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自知无法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行礼道：“柳昭还得带无间回师门，可否先行告退？”
“可以，带我替他老人家问个好。”
“是。”
没人再拦他，离了天武宗的哨岗，柳昭这才气恼道：“这阴险的女人……”
“对不起。”无间瞥他。
柳昭已经完全不把值钱那事放心上，叹道：“没事，算你见义勇为。”
无间再瞥他：“让你暴露身份，对不起。”
“说得我真像个卧底似的，你最近倒是开窍。”柳昭戳他脑袋，“这下无定阁真要怀疑王乐跟着天武宗混了……凤凝雪竟然连我是柳辰峰儿子都查到了，真是好运气。”
无间沉闷地回到延栖谷，两人站在唐岚房门口等他。无间一看到唐岚回来，立刻就跪下，把头磕在地上，听候发落。
经过多次教导，无间如今对别人都不跪，只跪唐岚。
“惹事了？”唐岚问。
柳昭道：“无定阁要谋害夏逸仙，他又把无定阁的人打了——我都表扬他了，他根本听不进去。”
唐岚再问：“无定阁能完整地放他回来，看来天武宗把这事兜住了？”
柳昭回应：“是，凤凝雪揽住了，然而她把我身份揭了，要逼着王乐站她那边——无定阁内门应当马上就要知情。”
唐岚都已经忘了柳昭有个高贵出身：“你是谁儿子来着？”
“天武宗源系柳辰峰。”
“哦……”
“对不起。”无间再认错，“我一时冲动。”
唐岚安慰他：“无妨，你本性使然……无定阁与天武宗都有颠倒黑白的实力，幸好凤凝雪知情达理，要是她不愿意搅这浑水，你就直接落入了无定阁手里。”
柳昭道：“五公主手段厉害得很，我都想去给她打杂了。”
唐岚把无间扶起来：“无间，我不怪你，你本意很好。只是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别人犯了错，把他捆起来就行，自然有人会定他罪责，不可恶战。”
“是。”
“过两天，我们回一趟中院，我有很多东西落在那里。之后到五院会开始前，我带你们在外历练，不回西院。”
“不上课？”无间抬眼。
柳昭道：“就你好学。”
“不上了。”唐岚搭住无间头顶，“你自己学。”
第二日，唐岚却收到消息，要去不落峰参加无定阁开展的会议。不落峰位于西院的最南方，路途崎岖，鲜有人至。无定阁向来与天武宗交恶，百年来都被天武宗压制，在五院里，无定阁所处的地理位置都最为偏僻，被天武宗剥夺了大量的资源。
峰中有一个天然形成的黑石洞，成为无定阁收纳兵器之处。无间随唐岚走入洞内，见洞穴两侧插着无数废旧兵器，擦身而过时能隐隐听到龙吟之声，宛若刀剑还在撕裂虚空发出呼啸。
无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战场，感到焦虑地怀抱着破空剑，突然听得唐岚轻声道：“无间，我待会儿要是动手了，你立刻就变化成天狗跑回去。”
他全身一颤，望向唐岚。要和无定阁动手？严重到这个地步？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笃定道：“我拦他们，你走。”
唐岚微笑道：“我随便说说，别紧张。”
“保平安？”无间忽然想起柳昭的嘱咐，说唐岚是稀有的诅咒之体，要格外小心他说了什么——好在唐岚自己也清楚自己运气实在不好，一直非常注重自己的说话方式。
“对，保平安。”唐岚笑着点头。
会议在午夜召开，正值夜行动物精力旺盛的时候，山洞上空有无数蝙蝠进进出出，发出微弱的嘶叫声。入了洞窟，里面点了上百盏长明灯，中央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平地外依旧竖立着无数兵器，尚未生锈处被灯光映照得熠熠生辉。
无间紧张地握紧拳头，如果无定阁真因为那件事要惩治王乐，那他直接去拼个鱼死网破。
无定阁阁主已经站在高处等待，暗处站了七名无定阁高手镇场。已经有三个小宗门的宗主到达，唐岚来得不早也不晚，靠近后优雅地行礼：“王乐唐月鸿见过阁主。”
无间也行礼：“王乐唐无间见过阁主。”
“乐帝也来了。”阁主客气地回应，“这是贤郎？”
唐岚回应：“弟子，随我姓。”
“英气够足，看着确实不像你。”
其余宗门的人暗笑，这话听着就像在讽刺唐岚不像个男人。还有宗门没过来，于是他们便站在洞窟里等，无间见无定阁阁主没提昨日之事，想必那种小事入不了他的眼，略微定了心神。
千妖寺寺主也到来，带了一名大弟子外，竟还带了一名风姿绰约的银发女子。女子身格高挑，身披雪白绒袍，一条大长腿露在绒袍下面，令年长的人害臊地别过头，年轻的欲拒还迎，过一会儿就朝她瞥一眼。
女子倚在奚禄身上，手肘搁在他肩头，指尖暧昧地搅着奚禄头发，一双媚眼明明白白地勾引着周围人。
无间莫名觉得这女子熟悉，心想这是不是那头白鹿时，脑中忽然响起那女子的声音：“是我。”
无间眨眼。竟然能凭意念交流！
“站好。”奚禄黑着脸掸掉白鹿手肘。
无定阁阁主也亲切地问候奚禄：“寺主好艳福。”
“……”奚禄无奈地点头。
七个小宗门到齐后，无定阁阁主正式开口道：“欢迎各家宗主到来，结盟之事，诸位可考虑清楚了？”
“海龙门愿为阁主效劳。”
“紫云宫愿为阁主效劳。”
“金阳宗愿为阁主效劳。”
“太初林愿为阁主效劳。”
待愿意结盟的宗门表态后，朱雀剑派开口：“朱雀剑派无意参与，也不想从中获得任何好处。”
唐岚随后拱手行礼：“王乐不忍看到仙门厮杀，恕难从命。”
阁主没在乎朱雀剑派掌门，俯视唐岚，眼中忽然有了嗜血的神采：“乐帝可真是要站在天武宗那边，与我无定阁为敌？”
“不敢，王乐建立三百年，从未卷入宗门纷争，只求传承乐技，开化人世新风，求阁主成全。”
“害人之事，自然无需王乐亲自动手，只需听我号令。有王乐相助，必定万无一失。”
唐岚提高音量：“阁主的计划可是令王乐控制天武宗众人神魂，你们再上前把他们屠个干净？”
阁主呵斥：“放肆！”
“除此之外，王乐别无长处，不配入阁主的眼。”唐岚正色道，“但这等事，王乐做不到。”
阁主在各宗门前强忍情绪：“你们宁可再受天武宗欺压，也不愿搏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