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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倒也不是很想看电影

眼下有两件事可以确定,一是“被诅咒”并非是空穴来风,戴琳拥有敏锐的探灵力,这是优秀的精灵魔导师必备的能力,如果当初自己并没有不以为意,说不定就能制止这起惨剧的发生,或者至少更接近真相一些;二是这件事和黑卡纸脱不了干系,那张卡片上原本就带有魔法踪迹,搞不好就是诅咒,只可惜诅咒实施后魔文也消散殆尽,查不出源头。

既然如此,只好亲自去灵媒的店铺探个究竟了。

市中心的电影院门口排起了长龙,人海浮沉,看来果真如督导所言,一票难求。阿须蕾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旁边那扇幽暗小门。而当她踏入门内的一瞬间,便确定这正是自己要找的店铺!

廉价的香精味混杂着防腐剂的气息,让人光是闻着就觉得避之不及;走道原本就逼仄不堪,两旁的货架上还堆满了泡在药水中的动物及器官,更是令人作呕。店铺很深,每走上几步就要掀开一道吉普赛风格的穿珠帘,或许店主是为了增加神秘色彩,而阿须蕾却觉得烦躁不堪。

她顺手摸了一把布满灰尘的水晶球,发现居然是亚克力制成的。水晶球精准程度与材质息息相关,首选自然是纯水晶,但此物价格昂贵,多为祖传--这不是半路起家的三流灵媒师所能担负得起的;接下来是拼接水晶,由碎水晶作接缝处理后拼凑而成,效力自然也要下降一个档次;再不济是人造水晶,价格低廉、外行一眼又难辨真假,在捉襟见肘的灵媒师之间盛行。至于铸钢玻璃、有机玻璃之流已经属于假货的范畴,密度更低的亚克力就更别提了。

搞不好药水中泡的动物也是假货,她想,不是经常有人药酒喝到最后才发现里面的眼镜蛇是塑料制成的嘛!

不过另一个悖论也在她心中燃起--如果店主灵媒只是滥竽充数、蒙骗钱财,那他何德何能能够令受害者中咒呢?

阿须蕾原本便不擅长诅咒啊恶蛊啊这类剑走偏锋的黑魔法,所以对黑灵媒向来没有好感,她皱着眉头又往前走了两步--又是一道门帘,走道狭窄却深不可测!

“姑娘有何求教?”

背后传来苍老而难以辨识男女的问话,由于声音猝不及防,又没有脚步声作铺垫,她被吓得背脊发寒。

身后的走道正是来时路,如果中途遇到了人,不可能没有察觉,难道是尾随在自己身后进来的?

“我……我来查查自己是不是中了蛊……最近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转过身,结结巴巴地临时编了个谎。

“是嘛……”灵媒不置可否。他(或她)身型佝偻,身高只有阿须蕾的一半,宽大乌黑的长袍遮住半张脸,无法辨认相貌,只见长袍一坍塌,地上便只剩一块破烂的黑布。

“跟我来……”声音又是从背后响起的--不知何时对方转移到了阿须蕾另一侧!

她只好跟着那个怪物般萎缩的身型走了一段,觉得这五分钟比半辈子还要漫长。

“坐下吧……”灵媒指着一具被当做椅子的动物骨架说道。他们终于来到一间稍微开阔些的房间,虽然里面仍堆栈着各种鱼龙混杂的稀奇古怪之物,但好歹有了能令两人并排的空间。

“说说看……你有什么问题……”他的声音空灵苍茫,而干瘪空洞的嘴也如黑洞般,仿佛能摄入人的魂魄。

“那个,我最近总觉得头晕乏力,做什么都不顺,像是被人施了恶咒或下了蛊一样。”她揣测着戴琳造访时可能会说的话。

灵媒的半张脸、包括双眼都藏匿在宽沿兜帽的阴影之中,但阿须蕾仍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解剖刀一般在她身上游移。

“虽然你没有说实话……不过来者是客……只要价格合适……我便可指点一二……”

对方竟识破了她的造访?不过看来他只是求财,阿须蕾忙识趣地从钱袋中倒出奇林。

“像我这样来这里求解的年轻女孩应该不多吧?”她试探道,尽管连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接近核心边缘了,说不定对方早就起了疑心。

然而灵媒却坦荡地说道:“有也有……前些日子有个女孩也是像你一样……怀疑自己被施了咒……不过她可不是在骗人……”

不管对方是不是为了造势才故意将一句话说得如此顿挫,一眼戳穿阿须蕾的谎话确是事实。

“将手伸出来……两只……”

她忙不迭地将手伸了出来,谁知对方却将自己枯槁的黑手覆于她的天灵盖上--“嗯……”他沉吟了一阵,幽幽地说道,“朝不保夕……”

“什么?”

“有人要汲取你的魂魄……”他带着颤音说道,“虽然他还没找到好时机……”

“我的魂魄?”事已至此,她基本断定对方是在装神弄鬼了。

“夺你魂魄铸成日思夜想之物……”他将枯树枝般的手伸入长袍摸索了好一阵,掏出一张白色卡纸递给对方。

和戴琳的卡纸一模一样,她想,只不过是白色的。

“这是护身符吗?”她接过来,假装深信不疑地问道。

“起不到护身作用……只是当那人准备动手之时……变成黑色……”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倒也印证了戴琳的黑卡纸一事。只不过能够达成这个小伎俩的方法枚不胜举--比如黑卡纸上敷上了易于脱落的白色颜料,再比如有些材质遇热便会发黑……再说,即便卡纸的确有效,也只能起到证实而非预防的作用,对她而言意义不大。不过来这一趟的收获在于,她获知了戴琳的确来向灵媒求教过。

之后她随意找了个借口,飞也似地逃出了店铺,而恰逢电影开场,排队的人流将她挤入影院之内。

“喂……我不是来看电影的!”她被弄巧成拙地驱赶至检票口。

检票员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洪流,人头载浮载沉,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不管了,你先补票吧。”说着他便以“看在美女的面子上帮你个忙的态度自居”,自说自话地从阿须蕾的钱袋中倒出几枚奇林放她入场。

“这是强买强卖……!”她虽有不甘,但很快声音连同整个人都顺着潮水流入放映厅中。

除了戴琳的离奇死亡和异常诡谲的灵媒外,还有件事令她惴惴不安--从出门起敏感的她便察觉到自己正被人跟踪,直到进入店铺后这种感觉才消失,而到了电影院,尾行者再度出现了,即便是在如此拥挤的人潮之中,仍有双眼睛正注视这自己。

虽然几乎是被强摁到了座位上,可关于电影本身,她一帧画面都没看进,满脑子想的都是戴琳离奇诡谲的死状。但不管怎么说,她的死与灵媒脱不开干系,她没有当场拆穿对方的罪行,是因为眼下手上的伤尚未痊愈,未必能应付阴鸷叵测的恶蛊,将这件事禀告给督导或魔法部才是上策。

然而她再一次失策了。

当片尾曲响起,放映厅内的灯光也亮了起来,众人如来时般蜂拥而出。然而,人群中陡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很快,人们将事故中心围绕成一个圈--一具无头女尸斜靠在椅背上,昏黄灯光的烘托下,人们看见其脖颈中汩汩冒着黑血。

而她的位置,好死不死就在阿须蕾的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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