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苾和白牙很快把那条倒霉的大鱼拖了上来。说实话，这条鱼也就是相当于智慧生物的白银阶水准，要不是在水里，早就被料理了无数次了——问题是埃科斯山脉上的佣兵都是旱鸭子，才让它活到现在。
“哪位大哥帮我来处理一下啊！”菲苾一只手拖着鱼一边大喊：“我不会做菜啊！”
这时候，魔法造成的断流才完全消失，水波又蔓延过了河床。
“我可以给鱼开膛，但是我也不会做菜……”白牙挠着头说：“我去问问我们团里的人？”
“我记得，某个木头脑袋是会做菜的吧？”菲苾的眼神转向了霍尔顿。
“会……会一点……”
少女扳过他的肩膀：“你去做菜，我去切肉！”说着，一把把他推到了白牙拉出来的几名厨师中间。佣兵大汉讪笑着走过来：“少爷，大小姐，咱们……”
“咱们去那边切肉。”艾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长刀。
霍尔顿挠着脑袋走到那群据称是“会做饭的家伙”里面，惊奇地发现名叫库恩的少年法师也在队伍当中。虽然鱼肉还没处理完，但是小法师搅着一锅看起来就很诱人的汤汁，倒是让霍尔顿大开眼界。
“怎么，没想到我也会做菜？”法师摘下他的尖顶帽子，露出一头清爽的棕褐色短发：“你的印象里法师都是只会研究邪恶知识的老爷爷吗？”
“那倒是没有啦……”少年尴尬地摆着手：“这是什么汤啊？”
“奶油蘑菇汤。话说这还是我们魔药课老师教给我的。真是，选那门课的基本上都不是为了学习魔药学知识。”法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限于条件怕是没法弄什么好东西，要不你去那边帮个忙处理一下那些干面包？就算不指望在荒郊野外开宴会，至少也不能被自己的主食噎死啊。”
“嗯，啊，好好好……”少年有些慌张地跑远了。
三个手持长柄武器的人分割着那头怪鱼的尸体——菲苾笨手笨脚的，艾里和白牙倒是很娴熟。巫师猎手学过一些生物学知识，而白牙作为真正的佣兵，没少干这些事。
“所以说那小子是怎么回事？”白牙一边割一边说道：“我不记得主人的族谱上有流落在外的孩子啊？”
“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艾里把刚切下来的鱼排放到存储空间里面：“能唱出那首歌的人并不少，《拉斯封丹记》也是为数不多的流传在外的精灵史诗。问题是，他没有依靠任何魔法道具，就直接激发了语言里的魔法力量，引起了以太的共振。”
“那把弓？”菲苾费力地撬开鱼骨头。
“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常识……”艾里无奈地说：“吟游诗人有用弓演奏的吗？”
“那他真的是岛上来的？”少女扔下刀：“再说我学的是军阵和战术，又不是魔法和博物，我怎么知道这些？拉比克爷爷又不肯教我……”
“肯定不是岛上。”艾里剁下鱼头，甩了甩长刀上的血：“现在先存疑吧，毕竟还有血脉天赋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的。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行动。”
“巴洛姆还没有回来，我们就算走到了最下面一层也没用啊。”白牙叹了口气：“话说，咱们真的不去动那东西？”
“无光之海的贵族们要它是为了自己的起源，埃科斯要它是为了知识，咱们要它做什么？拿来烧火吗？”艾里叹了一口气：“再者说，白牙，你知道我们的领袖为什么被称作守誓者吗？”
“高贵者不是因身份或地位，而是因他们的诺言而高贵……”巨汉小声念出了那句箴言。
“那就无须多言了，兄弟。”他站起身：“我去把肉送过去，你们想办法拆一下鱼骨头？”
菲苾挖出了鱼头上的魔晶：“这个可以卖钱吗？”
“钱钱钱，就知道钱。”少年弹了他妹妹脑门一下：“你这个脾气谁敢娶你啊。”
“嘻嘻嘻，”少女冲着他坏笑了一下。艾里无奈地伸出干净的那只手，把菲苾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别给白牙添乱。”
“知道啦知道啦！”
霍尔顿此刻正在努力把那些比劈柴还坚硬的面包变成可使用的状态：火烧肯定是不行了，水泡看起来也没什么效果。最后他决定火烧加水浸，成功地把本来就是黑色的面包变成了一块濡湿的焦炭。
“看起来你这边不太顺利。”巫师少年走过来，从自己的背包里一块一块地把鱼肉放在地上，很快就堆成了远超背包容积的一座小山：“别管那些干饼了，把它们烤了，调料在这。”他顺手扔给霍尔顿一个瓶子。
熟悉的精灵香料。
少年点点头：“好的。”
热热闹闹的炊事时间终于结束了。为了以防万一，霍尔顿在营地外面洒了一圈灵魂毒素香水，开始给所有人分发烤好的鱼肉排和浸在蘑菇汤里的面包。最后，他拿着几个简陋的大碗坐到了瘸了一条腿的修女身边。
“喏，你的份。”霍尔顿递给她一碗蘑菇汤和一大块鱼排：“吃了的话，伤口会好的快一点。”
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也没有表达出来。她缩在营地的角落，默默地啜饮着汤。霍尔顿窝在她身边，开始啃食他自己的那块面包。
库恩的奶油蘑菇汤真不是盖的，浓浓的奶香之中有真菌特有的清甜，即便是难以下咽的黑面包也让人没那么讨厌了。烤好的鱼肉肉质细嫩，带着特有的香味，金黄色的外皮下是白色的柔嫩的鱼肉，并且——没有刺。
“所以说我们下一步怎么走？”菲苾和艾里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女孩正在问他的哥哥。
艾里想了想：“你们在下面都遇到什么了？我们交换一下情报”他没有回答，转头去询问霍尔顿。
少年如实回答了一切——除了某些话之外。
“唔……”艾里思索了起来：“我们的情况和你们差不多，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碰上了另外一种魔导机械。”他比划了一下：“有六只钉在地上的脚和一个会随着敌人方向转动的炮口，射程很远，第一次遭遇它的时候不少兄弟直接给轰成了碎肉。”
“那……”
艾里站起来，回头看向佣兵们。这支几十人的小队差不多都吃完了饭——进食速度也是一个佣兵的评判标准之一，毕竟战斗中可不会有人等你慢悠悠地吃东西。
“少爷，咱们怎么办？”白牙站起来：“这次任务是不是应该判定为失败了，我们怎么回去？”两个人走到所有战士的最中央，白牙问道：“就算拿不到钱，协会至少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心中暗自惊叹于这个大个子的演技，艾里说道：“目前来看，从这里一直挖上去是不可能的。”
周围传出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但是，我们可以去找西斯敏墓窖的管理者，他手中有整个法拉山脉的神器‘黑之匙’，”少年双手下压，说道：“那东西可以把我们一个一个传送出去。”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不就必须穿过那些钢铁怪物，然后走下第五层吗？”库恩举手：“你怎么知道他在第五层的哪里？”
“你不会没学过魔法脉冲吧？咱们就是靠着它一直找到了地下河的。”艾里看着他。
“那我没意见。”少年重新戴上帽子：“只要能从这鬼地方出去怎么都成，我可不想因为毕业论文把命搭上。”
“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艾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顺便准备对付一下那些可怕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