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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故人相逢(31)

食尸鬼,这种生物相貌格外丑陋,它们的颚骨突出,没有嘴唇,嘴裂至耳下,巨大的牙齿暴露在外,没有体毛的深黄色皮肤下挤满壮硕且毫无流线美感的肌肉,有点像是在皮肤下塞入一块块石头。

“他姥姥的,怎么这么多南瓜头在这里晃。”郝仁挥刀斩飞食尸鬼的脑袋,胯下的烈风领走身后的两匹马奔驰在蔓藤交织的回廊下。

发达的咬肌让食尸鬼的头看起来像个南瓜,塔尔洛斯平原上的百姓便将它们戏称为“南瓜头”,这在某种程度上是自我安慰,没人愿意直呼他们的学名,尤其是在饭桌上喝得醉醺醺时,说醉话之间脑子里不会想到那狰狞的脑袋,想象一个南瓜在啃尸体要更舒心一些。

匍匐在地的食尸鬼发出不甘地咆哮,恼怒地空刨地面,两排畸形的牙齿之间是一条细长的暗红色舌头,看着嘴边的六块肉越跑越远。

“那还用说吗?”郑义回头看了一眼食尸鬼,它们手短脚长,身子却很短,就像四肢着地的人类,奔跑起来的样子显得很滑稽。

食尸鬼确实跑得慢,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只要撒开脚丫子夺路狂奔就能甩掉它们,但是食尸鬼有耐心,嗅觉与听觉灵敏,还擅长埋伏和刨洞伏击,瞬间的扑击往往能让人措手不及,就像守株待兔的毒蛇。

可惜它们并不想毒蛇一样脆弱,毒蛇你还能用铲子拍死,而它们则硬得像是用钢铁浇筑而成,滚落的乱石都不一定能要了它们的命,它们好似不会因脑袋受到重击而晕眩似的,往往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也许是山羊。”单良说。

食尸鬼大多是在夜间出没,就算是在白天,它们也会只在阳光无法直射的阴影处走动,它们倒不是惧怕阳光,只是不喜欢被阳光照射,所以它们在白天会变得相当懒惰。而它们会出现,只能说明有尸体在附近。

“那得死多少山羊,这边水土稳健,滑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郑义说。

他也希望事实如单良所说,他们离白家屯已经很近了,再有几分钟就能抵达,但这才靠近白家屯就立刻撞见三两成群的食尸鬼,实在令人忧心白家屯发生了什么事。

白家屯是混居地,小规模的土匪集团无法奈何白家屯,而沁香口一带有规模的土匪仅此一家,实在无法想象白家屯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引来数量众多的食尸鬼。

郝仁唤停马儿,郑义和单良也紧跟着勒停坐骑。三头食尸鬼拦在了路中间,舌头不停舔在发黄的门牙上,隔着三十米远他们都能闻到从食尸鬼口中散发的恶臭。

“真是有趣,强盗头子竟然被食尸鬼给劫道了。”郝仁无奈地笑了笑,“你们来吧,我一个人可没法一次冲死三只。”

奥特斯的胆子肥得能流油,面对食尸鬼一点都不慌,跨过三只食尸鬼并不是难事,但郑义和单良的马匹都是普通的马匹,直面冲向食尸鬼必定会受惊。他们在撞见食尸鬼后就立刻给马匹投喂了具有壮胆药物的方糖,郑义和单良还蒙上了马匹的眼睛,否则除了烈风之外的马儿根本无法带着他们穿行在食尸鬼之中。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郑义说。

单良抬起枪,瞄准了中间的食尸鬼的眼睛。食尸鬼的头骨很硬,坚硬的大理石砸在它们的脑袋上砸到粉碎都不一定能开瓢,眼睛是致命的弱点,子弹射进去就会把它们的脑子搅成血糊。

郝仁能一击斩下食尸鬼的脑袋完全是借助马匹的冲锋,他若是直接去劈砍食尸鬼无异于以卵击石,把剑砍断了都不一定能斩首。

正当单良准备扣压扳机时,郑义压下了单良的枪口。单良不解地看向郑义,只见郑义摸出一枚丸子扔到食尸鬼的面前。

丸子落地立刻炸裂,迸出大片粉尘,食尸鬼摇头晃脑了一会儿便仓皇逃离。

“这是在山里,枪声很容易惊扰一些东西。”郑义解释说,“真希望我没有浪费。”

这种丸子对付食尸鬼格外有效,里头基本都是研磨至顺滑的粉末,只可惜原材料相当昂贵,不少材料都有一颗想要战胜高岭之寒的心,生长在悬崖峭壁上,还有些材料在加工前会因氧化而散发有毒的物质,调配过程中可能就会要了人的命。原本这些丸子应该用在难以摆脱的魔兽或魔物上,但眼下赶时间,郑义只能牺牲它们六兄弟中的一位来开路。

“走吧,我感觉是出事了。”郝仁才说完,烈风便迈出了步子,“希望我们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三人驱使马匹快步前进,走出山腰上的林子的瞬间就愣住了,山坳里的村落凌乱不堪,看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屋,村落边上的林子中暴露出一大片荒芜的空地。

远远望去,几个身影正围着一堆烧焦的东西打转,时而会拖出一个个黑色的东西,不用多说,打转的身影是食尸鬼,而被拖出来的东西是烧焦的尸体。

尽管他们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竟然是这幅惨状。

“这他娘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郑义喃喃说。

————

枪声连连响起,受惊的食尸鬼纷纷逃窜,还对尸体依依不舍的食尸鬼犹豫着,眼见高大的黑马冲来,还打算保护食物的食尸鬼顿时感到了害怕,掉头逃离。

郝仁提着沾满血脂的剑回到了郑义和单良身边,他翻身下马,摸出粗布擦拭刀身,天知道他到底把多少食尸鬼分成了两半。他花了十分钟跑了一遍白家屯,将逗留在白家屯的食尸鬼统统赶走。

“基本全都赶走了,我在村子边上丢了几根香棒,短时间内它们不会再来了。”郝仁瞥了一眼尸体堆,他对自己没有产生恶心感而困扰,那仿佛是一堆不规则的木炭,而不是一堆尸体。

“烧得也太干净了吧,倒上油都不一定能烧得这么干净。”郑义蹲在食尸鬼拖出的尸体旁检查,他拾起一根骨头,却看不出到底是哪个部位的骨头,突然他手里的骨头碎成了粉末,“而且这也没有倒上油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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