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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躲在登州的首辅

听起来,是戚家军的大胜得到了招安汪直的机会,迫使倭寇大军知难而退。然后,大家都可以舒舒服服等着倭寇撤退,可以去度假了。

戚继光道:“现在朝中正在商议,如果招安五峰海盗,再封织田信长为倭国国王,织田军就会同意撤军。大概是这个意思。五峰海盗被招安后封锁海路,倭寇就不能来了。”

朱钰意兴阑珊:“你们大婚之前,我先回家看看吧。我家比较近。”

楼楠道:“我父亲早逝,寡母独自在浙江傅家,也该去看一看,让老母安心。”

戚继光道:“接来登州吧。现在我们登州好地方,没了倭寇,蓬莱就是人间仙境。”

麻贵道:“你们走吧,我麻贵是爹死娘嫁人了。”对陈禄招呼道,“喝酒去吧。你要去东瀛杀人,我麻贵陪你一起去!”

陈禄也很难过,不战而胜算什么胜利,不就是白白被倭寇欺负了么?好不容易对抗倭涌起了强烈的信心,朝廷决定招安了?

外面一群没心没肺的倭奸忍者们高唱明忍之歌,打着鼓,准备在大明舒舒服服安家了。戚继光答应会有一块地给他们,以后就可以娶大明的老婆,正经儿八百的天朝人了。

戚继光沉声道:“都去散散心吧。每人放假两个月。但是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我绝对不信,倭患就这样结束了!根本不可能!”

所有的人都走了,冈萨雷斯愕然问道:“那么登州兵仗局也可以放假吗?”

“绝对不行!”戚继光郑重道,“人人都可以休息,只有兵仗局不行!织田军的装备实力比我们强悍太多了!我们要抓紧这个时间,多准备机关甲胄,这样有了合适的甲士人选就可以立刻整备!”

“但是铁料也已经没有了。”

戚继光一愣,叹了口气,那就只好借着这段时间,研究研究技术了。

说着就想起来,俞大猷哪里来的铁料呢?本以为俞大猷这等穷逼疯了的家伙,砸锅卖铁也不可能送的来铁料,结果俞大猷一船一船地运过来,而且都是上等的铁材,有些铁料连冈萨雷斯和佐渡的资深工匠们都没见过,硬度之高令人惊诧,几乎没有锻造的方法,反而无法使用。

戚继光虽然十分疑惑,但是反正有好铁送来,管他是偷是抢。现在想来,俞大猷大概也轻松了,不知道是郁闷还是欢喜。

半个月后圣旨抵达,将汪直移交浙江总督俞大猷。戚继光和戚家军将领各有封赏,山东各卫军将领也有功劳,对于战死将士的抚恤也很丰厚,总算是人人皆大欢喜。但是令人惊诧的是,戚景通再次升官,调任大同,出任宣大总督。

山东总督备倭衙门取消,那就意味着朝廷已经下定决心要议和了,将防御的重点从山东转移一部分到北方,对抗俺答部的威胁。倭寇的威胁变小了,蒙古那边俺答部的威胁变大了。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在给大明朝廷施加压力促成招安。

不安中,张居正却翩然而至,到登州视察山东官员的新政推行情况。然而戚继光很清楚,大概是朝中压力太大了,迫使张居正暂时躲出了京师。

依旧是张居正的豪宅之内,依旧是数不清的美人,这一次戚继光没有再穿甲胄,美人斟酒便喝,引得四周的美人都争相为戚继光倒酒。

张居正毫无遭受了内阁和满朝文武联合打击的样子,反而一副大赢家的潇洒模样,依旧是白衣如雪,哈哈大笑:“能为大英雄戚继光斟酒,今日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平时他不会喝的,都去!莫要遗憾终生!”

一位美人嗔道:“但是戚将军却是在喝闷酒呢!”

戚继光喃喃道:“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张居正道:“汪直招安,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终结倭患,有什么不对?”

戚继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案道:“织田军不会如此轻易就撤军的!汪直也根本就不会安分守己的!那些被杀了的百姓,就这样白白被杀了么?”

张居正也道:“不对!我也觉得不对!”

戚继光道:“是吧?”

张居正却道:“大明几大边军,戚家父子占了宣大和山东,川中神力王是你岳父,这可说你们家就已经占了三大边军。朝中非议之声颇为响亮,你却还不开心,你就没有觉得不对么?”

戚继光不屑道:“你说这个啊!我戚家又不贪图富贵。如今不抗倭了,明知是错,他日定然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还有什么好开心的!”

张居正摇头道:“朝政的事情若是像打仗这样非黑即白就好了,招安汪直,乃是令朝政稳固不得不做的让步,没有人开心!圣上一样火大!但是,越是错综复杂的局面越没有定数,这个招安,圣上不想,我不想,你不想,你觉得还能行么?”

戚继光一怔,难道说,招安会失败?

张居正道:“没有人比你我更加了解当今圣上,不光是年幼的问题,他本性纯良,不喜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不喜欢权术、帝王心术。但是若说他性格懦弱,那就错了。他看似懦弱,实则刚硬如铁,这才是先帝最看好他的地方。”

张居正正色道:“现在朝中严党分投门庭,藕断丝连。大多数人认为,若是招安汪直可以让朝中安稳,获得喘息的机会,也就只有这样做!若是不考虑他们的声音,就会被说成枉顾民意,草菅人命。因此要谈,不是为了和倭人议和,而是要获得喘息的时间。”

戚继光被张居正说得愣了一会儿,心里暖起来:“这么说,我这里压力大,圣上是心知肚明的。”

张居正搂着美人道:“你有天下最精锐的强兵,年少英雄,功成名就,万事有圣上和本相支持,还有什么好堵得慌?”

戚继光在桌上重重一击道:“就是堵得慌!汪直杀人无算,血债累累,却可以谈招安,连同那些海盗都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明军!哪怕仅仅是谈,这让我们这些辛苦抗倭的将士心里怎么想!”

张居正道:“我不关心那些,你也莫关心朝局,我只问你,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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