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费功力的。"瞿天文一本正经地跟她谈条件，"干活需要动力，海花这事儿我既不拿钱又不贪名的，总得給我些好处，弄颗甜枣堵堵嘴吧。"
听他意思，仅仅让夏衍求他，已经很慷慨大方了。
"啊，求你。"夏衍满脸的冷漠，不情不愿地说。
瞿天文大为不满："太没诚意了！"
"还要如何，大不了请你喝酒！"这人怎么給脸上鼻梁了还！
"不要！我是那种一顿饭就能打发，贪吃的人吗？！"
……
"之前的不算。"瞿天文心虚，自己补充句。
在霍家吃穿不愁，谁还在乎一顿饭。肚子的事儿解决了，需要点儿精神的满足，比如……
瞿天文搓搓手，露出两个小虎牙："你动动嘴，说几句话，我义不容辞冲锋陷阵，这买卖简直是白捡的，跳楼大甩卖都不带我这么大方的。"
貌似夏衍有些犹豫，动动嘴皮子，反正不会少块儿肉。
瞿天文乘胜追击，赶忙强调，"一定要叠音，特别可爱的那种。"
"瞿哥哥～人家求求你了嘛～"
生怕她不理解，瞿天文亲自示范，声音嗲得人浑身鸡皮疙瘩，远处包子铺老板手一抖，两个茶叶蛋骨碌两圈。周围几桌食客鸦雀无声，眼光齐齐投射到他们两个身上。
夏衍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是没听清，打算让我再试一遍吧。"瞿天文豁出去，这脸不要了。
"那个，求你。"
"叠音叠音。"
夏衍额头青筋暴跳，拍桌而起，吓得瞿天文立即捂脸。
她深吸口气，从齿缝里挤出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动静，"求求你。"
"算了算了，勉强及格。"
瞿天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走吧，干活去。"扭过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夏衍的白眼快要翻上了天，大爷的，瞿天文你等着，等我逮到机会，要你跪地下说一百遍"求求你"，语调不带重样的！
俩人給细高条和大板牙带了包子，让他们去外边吃口儿协会儿，换他们进去。
瞿天文一手拖着下巴做沉思状，一手随意地抖着拂尘，在屋内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
"别小瞧了规矩，这通天的功力需要点儿仪式感，以示尊重嘛。"
"随你随你。"
瞿天文向来花活儿多，夏衍见怪不怪，也懒得管，把事儿办了便是。
突然，瞿天文脑袋一抖，跟通了电似的。
"好！我知道了！外面的人进来，让我給你们讲讲，这花海同伙儿的模样！"
"首先，海花是个极度自信且愤世嫉俗的人，这样的人通常不屑与他人合作。被他选作同伙儿，对方必然与他处境、理念有共同之处，得到了他的认可。此人的出身背景自然与他相通，出身贫寒但念过书，曾有份体面的工作。"
"其次，所谓合作嘛，当然是双方各自发挥所长。"
"海花擅长策划，他想出隐蔽自己信息的办法，剪裁报纸制作威胁信。且身体强壮，亲手杀掉两个人。最主要的工作全部是有他完成的。而这个同伙则专门负责送信的活儿，当然此人不仅仅是擅长跑腿这么简单。你们想，前两家工厂守备森严，24小时有人巡逻，但皆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说明他的这个同伙可以自由出入工厂而不被人怀疑。"
瞿天文猛一转身，强调道："但第三家工厂他并没有成功打入。"海花的第三封威胁信是通过报社发布的。
细高条和大板牙听得一愣一愣，完全被他的所言牵着鼻子走。这一停顿，俩人齐声发问："是啊，为什么啊？"
瞿天文对他们的捧场甚为满意，点点头，伸出两个手指，继续分析：
"一来孔老板谨慎，隐瞒了自己的行踪和身份，让他无从下手；二来嘛，孔老板的工厂与前两家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细高条和大板牙张大嘴巴，等待下文。
"便是他的工厂仅存在于计划之中，尚未动工。"
一旁的夏衍笑了，这分析的路数越发眼熟。
"他混入工厂的先提条件是工厂正在运作，说明他的工作正是工厂生产过程中的一个环节，以工作之名光明正大混进去的。"
"是工厂的工人？去，叫人挨个询问排查！"细高条下令。
"岂能那么简单。"瞿天文摇摇手指，"工人出入自家工厂没问题，但去别的工厂可就那么容易了吧。这个同伙儿却不同，他可以同时自己出入多家工厂，拥有足够的自由。能做到这一点儿的，有两种人。"
瞿天文今儿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两根手指来回晃悠，扫视他们一圈，得意洋洋地说："第一，购买工厂产品的商家，常年的生意往来。验证方法也简单，只需要筛选出同时在两家工厂有订单的商家便可；第二，那就是原料的供货商。"
"嘿嘿，你们别忘了，海花私下倒腾的营生正式向工厂兜售回收的原材料，这俩人算半个同行，曾有交集，全天京城满足以上条件的人，不会太多吧。"
细高条彻底折服，忙让大板牙通知全队，寻找瞿天文口中的这个同伙儿。
"瞿道长。"这会儿连称呼都变了，"有点儿厉害啊，这也是你们道教的本领？"
"哈哈哈，没个十八般武艺师傅都不允许我们下山的。这种事情完全是小试身手而已，不必在意。哈哈哈！"
瞿天文掐腰仰天大笑，等再去瞄夏衍，人已经不知跑哪去了。
"哎？我这还没表演完，下面更精彩，人哪！"
大板牙给他指了个方向，摸摸后脑勺，满眼崇拜："道长，夏衍说她回家睡觉去了。"
……
全城搜索，两日后，细高条他们传来消息，确有一人完全符合瞿天文的描述。
此人名叫郑瑞，曾与海花同家工厂工作。当时工厂辞退大批员工，他们两个皆在名单之中。
丢了工作后，海花倒腾废品弄二手的原材料，勉强维持生计；而郑瑞找了份工作，干起了給工厂配送的活儿。
"俩人丢掉工作，在天京城内居无定所的，心中有怒，于是商量着要給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不仅如此，我们还有另外的大发现。"细高条说。
"郑瑞的家乡正是孔老板意图买下的西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