐似无的青丝。

“天好像……亮了呢。”她打了一个哈欠,随手将床帘挂起,拿起铺边的云衣,轻轻披上了肩。

初十。自装病以来,已有整整一月未习武了。

待到江缨络梳洗穿戴完毕,她手持坚硬钢铁锻造的幻法宝剑——罂祭,走出了门。

这“罂祭”之所以被称之为宝剑,因为它是传说中盘GU开天地之斧经高温熔断打制而成,盘GU大神死前将这把宝剑封印在天与地之间,之后这把剑自行解除封印,归为禹帝,继而为蚩尤大神所得,并注入了五行中“土、木”两种法力。这把宝剑是江缨络13岁时,在深林玩耍迷路后召唤出来的。那时候四面有8只野狼围攻公主,深林却只有她一人,无奈之余她想起那块娘亲交给她的玉,在危机时刻召唤出了这把宝剑。

“公主殿下安康。”一些父皇的妃子轻轻甩着帕子。

江缨络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微笑。

待到嫔妃们走远,公主才厌恶的斜了斜嘴。她怎会不知道这些人表面上恭恭敬敬,暗地里却对她指指点点,言传蜚语。也许是嫉妒她美貌,抑或又嫉妒她的武功与才华,那些父王宠着的妃子们对她江缨络的说法可很是不好。

江缨络走到宫殿门口,一个妩媚却恶毒的声音传来:“哼,仗着自己是金枝玉叶,天天这么嚣张,不过是一个死了娘的人罢了。”

江缨络猛然间回头,微歪着头,表情淡然天真得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本应用来接吻的漂亮的薄唇此刻却吐出冰冷的话语:“侮辱诽谤公主,鞭打二十。”

淡淡的扫一眼,倒霉的女人已被公主的随从拉出来,江缨络勾起唇角,啧啧,真是个天生尤物,女人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纤细的腰身,微凹的绿色大眼,雪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猩红的唇瓣。此刻狐狸般妖媚的女子正要被侍卫押下去,惊恐的大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父王最宠幸的妃子!”

别过脸,江缨络冷漠道:“让她闭嘴。”不再理会里面女人的大嚷大闹,留下了侍卫和随从,交代好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公主独自走进了一处荒僻的小树林。她才不信一个妃子能让父王对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动怒。

千曳樱,好像开的太早了些,不过是还江瑟的三月,粉嘟嘟的一串便攀上了枝头,缨络公主脸上扬起极少见的阳光般温暖的微笑,青葱玉指抚摸着粉嫩的花瓣,摘下一串放在唇间,微启口,吞下了花瓣,细细咀嚼,清雅的甜香充斥满口。公主的猫一般灵动的眼眸蒙上了一抹哀愁。

小时候,她还叫梵樱的时候,娘亲曾种了好些千曳樱,深深浅浅的粉蓝色如地毯般铺开,点缀了整片土地。娘经常摘下一串千曳樱塞进她口中,安抚爱哭的她。

娘,你究竟在哪里?

璀璨如水晶般的泪珠滑过女孩的倾城容颜。江缨络舞起了剑。

美人如玉,剑如虹,泛着点点银光的罂祭剑舞成华丽的圆环,女孩的紫色发丝在风中飞扬,白色的裙裾在空气中划开一道伤痕,朵朵千曳樱在剑气中落下,落在女孩肩头,在女孩如舞蹈如祭祀的动作中悠悠的散落一地春晖。

江照临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一棵树上,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舞剑。

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江缨络剑锋一转,直直的刺向他。江照临慵懒的在空中画出一个防御:“亲哥哥你也杀?”

疑惑闪过缨络的眸子,“谁放你进来的?我明明交代了他们不许让任何人进入。”

江照霖咬着牙:“我是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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