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一大早，荣禄在书生朗朗中醒来，他习惯性的伸手摸猫，平日窝在他枕头边蹭睡的棉球不在，枕头上一片冷清，只有一墙之隔的书房，眠眠背诵诗词的声音，如魔音贯耳，呼啸而来。
荣禄坐起来，神情茫然。
给棉球留来出入的门缝，成了声音和光的通道。借着门缝透过来的光，荣禄拿起床头柜的闹钟，“4点59分”，荣禄把闹钟放回去，用被子埋头，继续睡。
不是他生物钟出现混乱，是阮眠眠疯了。
书房内，眠眠穿着睡衣，拿着高考必背古诗词的小册子，边走边背，状态良好，语速越来越快。
荣禄下床把门关上，躺回床上，睡不着了。眠眠跟念经一样的嘟嘟囔囔，现在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让荣禄头疼万分。
家里有个高考生，是什么猪狗不如的糟心生活！
他把被子盖上头，努力睡觉。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小弦切切如私语，小弦切切如私语……”眠眠挠挠头，卡壳一样，苦思冥想。
“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啊对！”
眠眠拿书敲自己脑袋，听到荣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表，“咦，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穿着睡衣，从卧室溜达出来喝水的荣禄：“……”
仔细看，睡衣还是同一款。
你还好意思问我哦？
“你不是5点半准时起床吗？考试紧张啊？”眠眠以己度人，贴心的问。
荣禄心情十分不痛快，“你几点起来背诗词的，紧张？”
“嗯，紧张。”眠眠坐回椅子上，她乱序背课文，越背越心焦，昨天晚上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临睡前默背诗词，突然忘了一句，爬起来翻开书看了答案，却发现小册子上，她往日怎么看都熟的东西，怎么全不认识了。
不知不觉，背到了两点半。
眠眠想赶紧背完就去睡，不知不觉拖到了现在，换来脑子江湖一片……
“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了。”眠眠焦急明明白白挂在脸上，慌得一批。
本来想嘲讽她几句的荣禄，都没忍心，别别扭扭吐槽，“真实的实力是什么样子，你一晚上不睡觉，也不会影响的。”
一晚上没睡的眠眠，不大相信的望着她认识的最靠谱的学霸，“一晚上不睡，真的没事吗？”
荣禄扶额，“真的。你最近成绩不是稳定上升吗，模拟题，真题不是也做的不错吗，期末考试，只是市里联考而已，你担心什么？”
眠眠稍微镇定了一些，拿着册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
“要去睡一会儿吗，还早。”荣禄建议。
“睡？不了吧，我数学公式还没……”
“喵！”
笼子里被扰了清梦，一宿没睡好的棉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愤怒声发自丹田，气势惊人，吓了眠眠和荣禄一跳。
他们一向安静乖巧的傻儿子，自从手术后，就脾气渐长，自暴自弃，从刚开始绝食，到现在暴饮暴食，才几天，已经胖的肉眼可见了。
反正有不了对象了，身材也不注意，愈加好吃懒做。棉球受了喵生大挫折，捡来的后爹后妈良心发现，对它愈加宠溺，罐头零食随便吃，但棉球依旧没好脸色。最近都不黏人了。
荣禄低头闷笑，“去睡吧，棉球要被文言文折磨疯了，以后晚上做梦，都是你在背课文。”
眠眠觉得，荣禄是拿着棉球当挡箭牌，吐槽她。
但是还是放下了书，犹犹豫豫的往卧室走。
荣禄洗漱完，照旧去跑步，凛冬的早晨，加之比平时早出门半小时，街上出了零星一两个早餐摊和马路工，没有一个行人。
荣禄呼着热气沿着河道奔跑，结冰的河面和天空一样的灰蓝，只是被路灯照得更明亮些。
今天更冷了。
荣禄返回跑，快到小区时候，天空开始下雪了。
荣禄停下来，仰头看看雪花。
天气预报有雪吗？
他匀匀气，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条未读信息，5点30分，来自妈妈，“晚上考完试，我去接你，妈妈亲自下厨给你做大餐，想吃什么？”
荣禄轻笑，笑容如天边刚刚露出晨曦光芒的朝阳，照亮凛冬的岁寒之气。
一定是特意定了闹铃来问他。
叶青仪正常的起床时间，可以8点左右。
“火锅。”
没了回复。
大概是又睡着了。
荣禄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把手机调成铃声加震动，戴好手套回家了。
进门时，不出所料又听到了眠眠念数学公式的声音。
也不知道到底是睡了几分钟。
荣禄进门，客厅里，棉球笼子已经空了，不知道他的傻儿子，躲哪去了。
猫会神经衰弱吗？
荣禄把围巾挂好，手机放到桌上，“下雪了，今天零下18度，出门穿厚点。”
吃过早饭，眠眠确认好文具和学校打印的模拟准考证。
虽然距离高考还有整半年，但学校已经开始尽可能的模拟高考，比如平时月考都在用的答题卡，比如这次的准考证……
眠眠捏起打印着她照片的准考证，心里无力吐槽，倒是换个彩打机啊？拿着黑白照片去考试，多不吉利啊！
这些唯物主义的老师们，为了省钱也太不讲究了。
高一生没这个待遇，也没那么多吐槽，只是简单的排了考场考号。
眠眠拿着小册子，和荣禄边趟着雪边往学校走。刚刚走到校门口，就遇到了她久仰大名的宋祎。
远远看去，宋祎手里拿着本书。
眠眠扭头看看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考试用的笔放在口袋里，准考证放在口袋里的荣禄，连个书包都不拿，是什么学霸。人家才是个学霸的样子。
“荣禄！”
在他们发现宋祎的同时，宋祎也发现了他们。
只见眠眠心中的真·学霸把手里的书一合，气沉丹田，正经八百的沉声对荣禄说，“荣禄，我们决斗吧。”
宋祎宣战的同时，眠眠看清了他拿在手上的书名——战争与和平，好悬才忍住险些翻出来的白眼，差两届代沟这么大吗，你们这么奇葩，考试的面子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