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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细雨层层浸

夜色深沉,天上云层渐浓,将那月色遮掩。

昏暗光线之下,风易飞的面色暗淡,他眼中挣扎被悄悄遮掩。

“小贼……”马菲儿艰难地张开嘴巴,挪动双唇。

风易飞不敢去看马菲儿的双眼,皱着眉头就要挪开头去。阎三更眼疾脚快,抬腿踢在风易飞的小腿肚上。风易飞吃痛,这才用厌烦的语气说道:“还叫什么小贼,你烦不烦啊。少爷我不过是之前陪你玩玩,你还当真了?”

马菲儿顿时咬住下唇,任由泪水淌过脸颊。

风易飞脸颊一抽,却是没有说话。他不说话,远处的马捕头看得是心肠寸断。马菲儿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丢了,现在倒好,被一个小贼伤透了心。

“菲儿,不哭!”马捕头温声说道:“为了这些杂碎根本没有必要伤心。”

阎三更却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了。说到底在场的最高指挥还是梁饮冰,马捕头只能暂时控制住局面,等梁饮冰抽出手来,他们四大贼的处境只会变得更糟,“马捕头,既然你也说我们是杂碎了,那你也该知道,我们这些杂碎的手段何等心狠手辣。若不想你的宝贝女儿出事,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马捕头脸上表情一阵变幻。他身后身边那些士卒都将目光投在他身上,可他不下令,他们也拿捏不住此时该做什么。

而在阎三更看来,马捕头不曾说话,那便是默认。他立即对身边的风易飞吩咐道:“小飞,快去帮忙拿下梁饮冰。”事实上阎三更前去参加合围,应该更有威胁,但是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不会把劫持马菲儿这样为难人的事情交给风易飞来做了。

风易飞听到这话,也是松了口口气。对风易飞而言,远离马菲儿的目光,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二话不说,展开袖中蝉翼刀“双飞燕”,便朝不远处的战局飞奔而去。

马捕头见到风易飞突然动身,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阎三更哪里会让他如愿,他稍稍动了动刀刃,便让马捕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马捕头,我劝你还是在一边好好看着就行了。”阎三更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拖着马菲儿缓慢地挪动脚步。他始终保持正面朝向马捕头,身子绕开一个小圈,也朝战局靠近过去。

此时这般情况,马捕头因为马菲儿而投鼠忌器。围墙上那些弓弩手因为马捕头靠得太近而不敢放箭。那些刚刚冲进院落的黑甲士卒也是愣在原地。在搞清楚情况之前,他们也不敢有所动作。阎三更便是要趁着这片互相牵制的时间,尽量靠近自家兄弟。

若是能在这里结果了梁饮冰,那便皆大欢喜,若是不敌。

阎三更心中冷笑:不敌也得敌,否则老子这一肚子火气往哪撒?!

“哥几个!”阎三更已经靠近了战围的方向,高声喝道:“往死里打!”

回应阎三更的是蛮兽的一声怒吼,还有“轰隆”一声巨响。却是蛮兽高高跃起,又重重落下。他那双臂原是要砸梁饮冰,不过梁饮冰身法迅疾,一闪而过。他那双拳砸落地上,震裂大片地砖,激起飞尘阵阵。

梁饮冰自然也听到了阎三更那嘲讽的话语。他却分不出手来对付阎三更,毕竟一个蛮兽已经难缠,现在又加上了一个飞贼。

令梁饮冰最为难受的是,那蛮兽看起来如野兽一般全无理智,但是这次交手,梁饮冰分明感到蛮兽的能力有所加强。最显著的方面便是在与梁饮冰动手之时,蛮兽似是对梁饮冰的招式有了些许预判。

梁饮冰不由想到,这蛮兽靠着本能就可以打到这种地步,若是他就能够思考学习,那该厉害到何种境界?难道说要在三大流派之外,再开一条新路?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在梁饮冰脑中一闪而过,三大流派之所以成为修行主流,还是在其普适性上。怎么去想,蛮兽这种疯狂的状态,也不能推广开来。

不过,既然梁饮冰在与屠炭战斗之时还能够左思右想,便是说明这战斗并没有让他全力以赴。刚开始交手的时候,蛮兽突然变强的预判却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可是十几招后,梁饮冰再次抓住了蛮兽最大的缺陷。

蛮力有余,机巧不足。

这一次梁饮冰闪过蛮兽的砸击,便是顺势侧身一退。只不过他这一退并没有走远,就落在蛮兽一挥手便能攻到的范围之内。梁饮冰的眼睛便落在蛮兽的肩膀之上。

果不其然,蛮兽顺应本挥拳便打。

梁饮冰站在靠近蛮兽的范围之内,便是要骗蛮兽挥拳。

蛮兽挥拳,胸口空门大开。

梁饮冰嘴角一翘,脚下便传来冰层碎裂之声。只见那梁饮冰伏低身子,不退反进,整个人钻到了蛮兽胸腹之间。他没有立即刺剑,而是猛得左掌挥出,直击蛮兽下颚。

屠炭在疯血发作变成蛮兽最后,整个人的体型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整整拔高了半个身位,更是变得虎背熊腰,宽了一倍左右。如此一来,就算是身形挺拔的梁饮冰在蛮兽面前也是小鸟依人一般。

