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狂叫着扑向大海，四肢翻腾一路狗刨，妄想击起滔天巨浪。
光头邪恶地笑了。
乔侨问他笑什么，光头说：“蚂蚁从树上跳下去亲吻大象，禁不住轻轻咬了大象一下。大象刚好踩到一块尖石块长啸一声，蚂蚁关心地问：‘亲爱的，我咬疼你了吗？’”
“低俗，恶心。”乔侨掉头向两女生走去。
张盈朝光头拍过一掌水，大声问：“还敢比吗？”
“比就比，谁怕谁啊！你说个比法，是游到烟台呢，还是去钓鱼岛转一圈？”光头口气大到没边。
张盈手一指：“看见那堆礁石了吗？谁先上去谁赢。”
光头顺着一望，西南海面果然有一片篮球场大小的黑色礁石，目测距离至少有八九百米。
“就那儿啊，我一个猛子就游过了。你行吗？不行别逞能，这是大海不是游泳池。不行认输得了，我可以不让你请客，我这人其实心肠特软。”
许欣说：“光头你要真大度，就主动取消打赌。”
光头摸着脑袋说：“也不是不可以。”
张盈没搭话，继续向前走，走到海水齐腰深的时候，轻轻往前一扑黑鱼一般游走了。
乔侨望望远处的礁石问：“张盈游泳怎么样啊？礁石够远的。”
许欣说：“张盈说她先学会游泳，后学会走路。她家是水库管理处的。”
“水库里游泳和海里游泳不一样。”祝俊站在稍远处说。
“没错。”大副走到水边，看着越游越远的张盈说，“水库和泳池的水是静的，海水是动的，没风也有波浪，头一次下海游的人不一定适应。”
猴子从海里钻出来推光头一把：“快跟着去啊，张盈安全就交给你了。”
光头向前快跑几步，脚底被水流绊倒，挥着胳膊猛往前划，扑通扑通半天，呛了一大口海水，惨叫一声双脚乱蹬，竟然踩到沙底站了起来，站稳了发现水才刚刚漫到胸脯。
“光头，你不是一个猛子扎五百米么？”
“那、那是吹牛，我这技术，村口大池塘学、学的。”光头咳着想把灌进的海水吐出来。
“靠，没事儿吹什么牛啊！你会把张盈害死的！”
光头顾不上吐水了，双手合一块冲着游远了的张盈高喊：“张盈，回来吧！你已经赢了！赶快游回来！”
许欣和猴子帮着一起喊。
不知道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不理会，反正张盈头也没回，渐渐变成蓝蓝的海面上一个起伏的大黑点。
许欣四下张望，没有瞭望台，没有救生艇，没有救生员，忽然心悬了起来，海面上的黑点不见了！默数到三正想喊救人，黑点又从水里冒了出来，不过移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显然大家都看见了，猴子急得转圈：“我这两下子，游不了那么远啊。都怪你光头，出了事你要负全责。”
光头有些委屈：“谁想她这么好胜啊，我都准备认输了，她嗖地一下就游出去了。”
许欣从身边抓起一个游泳圈，径直往海水深处走去，一排波浪涌过，她打个趔趄险些滑倒，乔侨赶紧过去伸手扶住她。
大副蹬掉靴子，在沙滩上解扣子脱衣服。
“我去吧。”祝俊绰起另一个泳圈下水了。
祝俊将泳圈套在头顶尽量少挨水，这样可以游得更快一点，甩开长臂以速度最快的自由泳，如一枚鱼雷，一条直线向张盈追过去。
张盈已游过了一多半，走走停停，前进的速度更慢了。
“祝俊游泳好吗？”许欣紧张地问。
“反正比我强。”猴子说，“去年老大办了五张游泳卡，寒假前全用光了。老大说，游泳是最好的健身运动。”
许欣稍稍放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海面。
看到许欣紧张关切的神情，乔侨想起昨晚张盈说的那句话——“许欣喜欢你们三个中的一个人。”
这个人，是老大么？
远处的海面上，一个跳动的白点，飞快接近更前方一个漂浮黑点，两点距离越来越近。浪头忽然大了起来，一层白浪吞没了黑点，接着淹没白点。所有人心都悬起来，突来的风儿让人感到凉意。
谢天谢天，黑点，接着白点，重新浮出了水面。又一道白浪压过去，海边人的心跟着黑白两点即时一起一伏，真希望能有路飞一样可伸缩的超长手臂，一下把两人揪回海滩。
白点终于追上了黑点，差不多近到了礁石边上。又过了两分钟，两个小点站在了黑色礁石上，隐约朝这边摆手示意。
海边五个人，同时松了口气，猴子向后一栽浸泡在海水里。
“一点小风，算是幸运。”大副伸手试试风向，“以后别再玩这种危险的游戏，除非你是浪里白条。”
猴子憋不住气从水下探出头，用脚一碰光头：“立功赎罪中午请饭吧。”
光头连声说：“应该的，输了就该请客，反正只请张盈一个人。”
太抠门了！猴子跳起来想把光头板倒，没想到光头先下脚为强，脚下一绊猴子又摔个仰倒。
光头哈哈大笑。
就着海浪的哗哗声，乔侨问许欣：“刚才你最担心谁呢？”
“都担心啊。”许欣回转身，很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乔侨想知道，许欣喜欢的，是他们中哪一个。
昨晚听了张盈那么说，乔侨马上追问张盈：你怎么知道的？许欣喜欢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张盈问：“许欣邀请过你们来青岛玩，来看樱花吧？”乔侨想想有这事，点点头。
张盈说：“五一放假前几天，王大伟联系许欣商谈做啤酒形象代言人的事，许欣没有马上答应，说要考虑考虑。我挺奇怪的，因为许欣很想做这份工作，之前准备面试下了很大功夫，现在人家通知有戏了，怎么反而犹豫了？我问她怎么回事，许欣说，五一可能有朋友来青岛，如果打工就没有时间陪朋友了。我听了更惊奇了，除了海洋兴趣小组的人，许欣几乎没有朋友。我问她什么朋友这么重要，需要你这样隆重考虑？难道是你男朋友，你一直瞒着我？”
听到这里，乔侨心热狂跳，“她怎么说？”
“她说，男朋友当然不是。不过，可能来青岛玩的三个男生，有一个是她很喜欢的人。”
“谁？”乔侨急急问。
张盈瞟了乔侨一眼，说：“不是你。”
乔侨的心一下沉到北冰洋底。
张盈看乔侨忽然惨白吓人，赶紧说：“也不是猴子和祝俊啦，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许欣根本没有说。”
乔侨心时好受一些，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很大的希望。“后来呢？”
“后来我再问，许欣什么都不说了。再后来，你们一直没有说来，许欣在最后一刻答应做Bitburger模特。定下来玩就早打电话么，搞什么惊喜？搞得许欣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张盈说。
乔侨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在北京如此商量，而许欣在青岛却是这般情况。
“正是因为你们，许欣推掉了Bitburger后三天的工作，按她以前的个性，她约对不会这么做的！她之所以这以做了，说明她真的喜欢你们中的某个人。”
“张盈，你猜这个人会是谁？”
“我哪猜得出。这个问题，你明天可以亲自去问本尊。”
所以，乔侨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向许欣问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