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肉眼可见的沉闷,瞿天文换了八十八种花样逗她说话,放平常保准反唇相讥,哪能想现在这般老实,仅一个白眼便算完了。
不给点儿反应,瞿天文相当的不习惯,去找霍连秋商议办法。
"你女人缘好,懂得哄人。"
霍连秋很诧异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嗯,最近有个知名的巡回演出来天京城,我托人弄点儿票来。"算是答应了。
过些日子,霍连秋果然弄回三张芭蕾舞《天鹅湖》的演出票。
"芭蕾?"
夏衍捋了几遍舌头,算是念清楚这两个字,"这是个啥?"
霍连秋一时半会儿难以給她讲明白,干脆卖个关子,"天京城最近流行,年轻姑娘们都爱看,全当凑个热闹。"
夏衍搞不懂城里的流行风向,尤其那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但见他兴致勃勃的模样,不想扫兴。再如何晦涩,也不会比上次的歌舞剧更差了吧。
台上说了唱了一大通,夏衍一句未听懂,愣是看完了全场。
便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
瞿天文在旁忍了许久未说话,就等着她点头。
"有漂亮的姑娘看,嘿嘿。"
演出是在周末晚间,城中的大剧场,前些年新修建的,承接了许多演出,尤其是西洋传过来的那些个舞台剧、舞蹈之类的。
持票观演的人个个精心装扮,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香粉。
夏衍低头瞧瞧自己的衣着,意识到格格不入。
之前特地询问过霍连秋,他去的地方常常对衣服有要求,盛装打扮。夏衍不大喜欢这一套,嫌麻烦,更愿意穿便装在花园里窝着。
霍连秋笑着说不用,平时出门的样子就很好。
瞿天文一听这话,也赶忙放下压箱底的西装,继续万年不变的道士服。
这会儿他的形象格外显眼,引得观众驻足围观,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舞团青睐的暖场演员,变戏法的。
霍连秋领着他们入了大门,指指楼上:"没关系,我们是包间。"
三人承包地盘,爱穿什么穿什么,外人可管不了了。
这家伙办事儿果然妥帖,瞿天文似乎破解了霍连秋比自己讨姑娘喜欢的根本原因。
当然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实力和人脉弄来包间。
服务生送来饮品和小食,场内灯光逐渐暗下,舞台幕布徐徐拉开。
"我得瞪大了眼睛瞧,全印脑子里,回去跟他们吹嘘番,够他们羡慕一整年的。"
瞿天文已经迫不及待,急得直搓手。
幕布突然卡了下,"这是什么?"有人喊了句,随即台上响起阵阵的尖叫声。
升至半截,幕布骤然下坠,站好位置的芭蕾舞演员们纷纷涌向后台。
仅有一人,不对,应该说是身着舞者裤袜的年轻女性的双腿,被留在舞台上。而她身体的另外半截,却落到半米之外。
毫无疑问,人已经没救了。
"杀人啦!"
"杀人啦!"
等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台下的观众顿时乱做一团。男男女女顾不得形象为何物,拼了命的往外逃。
……
"流出的血不多,人先死亡,然后凶手再分尸。"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跟夏衍混得时间长了,哪种伤口代表什么他多多少少掌握些。
瞿天文将所有人拦在舞台之外,命他们不准靠近。
"死人没办法挥刀把自己砍成两截,这是场谋杀,而刚刚在场的所有人皆有嫌疑。"
剧场的人联系了警察局,再此之前舞团和观众任何人不得离开。
"我推断的没错吧。"
夏衍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自然自语道:"既然人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分尸?"
已经夺取了对方的生命,还要继续破坏尸体,连入土后也无法完整。
一具美丽鲜活的躯体,瞬间变成两截,从腰间齐齐切断。
凶手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夏衍感觉自己的胃如刀绞般生疼,有股血腥味儿钻入口腔和鼻孔,莫名的恶心。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瞿天文见她脸色不大对劲儿,询问道。
她摆摆手,"没事儿。"
细高条和大板牙他们到了,又带了三个新来的小弟。毋需他张口发话,那三个小警察手脚麻利地把舞台围了,又分别去寻找目击者。
"待遇见涨啊。"
细高条可不是往日哪个想方设法逃工的小警察了,现在他巴不得多点儿发挥的机会,好好办几个大案,眼睛已经瞄着自己顶头上司的位置。
"办案需要,需要。"
细高条围着那两个半截的尸体转了几圈,连连摇头:"啧啧,凶手的胆子够大的,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分尸。凶残,极度的凶残。"
"夏姑娘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瞿天文横了他眼,"什么时候改称呼了?以前可不是这么叫的吧。"
"你们是我的顾问嘛,当然得上点儿心了。是不是因为陆家的事儿,跟你讲……"
"嘘,千万别提这茬,一提她就急。跟要吃人似的,吓人得很。"
那边夏衍拨开死者的长发,露出雪白的脖子。上面明显的淤青,有大拇指那么粗。夏衍走到幕布后侧,工作人员拉动幕布时使用的正是麻绳。
"昨天晚间10点到3点之间死亡,死因是窒息。用的是舞台后侧的麻绳,很可能是凶手临时起意,与死者有了争执,顺手抓了麻绳勒死了她。"
"凶手曾与她约好来此处见面,派人打听打听,死者是否提及过要见什么人?"
夏衍解释说:"原因很简单,舞蹈演员们演出训练的时候都是挽住头发,扎的很紧。但死者是披散着的,头发亦没有绑过的痕迹,说明她来的时候便是散着头发。但你再看她的穿着,明明是舞蹈服。一个没打算训练或者演出准备的人,为何要穿这件衣服半夜跑到这儿来?"
"她与人约在此处见面,不想发生了争执,凶手气急之下用麻绳将人勒死。过程中两人有撕扯,也是是对方抓破了她的衣服,更可能是凶手担心留下痕迹,所以直接换掉她的衣服。"
说着,夏衍掀开死者的衣角,内里的边缝缝有块儿小布条,绣着一个字:姿。
夏衍展开舞团的宣传单,指着画面中站最中间的姑娘。
"领舞,欧阳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