这种体魄对比之下,蛮兽在那方寸之间腾挪跌宕的灵活性便差了许多。他根本躲不开梁饮冰近身推出的这一掌。

蛮兽下巴中招,一股阴冷真元便刺入他脑海之中。他整个人为之一怔,体内疯血竟是在此时稍有凝滞。在这疯血凝滞之时,蛮兽全身力道便是用不上来,被梁饮冰轰得仰起头来。

梁饮冰这一掌,已是毁了蛮兽还手可能。他嘴角满是冷笑,这才擎起长剑,对着蛮兽的心窝猛然刺去。可就在此时,梁饮冰斜眼一瞥,见到一个人影飞奔而来。却是已经加入战围的风易飞追击救人。

然而梁饮冰不为所动,手中长剑不停,口中很是冷笑出声,“飞贼,还会杀人?”

风易飞那脸色立即一变。这是梁饮冰摆明了知道风易飞不会杀人,这才准备以伤换杀。眼看屠炭就要命丧剑下,风易飞不及细想,赶忙扔出右手蝉翼刀。

那刀刃回旋,从屠炭腋下飞过,正中梁饮冰手中长剑剑脊。

“当”的一声脆响,梁饮冰这剑被蝉翼刀击歪,没有捅中蛮兽的心窝,而是从蛮兽右肩之上划过,带出大片血花。

风易飞见到蛮兽没事,暗暗松了口气,动作也是稍稍慢了下来。可是他放松了警惕,梁饮冰却没有停下。他手中长剑不止,借着蝉翼刀的冲击之力,侧向划开一个大弧,转而攻到了风易飞面前。

“小飞贼。”梁饮冰眼中遍布凶光,“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啊!”

“啪!啪!啪!”接连三声脆响,梁饮冰再次加速,那一剑直指风易飞咽喉而去。

风易飞根本没有想到梁饮冰会如此抢攻,他整个人还是保持着前冲的姿势,简直就像是自己往剑尖上送。

然而和蛮兽相比,风易飞简直灵巧的像只飞燕。他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挥起左手蝉翼刀硬接梁饮冰手中长剑。

“当”的一声,风易飞手掌一颤,手中蝉翼刀已是被震飞出去。

“哦?”梁饮冰挑了挑眉,“你修得居然是止息?”

方才一番交手,梁饮冰没有感受到风易飞刀刃上天人真元中锐气,也没有感受到金刚的韧劲,却是有着不知虚实的感觉。这便是说明风易飞修行的功法,正是三大流派中,最为神秘莫测的止息一道。

“既然如此!”梁饮冰乘胜追击,“我可不会给你机会。”

梁饮冰显然是身经百战,他如今已经有了半步天位的修为,当然明白止息一道的威力。“止息”一道以代价换取力量,换取的能力也是千奇百怪。最常见的,便是类似“闭口禅”这种,通过不说话,换取真元的迅速堆积,稳固加密。

不过从风易飞的状态来看,必定不是这种修行方向。那么面对止息高手,能力就不好想当然的乱猜了。当然,出其不意的“止息”也有这一个极大的破绽,这也是梁饮冰抢攻不断的原因。

“止息”修行者,在使用止息能力的时候,有两种方式。其一是破戒,比如那修“闭口禅”的,在六十年后一朝开口,必定有着天下无敌之能,虽然这能力只有短短片刻。鬼见愁在分裂之前,其门主便修“闭刀”,四十年不曾拔刀,其威慑力怕是天天人也不敢触其锋芒。

第二种方式,便是可以在平时使用,称为“惊鸿”,虽然没有“破戒”那么强大,但往往会有特殊的能力表现。而要发动“惊鸿”往往需要某种媒介。比如那吴国大将军闻天,便是以一副鬼面为媒介,每次戴上便会战力飙升。

又有阎三更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高手项昌意,传闻有一特制酒壶,只需用那酒壶饮酒,其真元便会带上极强的侵略性,如那熔岩一般。

不过,一切“惊鸿”的前提,便是需要触发媒介。

梁饮冰深知这一点,根本不准备给风易飞触发媒介的机会。

风易飞此时手中两柄兵刃都已失去,自然无法和梁饮冰硬拼。他只能向后飞退,可他身后还有一堆慌乱窜来的狱卒捕快。他只希望梁饮冰会将这些“助手”放在心上,让他寻到一丝机会。

可惜,梁饮冰已是铁石心肠。

“风易飞啊风易飞。”梁饮冰冷哼出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说话间,梁饮冰再次追击而至。他手中长剑转刺为扫,便是要将前排乱兵范围全都包括进去,绝不给风易飞一点翻盘的机会。

那些乱兵也是大惊失色,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向后飞退,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剑锋距离风易飞越来越近。

梁饮冰面上笑意渐浓。

“梁先生,看来是忘了本公子了啊。”那些乱兵之中,猛得窜出一道人影来。他错开一个角度,抓着手中赤色铁扇已是出现在梁饮冰身侧。

何必知与乱局之中,突袭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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