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阁内，柳临江正在院子里同康叔，商议有关昨日那个刺客的事情。虽说如今殷皇已下令彻查柳氏反叛一案，但毕竟现在他们柳家仍是戴罪之身，莫氏包庇逆党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他们也会遭此大难。
“康叔，昨日那人的身份你可有些线索？”
那人来得匆忙，但从身段上来看八成是个女子，身手不凡像是职业杀手。这些特征，便是柳临江能看出来的全部。
“公子，那女子挥剑的时候，老夫依稀瞥见她右腕有朵黑梅花的纹身，只怕是……”康叔迟疑片刻，毕竟全天下都知道那黑梅花是什么组织的纹饰。
“墨梅阁远在南唐，且与柳家素无来往，为何长途跋涉来此提醒我？”
听闻此话，康叔有些难为情，“说来惭愧，老夫年轻的时候……在南唐当过一阵子的游侠，这墨梅阁也算欠了我些人情。”
闻此，柳临江转颜微笑，道：“呵呵，看来康叔你年轻的时候……也有不少风流债啊？”
墨梅阁只收女子，亦是天下首屈一指的暗杀组织，能让她们欠人情，只怕……
“唉……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公子莫要取笑我。”康叔被他这么一说，更是难为情了。
“不过若那女子所说当真，只怕这莫家已经混进了朝中奸逆的细作，我怕莫家主他……”柳临江知道如今莫家的处境危机，何况他还不能打草惊蛇将此事告知莫沉凉，只能私底下靠着自己与康叔调查。
再有三日便是莫沉凉的生辰，届时将会邀请陈梁各界人士赴宴，他怕这内鬼会在那时动手。
“公子放心，莫家主心思缜密，既然敢收留我们，想来也会有所提防。若是还放不下心来，我们不妨与莫夫人商量商量。”
从他嘴里听到莫夫人三个字，柳临江还有些诧异，“莫夫人？哦……你说小诗？嫁人为妇，如今这称呼我竟反应不过来了。”
杜雷诗毕竟是个能降住莫沉凉的女子，自然不是一般人，把这事儿先告诉她，免得大宴之时莫家无人提防，这可不太好。
“也好。”
恰在此时，院外走来一个莫家的家丁，“公子，夫人已经回府了，家主让我唤你去正厅议事。”
“知道了，待我换身衣裳便去。”
柳临江起身，给康叔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在私底下调查内鬼一事，自己便回屋换衣裳去了，而那引路的下人则候在门口，等着柳临江出来。
半柱香后，柳临江换上了一身纯净白袍，除了上面的淡蓝色细柳暗花外便再无半的点缀。腰间玉箫不离身，束发玉冠脂玉雪肤莫说是女子，这等清秀英俊，就连男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走吧。”
柳临江便跟着那家奴去了正厅。
康叔随即去了偏房，他想让那个小乞丐帮自己一点小忙。毕竟自己这种模样，走到哪儿别人都会多加注意，可那小子就不一样了，虽说脾气秉性有些怯懦，但若是加以调教，亦是个做密探的好苗子。
如今柳临江将巴豆收为亲随，康叔便有意培养这家伙，兴许还能收个徒弟啥的。自己漂泊半身也没成个家，收个弟子等以后老了，也能有个靠山。
待他进来，如今已是正午时分，这小乞丐竟还在床榻之上躺着。
歪头瞥见他来，小巴这才从床上给翻腾起来，将一边的凳子用衣袖擦了擦，笑道：“康叔，来！您坐！您坐！”
这小子虽然换了身体面衣裳，但这言行举止依旧是个乞丐模样。也就是康叔没得选，否则才不会看中这臭小子。
“我得拜托你件事儿。”康叔道。
一听这话，小巴先是一愣，随即尴尬道：“康叔您也知道……我就是个臭要饭的，没什么本事，你还是另请高——”
听他这么没出息，康叔拍桌怒斥道：“臭小子！你以为我柳家纳你入族，是来吃干饭的？！”
这一拍桌子，小巴便想起自己以前，在酒楼里要饭被人爆锤的画面，连忙瘫倒跪在地上，“康叔！康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对！我只是觉得自己无用！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小乞丐说话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这让康叔不由得又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为什么好死不死偏偏摊上这么个瘪犊子玩意儿。他是关外人，脾气本就火爆，再看这不争气的东西更是来气。
“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哪有跪旁人的道理？！起来！他奶奶的，非得老夫亲自搀你不成？！”
果然，这小乞丐吃硬不吃软，被这么一吓就跟个弹簧似的蹦了起来，杵在那儿跟块木头似的低着头，默不作声。
康叔现在也没工夫跟他多废话，便直言道：“如今莫家怕是混进了贼人，这目标恐怕就是公子，若是让那内鬼将莫家包庇柳氏的消息送出去，只怕你我都会人头落地。我要你在这莫家四处走动走动，去看看到底是谁狗胆包天。”
听闻要掉脑袋，小巴吓得直哆嗦，不由得呢喃了句：“早知道还不如去长安讨饭，至少还能苟活几日。”
一听这没出息的话，康叔又来气了，“狗日的你说啥？！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削死你？！”
“没没没！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小巴被他吓得奔出房门去。
不过问题接踵而至，就算让他去莫家找寻那内鬼的踪影，可他也不知道所谓的内鬼该是啥样啊！这凤凰阁上下好几百口子人，他总不能一个人一个人的去问吧？
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的问题。康叔可帮不上忙，毕竟现阶段他能做的只有寸步不离保护柳临江，那信笺上也没说这内鬼到底是一帮人……还是一个人。
如今柳家只剩下二公子一人，要是他被杀了，自己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见老主公？
正厅那边，柳临江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吵了起来。
“跑了？！他娘的，这么个大活人你给我说跑了？！”
“嚷嚷什么？你也说是个大活人了，腿长他身上跑了很奇怪吗？！”
“放屁把你就！我手下人都瞧见了，你将那小子绑着回来的，说吧！是不是你故意放跑的？你以为我还不晓得你那些小九九？”
“哟呵？！数日不见，脾气见长啊？有本事今晚就别上老娘的床！”
听着里面莫家两口子的“恩爱”，柳临江这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杵在门口尴尬的假装自己听不见。
“要不……让小奴上前给家主通报一下？”他身边的下人问道。
“不……不必了，等他们吵完吧，也不急这一会儿。”柳临江苦笑道。
如今看来，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