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前台小姐说带杀伤力的魔文租金会贵一些，可我并不要求攻击性。”面对油头粉面的产品经理，花呼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诉求。
“这位小姐，您应该承认隐身咒并非带有杀伤力的咒文吧？”经理提问时面带职业笑容，见花呼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可是我们的一位客户将服用安眠药的被害人丢弃在火场里，由于被施加了隐身咒，救援人员根本找不到他，这样一来，隐身咒算不算有杀伤力呢？”
“还有这种事……”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做我们这一行的，评估时必须规避一切潜在风险。”他招呼前台给花呼泡了壶茶，“比方说您想要带有联动功能的咒语。恕我冒昧举个例子，假如您操作母体作出袭击动作，而真正的攻击却是由子体完成的，这样是不是达到了间接杀人的效果呢？”
“哎！”花呼惊慌失措，“我可从来没有想过……”
“其实客户会用咒文拿去做什么事我们并不会追踪。如果您能够通过咒文产生高于租金的效益，自然也是我们所期盼的双赢。”他圆滑地说，“刚才说的这些，只是为了向您说明我们在估价时会考虑到每条咒文的潜在风险而已。”
说白了就是尽量提高定义咒文的危险系数，好多收点钱嘛！花呼虽然心有不甘，但却没法说出口——毕竟两人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是卖方市场。
“总之，我根据您的要求，为您在魔文库中找到了这样一则咒文，您可以先过目。”对方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现在可以看吗？”她将信将疑地问道。
“当然可以，您尽管看。”他显得一派大度。但事实上，反正也无法诵记或复写，所以也不用担心知识产权流失的问题。
她在接到羊皮纸的那一刻便觉有些怪异——从这张纸的成色看来已经很旧了，也没有被塑封保存，刚才产品经理也只是草草将它从公事包里抽出来而已，然而纸上却不带有一点折痕，这令她感到很稀奇。
此外，花呼毕竟也受过魔法学院的基础教育，关于上面的魔文，每个字单独拎出来她都看得懂，但连在一起却觉得凑不成一句整话。
“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要认识字就行。”在客户揣摩咒文的间隙，产品经理则准备了两个关节可活动的小木人——就是画师经常用作参考人体比例的那种，“您双手各拿一个，然后念出咒文，默读也可以。”
花呼照着对方的说法，踉踉跄跄地念起了魔文，她原以为咒文生效后小木人会金光一闪、或至少有些反响，而事实上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个……真的有用吗？”她将信将疑地问道。
而产品经理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客户尝试操作小木人。花呼拿起其中一个掰了掰上肢，另一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咒文没用？还是我念错了？”
“都不是。您记住，左手触摸的是母体，右手的是子体——您刚才操作的是子体，母体当然不会有反应。”
早说嘛！搞得好像故意等到这一刻看我笑话一样！花呼忿忿地想。
“这并不是恶作剧。”对方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忙解释道，“错误会使您加深记忆。我并非只是向您出售咒文，还要包学包会的。”
他的话也有道理。花呼尝试着操作母体，果然，右手的子体也同步动了起来——频率、幅度都一模一样，也没有延时，这正是她想达到的效果！
“咒文的效果您还满意吗？”
“满意，不过……”她心存顾虑——如果小木人本身便被事先下了蛊，羊皮纸上的咒文只是虚晃一枪，那岂不是……
“我可以用自己的人偶试一下吗？”她鼓起勇气问道。
如果对方有所疑虑、或拐弯抹角地拒绝她的要求，说明个中一定有猫腻，然而产品经理却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请务必试到您满意为止。”
花呼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个人偶（这是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从未婚夫手里借来的），随后按照上述步骤如法炮制。果然，在操纵母体时，另一个子体也活灵活现地动了起来。
“做工真是精巧啊！”连客户经理也不禁赞叹起了未婚夫的手工人偶，“看来我拿那种货色给您做实验真是班门弄斧了。如果是像您手上的人偶出演的人偶剧，票房一定会爆棚的。”
她坚持认为对方的话即便带有恭维成分，也还算是属实的。如此看来，这家租赁公司也没有问题，咒文也货真价实。
“请问，价格方面……”咒文是真的，效果也无可挑剔，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租金是否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关于这个，长租和短租价格是不一样的。”客户经理开始侃侃而谈，“如果租期在三个月以内，那么每天的租金是六奇林。”
流浪汉租了两个月，支付的珠蚨等值于三百奇林，换算到每天则是五奇林。不过时隔多年，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因素，有些溢价也是正常的。
不过如果剧院走上正轨，租赁期一定不会是以天作为单位的。她问道：“如果长租呢？”
“三个月至一年，每日租金为五奇林，一年以上的话会更便宜——简而言之，租的时间越长，租金就越低廉。”
“因为薄利多销吗？”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租期长则说明客户是真正用来做正经生意的，这样对我们的风险也比较小。老实说，那些只租三五天的，一定会用咒文来干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对于这种客户我们也会相应调整风险评估等级——要不就概不租赁、要不就以高昂的价格迫使他们知难而退。”
他言之有理，这下花呼彻底放下了对租赁公司的戒备。
她犹豫着开口道：“如果先租个一年半，租金是多少？”
“一年半的话……”对方掐指一算，“两年期以内的单日租金是四奇林，合计是两千一百九十奇林；如果是这样，我倒建议您索性租两年零一天，单日租金三奇林，租期多了半年，总价却和租一年半一样。”
“哎？怎么会这样？”
“刚才已经解释过了，客户租赁期越长，对我们而言就越安全，所以我们也必须给客户一些优惠作为反馈。”他言之凿凿，“另外，我们魔文库中的每页咒文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副本，因为在您的租期内，不用担心这条咒文会被其他人以相同方式获得——除非是您自己不小心遗失。”
“而且，”见花呼还在犹豫，他又补充道，“两年租赁期满后，如果您还想续租，也具备这条咒文的优先租赁权。”
自己所顾虑的问题对方都事先考虑周全了，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同行的恶意竞争，长租也确实比短租来得划算不少，眼下唯一的问题在于两千多奇林的租金本身，这并不是个小数目。
花呼紧咬着嘴唇——自己从事侍女多年来的积蓄不过八百多奇林，如果再当掉一些首饰，也只能凑够一半。未婚夫那边倒是有些彩礼，但她原本便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才跑来租赁咒文的，根本就没打算让他知情。
“恕我直言，您莫非只在顾虑金额？”产品经理一针见血地说道。
“啊……”她语塞了，半饷之后才红着脸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给您出出主意。一来，两千一百九十奇林的租金，以我的权限给您抹零，也就是两千整。作为新客户福利，我再额外赠送您两个月的使用期”
“可以吗？”她似乎燃起了一些希望。
“二来，您决定租赁我们的魔文当天，只需支付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百奇林的首付。剩下的部分，您在三个月内等额还清即可。”
“就是说……先欠着、慢慢还？”
在金融体系单纯的特区境内，分期付款的概念还是难以融入大部分人的思想。
“您可以这样理解，而且不必今天答复，我们也不会收取您任何订金。不过，如果在您考虑期间咒文被其他人抢先租赁过去，也请恕我们无计可施——毕竟如我先前所说，咒文没有副本，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名使用人。”
虽然知道这是一种营销策略，但花呼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了——首付六百，也就是说自己还能暂时保有两百多的积蓄结余。如果剧场能够走上正轨，每月的还款份额也能迎刃而解。
于是，她爽快地签订了两年零两个月的租赁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