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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温澜

生活就像导演,用俗透了的拍摄手法让人看尽别人的故事,尽管一直努力做个例外,却发现最后逃不出相同的结局,我还是很难受,关于和秦淮分手这件事。

陆青曼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周五一下班就买了动车票过来。

看见我顶着通红的眼坐在阳台的竹编椅上,四周丢了一地的卫生纸,“你是喝了多少了?酒味这么重。你疯了?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要分手?和好就是了啊。这么简单的事。”

两个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摇头,“26岁的老姑娘耗不下去了。”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陆青曼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点头,“没有。”

——那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

——挺好的。藕断丝连最难过了。

——是。希望我不会难受太久。也希望他不要回头看我。

陆青曼一脸失望。

——当时去他家回来就劝你分手,你不信。现在好了?

我取过桌上的纸,擦了擦鼻涕。

——年少轻狂总以为自己很牛逼嘛,可以改变。现在撞了南墙才知道当时应该回头的。

——你啊,就是太固执了。

——别逼逼。告诉你不是让你来给我讲道理的。一醉到天亮。你就说你喝不喝?

陆青曼认命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陆青曼其实是一个命挺好的姑娘。

父亲是县城地税局的局长,母亲是事业单位的在编人员,而陆青曼实习那年就考进了编制,然后通过关系,分到了一所不错的学校。

在我们还拿着1000的实习工资时,她就已经4000以上,外加五险一金,年终奖,等各种补贴。

家里早早的就给她买了房子,车子的定金也付了,听她说接近30万,是奥迪某个系列的女性跑车。

她要做的,就是朝九晚五的完成工作,然后等待她的黑马王子的出现,两人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即可。

——他可以没有房子,也可以没有车子,只要有一份正式工作就行。反正那些我都有。我爸妈觉得无所谓。只要他爱我,就行。

而我要是不工作,就得饿死;要是不努力,就得一辈子租房住,我没有家这条后路。

这就是我和陆青曼最大的不同。

但她不太漂亮,加上不够自信,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兴趣爱好,导致相亲总是处于失败状态,以至于25年来都没能遇见一个互相喜欢的人。

所以陆青曼羡慕我,有恋可失。而我羡慕她,现世安稳。

——这个世间要是没有感情就好了,拥有的人烦,没有的人也烦,我看真是烦。

脸蛋红红的陆青曼感叹着。

——那你去尼姑庵吧!

我大笑。

陆青曼藐视的看了我一眼。

——你有研究生文凭吗?反正我是没有。

我主动伸出酒杯,表示她的回答我认输,陆青曼大笑。

其实陆青曼笑起来时挺好看的,眼睛会眯成一条弯弯的线,特别可爱和真挚。

我不知道那些异性生物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一点,所以才让陆青曼的生命中有了无数次的错过。

——曼曼,你着急结婚吗?

我看着一个劲儿喝酒不说话的陆青曼,突然想起上一周她又相了一次亲。

——我啊?急也没用。

——你上周相亲怎么样?

陆青曼抬起头,白了我一眼。

——明知故问!要是成了我会不告诉你?

我点头,一脸尴尬。

——说的也是。

陆青曼一直是我们闺蜜里结婚愿望最强烈的一个,我们好几次都笑她结婚狂,她不生气,也不反驳,一副“姐就是发春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有种就给我送个汉子来,不过要帅的!”的放荡样子,在这个时候我们往往都不说话,因为已经被她认真的样子笑得前扑后仰。

红酒瓶很快见了底,但我还不尽兴,陆青曼走到冰箱将果啤拿了出来,打开后递给了我,一副奔赴刑场的样子看着我。

——喝吧。就这一次。明天开始生活还得好好过。以前你遇到任何事都会刷爆朋友圈,如今这么大的事,你倒是息了影啊。大作家。

我看着陆青曼,真想将杯子里的酒都撒向她的脸,那些非主流的岁月,往事不堪回首,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滚!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嘲笑我。我发了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那条,你没看见?

陆青曼瞬间将脸在面前放大,吓了我一跳。

——鬼知道那是说你。谁让你平时矫情惯了。那样一个句子。我们都当你抽风。

——这么说。怪我咯?

成长不就是一个奖哭声调为静音的过程吗?陆青曼没有说话。

凌晨2点的江城突然刮起了风,有些凉,我抱了抱自己的双臂,准备起身拿个外套,这才想起我是在江城某个角落的酒店,走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带衣服出来。陆青曼见状将她包里的大披肩扔给了我。

——你多注意身体。不就失个恋吗?瘦成这个傻逼样。你妈知道吗?

