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昊踉跄两步险些跌倒，气恼道：“你教养呢？怎么还踢人呢！”
“你们……”夏逸仙如今见他们吵架也不心急，只是露出憔悴的神色，似乎对这一切已经厌倦了。
柳昭悄无声息地出现，抓住夏逸仙手腕：“小仙儿，别管他们，先跟我走。”
夏逸仙恍惚地跟着柳昭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脚步猛地一收手。柳昭如今比不过他的力气，险些被他拽倒，回头笑道：“小仙儿年纪大了，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不想上场的话，不上也罢，先跟我去边上凉快凉快。”
“不，其实我……”夏逸仙神色复杂，片刻之后又勉强笑道，“是我自己想上场的。”
柳昭也不急，准备好好给他洗洗脑子：“你错了，不是你自己想上场，而是你还没个主见，潜移默化地顺了他们的意图，才误以为是自己想要屡败屡战的——谁不想风风光光地大获全胜？”
夏逸仙思索：“是我……”
柳昭看远处的无间简直要和夏元昊掐起来了，再拽夏逸仙：“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我慢慢和你说。”
“我不走！”
僵持之际，无间突然出现，把夏逸仙猛地往前一推：“走！”
“无间哥……”夏逸仙忽然又显得不知所措。
“这里谁都能替补你，不缺你一个！我们出去说！”无间拽住他手腕，强行把他往侧门处拖。
夏逸仙努力把身子往后倾斜增加脚底摩擦力，但还是架不住无间这蛮力，无可奈何之际，终于大声惨叫：“真的！是我！自己要上场！的！”
远处的夏元昊双手环抱，露出冷笑。不愧是他儿子，有种！王乐这点伎俩就想把人带走，简直在闹笑话。
无间面无表情地松手，让夏逸仙一下子向后跌在地上：“真的？”
“真……真的……”
无间俯身，重新去拽他：“我不信。”
“别不信啊！”夏逸仙往后挪两步，不想被无间抓住，“没关系的！我真的没关系的！”
无间皱眉，无奈道：“你先起来。”
“哦……”
无间看他脸上还有上次挨打留下的淤青与伤痕，他与对手在实力上明显有天壤之别：“不要去打了，你学不到东西，没用的事不要做。”
夏逸仙沉默，像是随时要流泪，然而仰起脸时又笑得很明朗：“那我最后再打一场好吗？最后一场，我保证。”
“……”无间只得答应，“好，那我先走了。”
“好，慢走！”夏逸仙挥手和他们告辞。
无间与柳昭闪出侧门，柳昭小声道：“我看出来了，小仙儿确实不太对劲……他明明不想打的。”
“他爹也说是夏逸仙自己要求上进的，还说儿子年纪大了终于懂事。”
柳昭叹息：“这爹不坏，但是真的傻，丝毫看不出儿子的异样，竟然还为此反常而开心，真不知他怎么生出个天才。”
“天才大概也是随机掉落的。”
他们返回比试台，观看第一场比试，默默听周围几人喋喋不休地介绍两人所用的各个招式。五院会中，观摩学习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灵师对此极为热衷，记性好的人能回去把一招一式复制出来，有些学者更是厉害，能把最精彩的新招式都记下来编写成册，成为偷偷流传的最新武学秘籍。
柳昭随着众人一起惊叹鼓掌，顺便告诉不明所以的无间：“刚才那一下切磋妙极！蓝衣走的飞沙步配上那一剑，打出了三道剑气，本是成败在此一举，却不料对方那黑衣刚刚只是虚晃一刀，交错之际都只打碎了对方的残影——你看看那虚影消失的时候，拨开云雾见青天，多美！”
无间茫然地眨眼：“没看出来……我觉得多此一举……”
“你就是不懂这美学，虽然招式冗杂了，但看上去漂亮啊，你看那几个凡人眼睛里都要闪光了。”
“哦。”
“哎，跟你是白说。”
第一场分清胜负，第二场开始，一名青年登台。
石殿的门再次打开，当夏逸仙现身的那一刻，某处聚在一起的十余人集体发出欢呼：
“太好了！师兄赢定了！”
“苍天有眼！总算碰上夏逸仙了！”
无间刚以为还有不少人要赞扬夏逸仙，听明白后呼出一口气。
上台的夏逸仙身形显得格外娇小，明显在发育上还差了一截，声音听起来也显得细声细气：“天武宗夏逸仙，前来应战。”
高台上的长老宣布开始后，青年一击就打退了夏逸仙！
无间知道夏逸仙不济，但也没料到他不济到这地步。然而夏逸仙还是有点儿底子，没有立刻跌出比试台，不急不缓地重新起身，似乎对此不在乎。
那青年知道自己对上夏逸仙是天大的好运气，也没故意给他颜色看，出招尽量温柔避开要害。即使如此，夏逸仙在攻防十余个回合后还是立刻落了败势，三番两次跌倒在地。
“他的脚。”柳昭很快就看出来，“三次站不稳，有两次是因为左脚发不出力。基本的平衡都无法掌握，还谈什么最年轻的五条灵脉修行者？”
无间再往高台处望一眼，夏元昊果真就站在那里。隔着那么远，无间看不出他具体表情，但料想当爹的，这一点应该能看出来吧？
夏逸仙的身手还算敏捷，跌倒后立刻能翻身避开攻击而重新站稳脚跟。他不断小口喘气，然而依旧神色平静，显然知道结局，然而却没有放弃抗争——
就这么不急不缓地再次迎面发起了挑战。
越来越多的人夸奖他：“有毅力，够冷静够大气，表现得还是不错，毕竟才这个年纪。”
有男子抱着孩子观战，怕孩子看不见而托得老高，激情澎湃地告诉四五岁的儿子：“你要向夏逸仙学学！这是你的榜样！不管遇到多强的对手都不可轻易认输！”
几个孩童趴在比试台边缘大喊“夏逸仙必胜”，大人怕台上的气浪刮花了他们的脸，骂骂咧咧地把其中几人拽了下去。
“你怎么看？”柳昭问无间。无间似乎没怎么看夏逸仙在台上的表现，而是时常分神去留意周围人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