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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兄弟

翌日清晨一大早,萧墙一行人便乘着马车过了河,由于东城门对于来往商贾检查严密,他们耽搁到了正午时分才得以进城。

富丽堂皇的皇都,让萧墙这个乡下孩子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瞅。

碧瓦浮雕,就连客栈酒楼门前迎宾的立柱,都被匠人巧手雕琢得精致非凡。大街两旁都是吆喝的各色商人,街道上多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世家子弟,公子小姐们穿得风雅,倒让萧墙觉得自己这身装束有些尴尬。

四处都是精致别样的亭台楼阁,连那秦阳都少见的各色异域商人,在这儿却多如牛毛。眼珠子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若非是他知道这个消息来得准确,看这架势,哪里瞧得出不日前竟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权力更迭。

钟掌柜见他东瞧西看,笑道:“丫头,你先带他在京城里逛逛吧?爹爹这会儿还得将货物送到集散地去。”

钟情估摸着正等他松口,这前脚萧墙还在瞅那边耍把戏的,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从那嘴里给喷出火焰来。后脚他便一把被钟情拽着往那青龙大街上行去。

青龙大街位于长安城东区,这里也是整座长安最为热闹的坊市,要是哪家人能在这儿占个一亩三分地,就算间茅房,拿出去收租子也能让他下半生衣食无忧。

萧墙最中意的当然是街边那些异域美食,这些东西他在秦阳可没见过。

萧墙与钟情坐在街边的西域摊铺上,那大胡子小贩正拿着羊肉串儿在火炉上炙烤。

“对了大胡子,你说这叫啥来着?”

“孜然,是西域的一种香料。将这东西撒在肉上提味儿。”话罢,只见那大胡子师傅伸进炉火旁的陶罐里,抓起一把孜然便往这羊肉串儿上一撒,那香味直让这俩咽口水。

等那羊肉串儿装盘端到了萧墙面前,这嘎吱作响满是油水的东西让萧墙直言口水,入口即化的小羊羔肉,有掺杂着浓厚的香料味道,让萧墙忍不住喊了句:“大胡子师傅,再来一份!”

“好嘞!”

见他还要吃,钟情忙道:“你悠着点!我可没带多少钱。”

“哎呀放心,我身上还有些钱,吃点串儿咋了?别怕。”

两人说话的空当,他们旁边的桌子也坐下了两人。萧墙余光扫了一眼,两人穿的衣裳都是丝质圆领长衫,外面又套着貂绒大氅,只怕身份远非一般的世家公子所能比拟。

其中一人随身携剑,却不见他手中有练武留下的老茧,看样子并不是另一人的随从。

那看起来面善些的公子哥瞥了一眼萧墙桌上的东西,便询问他身边那人:“兄长也来点羊肉串儿?”

哪晓得这随口的一句话,他身边那人却如同炸了锅般暴躁,道:“那种东西又不干净,都是贱民的吃食,也配入我的嘴?”

这话听得萧墙好不爽,合着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还瞧不起这个。钟情见他表情异样,给他使了使颜色,示意这可是在京城,千万别意气用事。何况这两人的身份看着就不简单,还是不惹为妙。

原以为他身边那人听了这没好气的话,不说生气也该挖苦他几句,哪知道这小子竟陪上了笑脸儿,“兄长若是不喜欢,我们再去别家吃。”

“罢了罢了,走了一上午,乏了。”那位纨绔子弟道。

听闻此话,他身边那位这才站起身来对着正在烤串儿的胡人,抱拳道:“还请师傅给我们切碟酱牛肉,再烫壶酒。”

“好嘞!”

这么好脾气的人,萧墙可不认识几个。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样性格的人,只怕那些正人君子也受不了。萧墙一边享用着桌上的美食,一边思考着出路。自己在钟家做工只是权宜之计,他还是得想办法打听到柳家在京城的落脚点。等联络上了小巴,柳家的动作他才能知道,以便确定一个合适的时机回去。

“不吃吗?”萧墙见钟情面前碟子里面的羊肉一口未动。

“不吃,太油腻了。”钟情原本就没点这玩意儿,都是萧墙瞥见了便走不动路,自己吃不说,还非得给她也弄上一些。

“那我就不客气啦!”话罢,萧墙微微一笑从她碟里夹起放到了自己碗里。

“吃吃吃!撑死你!”钟情看见这没心没肺的就来气,大仇未报前途未卜,这胃口倒是好得不得了。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死了去阎王那儿,那也得做个饱死鬼。”

萧墙说话的当口,那大胡子师傅又将一碟羊肉串儿给端上了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脑门一拍,对着隔壁桌的公子赔笑道:“哎呀公子啊,我都忘了这桌客官还要了份儿,就把那些牛肉都给烤了……要不然……你们换一样?”

听闻此话,那面善的公子哥刚准备开口,纨绔之人倒是先说话了,“这个不妨事,你将他桌上端过来给我便是。他出了多少钱,我给双倍,如何?”

“这……”大胡子师傅一脸为难的看着萧墙。

萧墙有些恼了,刚准备站起身来说他几句有钱就了不起之类的废话,哪晓得还未动身钟情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可别!反正点了这么许多也吃不完,给他们吧。”

说完,钟情便端起了盘子准备递给大胡子师傅。

“这哪儿成?!明明我先来的!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萧墙也顾不得钟情的面子,谁要是敢抢他的吃食,他就得犯浑。

“你!”钟情也恼了,这家伙怎么跟个愣头青似的。

见状,一边要牛肉的纨绔子弟也不说完,站起身来,对着萧墙瞪了一眼,道:“今日这盘牛肉我要定了!你给是不给?!”

他是真的动怒了,身边那人也不敢劝,只给萧墙挤眉弄眼,示意他服个软得了。哪晓得萧墙这臭脾气上来,还就不愿意低头,他在萧家寨里横行霸道惯了,从没听说那个胆肥的敢从他手里夺东西。

“我要是不呢?”萧墙讪笑道。

这对垒起来的二人已经引得不少人围观,人群里便有花满溢。

他身边的烫烫拽着他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哎哟我的二少爷啊,我们还是走吧!叶家的事儿咱们不该管。”

听闻此话,花满溢有些不乐意了,“这俩兄弟当街欺负人,我若是没看见倒也罢了,这都瞧见了,我当然得替叶伯管管。”

说是如此说,不过他还是想在边上先看看,能让叶君兮这出了名的纨绔吃瘪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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