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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浙军的作战风格

平手政秀十分惊愕,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就能扑过来么?不可能的!

倭寇惊呼中对着天空抬起枪,根本来不及瞄准。戚继光奋力将百斩七星刀凌空飞掷而出,一道电光激射过去。平手政秀面前刀光一闪,百斩七星刀已经掼颅而出。身后一群母衣众都没来记得阻挡,陌刀将平手政秀的头颅插在地上,枪风带起的破空声才闷雷般传至爆开。

平手政秀两脚朝天,不停抽搐,双手抓着枪杆,想要将百斩七星刀抽出,手才抓到刀刃就气绝了。七八尺长的刀刃钉进地里,平手政秀的躯体扭曲抽搐着,发出怪异的声音在地上躺平。

戚继光已轰然落入倭寇阵中,大盾护在身前,一声高呼:“杀!”

数十道天兵甲士的身影冲天而起,化作一个个小黑点,又张开铁翼凌空而至,老鹰般扑向完全惊呆、不知所措的倭寇,先将看守人质的武士砍翻。戚家军鸟铳队同时开火,将倭寇火力压制。

浙军呆了一呆,反应过来,立刻配合攻过来,与倭寇大队展开混战。

倭寇仓惶逃出村子,向着南方退却。戚家军人人杀得满身是血,追着倭寇狂砍。

戚继光一路砍出几里地,猛然想起浙军的作战风格,立刻回头看去,果然俞家军不知为何已经停下了脚步,似乎在激烈交涉。

戚继光急急找到俞家军的营官,那营官穿着登州卫打造的陌刀虎甲胄,自然是认识戚继光。

戚继光怒道:“怎么不跟着杀?”

俞家军的营官十分无奈:“哎,贫僧跟他们浙江人没法沟通。”这俞家军将领是少林寺出身的武僧,只是能打,对于领兵和官场、政务也是一窍不通,而且来自河南嵩山,对于浙江话交流都已十分头疼。

戚继光却已经习惯了,皱眉对浙军的千户问道:“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为什么不走了?”

一名浙军千户摇头道:“末将奉命保护州府,不能追得太远。万一是倭寇的调虎离山之计……”

另一名浙军千户一脸惶恐道:“我们不是不能追,但是倭寇逃兵有两千多人,逃不了多久就会有援军,那时候好好的胜仗可就反过来了。”

戚继光愕然:“倭寇有援军再停止追击啊?”

对方道:“敌情难料,戚将军了解倭寇的位置吗?”

戚继光简直要吐血,这是你们浙江!我从登州过来的,我怎么会知道?

“就是了嘛。”那千户也摇头道,“不清楚倭寇援军在哪里,有多少人,绝对不能追击的。浙江不比登州,倭寇遍地都是。敌情不清,随便追击,是要吃大亏的。”

戚继光不爽道:“那你们歇着吧。”对俞家军那武僧问道,“俞家军来么?”

那武僧道:“小僧跟将军去!但是俞家军不能都去。”

戚继光明白,俞家军在浙江不能跟所有的浙军对着干,现在已经遭到孤立了,就跟当年他刚到登州的时候差不多。所以就算想追击倭寇,也只能以个人立场,不能带上整个俞家军的立场。

那武僧叫了俞家军中的甲士和一队精骑过来,跟着戚家军一起向南追击倭寇,其他的人就跟浙军一起留下来清扫战场。又杀出三十里,一路上杀得手都软了,倭寇渡河逃走,与另一股大军汇合,稳住阵势。

戚继光仔细观察,倭寇已经在这里马山山头建立了阵地,河岸修筑了桥头堡,似乎已经盘踞了很久。四周水道犹如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绝不可能再追击。山头狼烟升起,倭寇调兵遣将,显然有一个齐备的防线,不好攻破。

戚继光问道:“俞大猷将军呢?”

武僧答道:“在义乌乡里。”

戚继光一怔,杭州府正南面是义乌,倭寇攻打南京的路线便是从宁波西进,从杭州府和义乌中间穿过。目前可以说,倭寇要攻打的地方除非是屯兵重镇,否则没有打不下来的。义乌属于金华府管辖,倭寇只要攻打,浙军根本无力保护。

武僧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那矿山就在义乌。”

戚继光跟着前往义乌,这一路相当遥远,走了数日。似乎招安和谈的影响已经开始起了作用,倭寇大队不停从南京退下来,前往宁波重整军势。戚家军遇到小股倭寇就一拥而上,遇到大股倭寇就躲开,这样几日内大大小小遭遇倭寇的次数竟多达九次。

见到俞大猷的时候,俞大猷十分不好意思,浙军的事情还要戚家军来帮手。原本倭寇正在撤军,攻打杭州也不会太认真,那平手政秀的军队杀到钱塘县是个意外,但其实也不可能攻得入杭州府。

此地是义乌南乡,名叫倍磊村。俞大猷在这里开矿,是废了很大力气才获得的许可。大明对矿山管制很严,俞大猷在这里开矿也是一件十分秘密的事情,一般人并不知道这里的铁矿和其它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只知道不好采,官府也不让采。

但是因为和戚家军合作的事情,俞大猷忙着从四周雇人来开矿,这些天东奔西走,谁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干活。到处跟人说,这里开矿是为了铸造兵刃,抗击倭寇,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

戚继光十分小心地问:“俞哥,您跟大家说了会给工钱的事么?”

俞大猷鼻子都气歪了,有你掏钱,我能不说吗?大明什么事情不花钱?

戚继光稀奇道:“那就奇怪了啊。”

在登州要说抗倭,老百姓什么都干,因为太痛恨倭寇了。再说会给钱,大家更是分外卖力,把七大姑八大姨都要喊来帮忙。义乌难道富裕到了老百姓不缺钱的地步吗?还是说不恨倭寇?

俞大猷道:“恨倭寇。但是更恨官府。”

戚继光无语,这是什么道理?

俞大猷道:“因为之前严党祸害的太厉害了!对老百姓来说,根本不晓得严党不严党的区别,所有的官兵都恨!”

戚继光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恨官府超过倭寇?

“是啊,别看这地方穷,但是民风十分彪悍,看到官兵衙役就打。倭寇只是偶然来一下,但官府吃人不吐骨头,要一直欺压你。趁着现在可以组建民团,这里的村民更无法无天了,不交赋税,不出徭役,动辄就一两千人的民团一拥而上,县太爷有事都不敢进村。”

“……”

俞大猷骄傲道:“俞家军是因为我俞大猷军纪严明,廉洁奉公,还能在这里呆着,没有人生事。”

戚继光心道,是因为俞家军全是光脚没鞋穿的人吧?因为太穷,所以看着跟其它的官兵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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