——哈哈,你放心。我妈只关心这个月的钱有无到卡。

看着我大笑,陆青曼一脸严肃,吓了我一跳。

——我可不想下次过来就是给你收尸。

我赶紧点头。

——我知道。瞎说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回家?

——哪个家?

陆青曼瞪了我一眼。

——别装傻。你有几个家?

我想起秦淮一周前给我发来的短信,“温澜。我走了。你每晚睡前记得锁好门窗。晚上睡觉别总开灯。挺伤眼睛的。鞋柜上有个粉色的盒子,里面是三九胃泰和999感冒灵颗粒,还有创口贴,和布洛芬缓释胶囊,怕你找不到,所以装在了一起,怕你吃完忘买,所以我给你备了一年的量。你胃子不好,要好好吃饭,别总熬夜。遇到困难记得找我,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的。凡事都长个心眼,不要太善良了。傻姑娘,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也是那天之后,我突然爱上了喝酒,人一旦喝的晕晕倒床的就只想睡觉,然后睡醒又喝,接着又睡。

在拒绝与人说话,看到桥就想跳下去,看到刀子就想割脉的状态里,我找不到别的更适合的发泄方法了。

秦淮说只要我一句话,他就立刻回来。但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我好不容易才迈出说分手的这一步。

这段痛不欲生的时光,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毕竟未来那么长,为了以后。

我只能丢掉过去。

虽然过去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因为它属于曾经,但存于现在,又能影响未来。

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回头,也不可以再回头。

——明天吧。秦淮已经回南安了。

陆青曼点头。

——其实秦淮挺好的,我觉得。

我既不否认,也不点头。

——温澜,难道钱在你心里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陆青曼当然不会懂,从小在一个缺钱的家庭里长大,因为没钱被亲戚们嘲笑和看不起的那种感受,也不会懂最亲的人躺在手术台上,等着钱手术,别人因为怕自己还不起而不借时的绝望。

我也谈不上多爱钱,因为在和秦淮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老干妈拌饭时我都没想过要分手。

我只是在秦淮身上实在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了,所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改变不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与其这样,不如说放就放,放过秦淮,也放过自己。

他回南安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而我在江城也可以找到一个经济基础不错的家庭,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

我不想再拖累秦淮,也不想再被和他的这段感情束缚着。

毕竟得不到家人祝福的爱情是阻碍重重的。

我怕自己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去南安,而最后又落得空空如也的结局。

——他有钱我不一定会嫁。但他没钱我一定不会嫁。曼曼。生活终究是要落到茶米油盐酱醋茶上的。以后,你就会明白。

——我反正是无法理解。

陆青曼摇头,觉得我真是不可理喻,好端端的爱情就这样让我给结束了。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钱,我一开始就不会和秦淮在一起了。家里介绍的所有对象都比秦淮家条件好,别人父母还都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去抗衡这么几年?除了爱秦淮,你告诉我,还可能因为什么?

——那三年都熬了过去。为什么不继续了呢?

——因为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三年再可以再去消耗。再一个三年。曼曼。我就三十了。你知道的,三十对于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概念。

我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想让此时的自己脑子里变得清醒一些。

陆青曼突然放下酒杯,走过来轻轻低抱住了我,她的头放在我的肩上,眼泪顺着我的背安静地滑落着。

——温澜,你知道的,我最希望你幸福。看着你这么难受,可是我又帮不了你。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陆青曼的对不起和温暖的拥抱让在她进门前一秒才止住眼泪的我,顿时又一发不可收拾。

三年。

从分不清大葱和蒜苗到轻松烧出一桌可口的菜;

从图书馆码字到习惯呆在家里;

从发誓不烫头发到一年换几次发型,只因他说喜欢;

从叽叽喳喳到安静的陪着他通宵游戏;

从看不懂球赛到进球的大声欢呼;

从懒鬼到变成对家有洁癖的人;

从一个姑娘过渡到女人;

从女汉子到萌妹子到打不死的小强;

从相信爱情到败给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从单身到两个人再回归单身。

我想我再也不会用一个三年,如这般去爱别的人了。

陆青曼松开我的时候,我看见她花了的眼线,她看着我肿的像核桃的眼,两人顿时破涕而笑,异口同声的说着。

——你他妈好丑!

我难过和秦淮分开,也难过再也不会如曾经那般的自己。

而喝多了的陆青曼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然后把她喜欢过的男神们的名字都背了一遍,还歇斯底里的问我,“温澜,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喜欢我?我分明如此可爱啊。”

我险些笑得哽咽,没有说话,直接录下来发到了闺蜜群里,我猜明早起来陆青曼起来看到时一定会追着我满屋子的嚎叫。

但也无济于事,就像我和秦淮的分手一样,已经无法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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