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金色的双眸在少年眼前骤然睁开，像是在霍尔顿的视野里面燃起两团火焰，明亮而刺眼——即便它的主人的生命已经快要熄灭，仍然带着令人想要臣服的美和优雅。在那一瞬间，少年明白了老人说的“龙类都是骄傲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即便是在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尊严。
在三个人都愣住的时候，金龙少女轻轻地开口：“今年是哪一年？”
“群星历1045年，尊敬的女士。”少年说道。
“仅仅十六年而已吗？”她沉思了一下：“有些麻烦。”少女试着站起来，但是显然霍尔顿的战气并不足以让她实体化，尝试了几次之后，她干脆坐在地上：“之前和我战斗的那个生物是你吗？”
“是。”霍尔顿点点头。王尊德看出了什么，准备上前一步，却被英灵阻止了。
“拜耳是你什么人？”她一边冷冷地瞪了一眼老人，一边问霍尔顿。
少年有些迷惑：“我不知道，我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是……”他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琴，转头说道：“是她。”
英灵有些烦躁地吐了口气：“该死……”她用龙语骂了一句什么：“完全乱了，”少女扭头去看霍尔顿：“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但是那无疑是事实。”她死死地盯着霍尔顿：“我还不能杀掉你，因为你完全不知道这些——巨龙也是讲理的。”
少年完全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皱着眉头问道：“所以说，你想做什么？”
“我必须回圣山。”金龙少女收起了恶狠狠的目光：“尽快，立刻，你们有谁能带我一程吗？”
王尊德咳嗽了一声：“巨龙们的圣山？那不是不在中层界吗？”
少女不耐烦地说：“我就直说吧，你们三只虫子，谁能帮我个忙，把我带到艾比夫山的金宫去？我可以送他一份大礼。”她深吸一口气：“这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的世界的安危。”
“金宫我去过一次，不是很想再去——”王尊德捻着胡子说：“金之族裔的脾气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无视了大声反驳他的英灵，老人转向霍尔顿：“你俩有什么想法吗？”
男孩淡淡地说：“很不幸，我也不想去。”琴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没有任何表示。
金龙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这真的很重要，和我们在元素疆域上的防线有关——”
“关我什么事？”霍尔顿转过头来：“那些不都是像贝卡姆先生之类的大人物会考虑的事情吗？”他平静地说：“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小人物，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和我父母有关的东西，然后找个地方卖唱挣点钱，安安稳稳地度过一辈子。”
“等等，”少女瞪着霍尔顿：“你要找和你父母有关的东西？有线索？”
“有。”少年简略地说。
她闭上眼睛，思索了几秒，然后睁开：“我跟你一起去。”
霍尔顿满脸疑问地看着她。
“我就问你愿不愿意，我开出的条件不变”女孩干脆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不用问为什么，我们这些高等生物的想法岂是你们可怜的脑容量能明白的。”
老人掏出卷烟抽了一口：“答应她，霍尔顿。”
“可是，先生……”
“不过你的条件需要变一下，”王尊德弹了一下烟灰：“小友不要你的礼物，他要你欠他一个人情，在他需要的时候，至少是你，必须帮他一次。”
“可以，”英灵毫不犹豫地说：“反正我已经死了。”
霍尔顿看了王尊德一眼，老人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相信我，小友，我一直没说过这种话，但是我认为这个选择是对你而言最有利的。”他抽一口烟：“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咱们就把她扔在这里。”
少年叹了一口气：“我相信您。”倒不是他干不出那么残忍的事情，而是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这个少女可能知道他的身世。
英灵伸出手腕：“好了，来签个契约，我凭依到你身上。”她看着霍尔顿的表情，皱着眉头：“你放心，在正常情况下，我绝对不会说话、出现或者如何。你就当没有我的存在，我也不会消耗很多你的战气。”
霍尔顿没有再废话，伸出右手。
“骑行于天空的芙蕾雅，请您见证这场相遇，来自古老宫殿，自冰冷坟墓中苏醒的丝雅拉艾璐奇宾西特蕾法萨哈维莎尔，与——”她轻声地对霍尔顿说：“快，说你的名字。”
“林奇·奥尔黛西雅的弟子，吟游诗人霍尔顿·考菲尔德”少年面无表情地说。
“——签订契约，自此之后，汝之存在即为吾之凭依，吾之悲愿即为汝之梦境，依言刻于妖精之圣白石上，沉入命运之海深处，永劫证之。”少女说完，霍尔顿的手臂上出现了一朵金色的蔷薇。
“蔷薇是女武神的标志，金色代表着契约的另一方。”王尊德解释道：“她的话没有问题，这是最低级的存在性契约，没有任何效果。”
英灵似乎不愿意再和他们说一句话，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投入那朵蔷薇之中。
“完事了？”少年捂着自己的额头：“没啥特殊的感觉啊……”
王尊德伸长脖子向西看了看：“乌尔那边差不多了，看起来今天好歹是过去了。”他笑着说：“你们两个孩子都需要一些治疗，现在就什么也不要管了，先找个地方歇一会。”
琴扶着少年走到旁边硕果仅存的两把椅子上，少年靠着椅背：“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巴图沙有问题？”
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知道，你是猜的嘛……”他笑了一声：“但是你居然能在那些术士的法术里面把赛辛抢出来啊……”、
她掏出匕首，转了几圈，插回鞘里，眼神里带着几丝得意。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霍尔顿只觉得倦意一阵一阵地向他袭来：“帮我注意一下周围好吗？”
少女坐直了身子，把霍尔顿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上，拿出一件皮袍盖在两人的身上。
初春的温暖的风里，，霍尔顿安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