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八成是疯了，萧墙打过的架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却一直遵守着一个底线，那便是打架就是打架，胜负成败也只能是打架，不得胡来。可这小子输不起，竟还真想弄死自己。
他都能看出其杀意，更别提一边观望的莫沉凉。看样子这位莫氏家主是不打算出手干涉了，生死存亡全在自己。
“看招！”
莫裹的掌风呼啸，似有寒风袭来。萧墙左闪右躲，却被他步步紧逼，不得一丝怠慢。莫裹掌风凌厉，宛如寒冬凛风，萧墙虽能躲闪开来，可那寒气入体，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
他没打过这样的“架”，也不晓得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家伙，所以一来二去他便乱了方寸。
就在他走神的眨眼间，那掌却并未被躲闪开来，径直轰在他的小腹之上。
“噗！”
萧墙随即被震出数步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而这一次，没有一个莫家的人欢呼鼓掌，因为莫裹已经胜之不武。
习武之人有原则，那便是不对寻常百姓下重手。
为武不仁，便遭唾弃。
这是不成为的规矩，也是武林中人信守的底线。而现在……莫裹作为世家公子，竟破了这道戒，他们实不该助纣为虐。
柳临江见状，皱眉道：“有些过了，莫兄我们还是——”
“再等等。”莫沉凉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信这臭小子就这点本事。”莫沉凉接着说道。
所有人都明白他胜之不武，只可惜莫裹本人却不这么认为。
如今萧墙已然倒地呕血，便该点到为止。哪晓得这家伙却依旧朝着萧墙缓步走去，眼里的杀意并未减轻半分。
萧墙躺在地上，眼睁睁见这小子靠近自己。周遭的莫家人冷眼旁观，却并未有人上前制止，倒不是因为他们薄情不通人性，而是因为莫沉凉在场，若他发话便出手干涉，于他们而言便是僭越之罪。
“呵！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打架的人。”萧墙冷讽道。
莫裹的目光好似寒霜，“你让我丢了脸，便该死。”
此话出口，萧墙就知道今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他想过无数种死法，却唯独不想被这样的家伙送去奈何桥畔喝汤，他便想到一个法子。
虽说有些“流氓”，可仔细想来，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用点手段……好像也没什么。
却见那人缓缓靠近，萧墙趁其不察，攥了把不怎么干净的雪在手里。莫裹是正经人，没萧墙那么多心眼儿，所以对付他这样的泼皮，在随机应变上确实差了不少。
待他走到跟前，萧墙一把污雪掷出，趁着他抬手遮挡之际，萧墙挺身而起。
他手如游龙，直插莫裹裆下。
一记江湖上祖传下来的“猴子摘桃”将其撂倒在地，这谁顶得住？倒下也是极为正常的。
可怜那莫裹两眼翻白，被这胯下的一阵剧痛按倒在了雪地上。
只可惜，莫裹用了肮脏手段，到头来却依旧逃脱不了败局。
“噗！哈哈哈哈哈！你还别说！这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莫沉凉在一边乐开了花，一面挥手让人将晕厥过去的莫裹抬进屋里休息，一面示意萧墙过来。
这一招虽说颇为人不齿，但毕竟是莫裹犯浑在先，所以莫家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让开道路给萧墙过去。
萧墙挨了一掌受了些内伤，双腿僵硬行动缓慢，莫沉凉便让丫鬟扶着他过来。
等这顽童走到莫沉凉跟前时，柳临江的脸色已不太好看。萧墙刚准备抱拳道歉，这手还未抬起来，莫沉凉便先行开了口。
“哎！你这臭小子今儿还真是让我看了出好戏，虽说这结局不太光彩，究其原因倒也怪不得你。”
莫沉凉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侧目瞥一眼柳临江，后者便把本欲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萧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刚刚那场景若非他急中生智，没准莫沉凉能让他将自己给活活打死。但毕竟这里是凤凰阁，伤了他的族人而不加以追究，也算是对他网开一面。
“不敢当，还望家主责罚。”萧墙学着武人的模样抱拳行礼。
垂下头时，莫沉凉见他眉宇间有疤，便问道：“听闻你是从秦阳城外的萧家寨出来的？”
“正是。”
“那你可曾见过一位女子？”莫沉凉问道。
他一提，萧墙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便是何舞泣。她是京城舞姬艳极天下，莫沉凉认识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知家主口中说的是谁？”萧墙问到。
“秦阳柳氏的大夫人，朔方公主，孤傲寒。”莫沉凉道。
这名儿萧墙好像还真有些印象，毕竟柳氏公子大婚，这可是件大事儿，他似乎从父母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可自己这一路走来，好像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
见他一脸迷茫，莫沉凉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模糊，便道：“那妇人眉宇透露着孤傲高冷，与大殷女子有云泥之别。”
听他这么一说，萧墙便觉得……自己好像在云水镇确实遇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若他归于柳氏，这女子便是他的大嫂嫂，所以于情于理，他也该将自己遇见她的事情说出来。既然柳临江能把这样的事情都告诉莫沉凉，想必他确实是个信得过的人。
“是不是我倒不清楚，但我先前在云水镇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个与家主所说相仿的妇人。”
听闻此话，柳临江忙追问道：“头戴一枝石榴宝钗？”
“正是。”萧墙回复到。
“是她……是她……那簪子天下只此一支。”柳临江道。
如今她与腹中的孩儿，是仅存的柳家人，柳临江当然得找到他们。自己去世后，这家督之位最终是要落到自己大哥儿子的手里。
“那女子……嫂嫂现往何处去了？”柳临江问道。
“向西行去，具体位置却是不知。”萧墙答道。
怪不得她要称呼自己为顾寒，孤傲寒……
“临江，若是在此时往西，八成去的便是长安城。雷诗告诉我，往西的官道驿馆出了命案，我怕……”
莫沉凉很担心，毕竟知道她还活着的人可不少，这其中便有那些反柳党的氏族官员。
“我明白，待大典过后，我们便即刻启程前往长安。”
柳临江在陈梁再呆不得，万一有人盯上了她出了岔子，自己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