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我让武将跟你回去。尽管放心返程，我不会追上来。”无间回屋解开武将身上的捆仙锁。
武将立刻跳到窗边爬出窗户，新来的空族已经飞在半空，脚爪抓住武将肩膀，轻易把它提起来。
“谢谢你来帮我。”无间笑道，“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空族俯视他。
“下次我们见面了，再好好谈。”无间心平气和地告知，“路上小心。”
空族突然鸣叫一声，有了自主意识地连续眨眼三次，快速扑打翅膀抬升高度，根据柳昭预先发出的指令转身离去。它突然松开武将，自己灵巧地翻个身，转变方向后重新俯冲抓住武将肩膀，身形快速消失在依旧浓郁的夜色中。
无间不能现在就强迫柳昭，不然柳昭真的能躲他一辈子。
柳昭突然气血大乱地呛出血液。
他痛苦地捂胸喘息，稳住暴涨的灵力后立刻双手结印，重新镇压自己体内失衡的力量——空族力量太强，一旦松懈就会反噬他的性命。
他突然萌生出强烈的念头——杀了无间，只有无间死了，他的世界才能恢复安宁！
然而无间已经步入天玄境，怎么才能杀的了他……
为什么无间又有这样的好运！
柳昭急促地小口喘息，勉强镇压躁动后闭目凝神。两个时辰后他才好转地苏醒过来，头脑一片混沌，回忆刚刚发生什么时，他惊奇地屏息——
自己竟然产生想杀了无间的念头？
刚刚那是他的噩梦，还是他已经走火入魔的征兆？
炼魔现形，给他明确的答复：“你嫉妒他……”
柳昭眨眼：“那是真的？”
“你嫉妒他发狂……你会重蹈我覆辙……”
柳昭眯眼。
炼魔又发出笑声：“原先坚信自己不会……现在终于动摇了……”
柳昭走向地殿外，在微明的晨曦中深吸一口气。
炼魔站在地点边缘，与斜射的阳光还有一线之隔，模糊的黑色躯体中露出一双红色眼睛。他用尖声细气的语调鼓动他：“我看你对我有恩才告诉你……想要过这个坎，要么你去杀了他……要么你就回去痛哭流涕地求他们原谅，让他们把你关一辈子……这样还不至于酿成灾祸……”
“魔修的话能信？”柳昭重新露出笑脸，知道炼魔心智异常绝不受他蛊惑，先前的犹豫忽然一扫而光，眼中萌发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奇异光亮，坚定道，“我不会。”
“哈……你不也是魔修……”
“我在走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路。”柳昭眼中保持笑意，神情却近乎漠然地凝视前方峡谷，“试探的路上，注定会有牺牲。”
炼魔音调尖锐地大笑：“你已经疯了……”
第二日清晨，无间看着邱尚举备车，在他等车后告诉他：“邱灵王，我以后不好帮忙，但我真心希望你能早日登上宗主之位。”
邱尚举拱手行礼：“有你祝福，邱某已受用不尽。”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邱尚举驾驭灵兽离开。
等到中午的时候，再有两辆兽车前来，千妖寺弟子陪伴奚禄出现。
无间轻声道：“对不起，师父还没有醒。”
“没事就好。”奚禄也听柔柔说了无间步入天玄境，注视无间格外久，走上前搭住无间肩膀，轻声笑道：“恭喜。”
无间点头。
奚禄不像唐岚那样善于言辞，虽说很想好好地祝贺，但觉得他们之间不必说那样浮夸的话，只吩咐：“依然要小心。”
无间再点头。
奚禄短暂地在这里住了一夜，天亮后把唐岚抱上车厢，准备带他回西院。他一同带走了青龙，给青铜棺多施加了两重封印，回去把它镇压在千妖寺的地坛，等到空族消失后再做处理。
弟子和顾英卫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奚禄忽然询问站在旁边的柔柔：“奚柔，你也跟我回去吧。”
换成以前，他也要劝无间别做危险的事，但现在无间有了另一个身份，这个身份由天地自然赐予，全身心保卫天原成了无间既定的义务，他没有资格再阻拦，但柔柔需要停下，他们直接实力相差太多，再接近只会增加风险。
柔柔犹豫地俯头，欲言又止，想去看一眼无间，但又忍着不去看他。
无间意识到一旦分别，他们之间那条细小的间隙立刻会扩大，主动询问她：“留下来吧？我会小心的。”
柔柔立刻欣喜地告诉奚禄：“爹，我暂时不走，晚一阵回来。”
“好。”奚禄也不强求什么，“保重。”
“保重，这几个月千万不要放师父出门。”
无间目送两辆车离开，柔柔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答复，开心地搂住无间胳膊：“最近你有空吧？”
“嗯，还不确定下一步做什么。”
“那可以陪我出去逛吗？”
“可以。”
柔柔买了三匹布让无间抱着，在酒馆吃了简餐后一起听先生说书：“你现在喜欢听这个吗？”
无间坦白道：“好像还是不怎么喜欢，趣味并没有因为天玄境变高雅。”
“那就勉强你听了……”
“没事，我随便听听。”无间安稳地坐了一会儿，逐渐装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小声告诉柔柔，“我出去买东西吃。”
“刚刚没吃饱吗？”
“嗯，嘴巴闲。”
柔柔知道无间是想给她买零食吃，很开心无间能有这份心，连忙答应：“快回来哦。”
无间去摊贩那里买了几包蜜饯和糕点，再去珠宝铺里挑了几件称意的首饰。他不懂首饰的细枝末节，但在王乐耳濡目染那么久，见到的所有首饰无不巧夺天工，因此可以轻易判断出哪种材质是好的，哪种花样最受欢迎。
把首饰包好了藏在怀里，他悄无声息地穿过人流坐回柔柔身边，把零食递给她挑：“喜欢哪个？”
“谢谢。”柔柔摸了一包蜜饯。
无间摸了一包甜瓜子，破天荒地磕了起来。
柔柔好奇：“你还会吃这个？”
无间掩盖住即将送礼物的紧张，神情漠然道：“嗯，我飘了。”
天空中飘过一片霞彩，露天的场子已经灯火辉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道略显逊色的自然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