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拂了拂衣袖，一双/修长的手指在白灼肩上盘旋，“好玩吗？”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白灼生气地打开我的手，“公子，我们好心款待你，你却在我们子夜城这般行为。”
入戏太深，看来我要点醒你才对。
我一把掐住杨子夜的脖子，杨子夜在我手上很安静就仿佛睡着了似的，白灼的眼睛红了，“放了他！”一张脸迅速黑下来。
云淮上仙冷不丁地抽出“忘尘”抵/着他的喉咙，我的手渐渐松开。
“怪物披起人皮倒也有模有样。”我毫不客气地说。
日色渐渐阴/郁下来，风也作草木沙沙响，一时间的毛/骨悚然恍如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白灼的身体渐渐膨/胀，他抡起拳头砸向我们，“明明一切可以这样不动声响的存在，你们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
“江生羡，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说孩子可怜无辜，那被你杀害的这个少女呢，她的命就不值钱吗？”
“你什么意思？”云淮上仙将我拉到身后，我拽着他的衣角不发一言。
“你们所见到的生命都是鲜活的，只是你们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救死扶伤实则却是杀人夺命。”白灼哈哈大笑，癫狂的模样看上去不乏悲伤。
我正苦恼怎么诛杀这样一个大怪物，杨子夜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们都把他忽略了：“白灼，不要执着了，放过我们，放过你自己。”他的声音竟变得这样苍老无力。
云淮上仙看着杨子夜有些迟疑，“城主，你……”我同云淮上仙一样很好奇这杨子夜怎么一时之间满脸皱纹，一个青年才俊一瞬间垂垂老矣。
白灼失声大叫，“杨子夜，你再等等我……”
突然，他朝我们一笑，脸上尽是凄凉：“听听我们的故事吧。”
白灼本不是子夜城的人，是杨子夜从猎场捡回浑身是伤的他。那时候白灼整人缩在屋里不敢见人只有夜里才敢出去看看星空，杨子夜在亭中看书眉眼弯弯指着玉桌上一盒桂花糕招呼他去吃。白灼的长发随意搭在肩上，咽了咽口水，愣愣地坐过去。
杨子夜放下手里的书卷，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口边。夜半，一阵寒风刮起，白灼不由得抖了抖，落花轻轻飘落。杨子夜解下/身上宽大的黑袍为白灼披上，摸着他的长发，“你这般瘦弱莫要着凉。”
白灼舔了舔嘴角的桂花糕，往手里哈了哈气，“你……”
“我怎么了？”杨子夜轻笑。
“我叫白灼，谢谢你。”
“杨洵，也可叫我子夜。举手之劳罢了，你若伤好就离开吧。”杨子夜依旧盯着书卷。
“我没有地方去。”白灼低着头，声如细蚊。
杨子夜将桂花糕推至白灼手边，“那就留下来，子夜城就是你的家。”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形影不离，他教他各种武艺，他带他喝酒吃肉，他们一起看落花丝雨一起看夕阳西下。白灼的性格很是活跃，城中的姑娘不少暗许芳心。
“白灼，你该成家了吧。”
白灼险些被这句话噎到，“子夜，你开什么玩笑？”
“你同我是不一样的，你还年轻。”
白灼攥着拳头，眉头紧锁，“你说过，不会干预我的生活。现在，这算什么？”
“白灼，你是我子夜城最尊贵的公子，我子夜城主的兄弟。有朝一日，我若老去死去，还望你守好他们。为你娶妻，也是希望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有个人可以关心你。”杨子夜只当他是孩子脾气，想着娶妻日后他定会转了这副性子。
白灼愤愤离去，那一日他烂醉在子夜城在，也不知何时被人扛回去，只隐隐约约有人摸着他的头。
饭桌之谈，杨子夜下定了决心，为他娶了美貌的姑娘。他挑开新娘的盖头，苦涩一笑，“真是可笑。”
“夫君……”新娘有些怕他，只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一双无情的手摸着她雪/白的脖子，“你不该嫁给我。”
新婚当夜，他亲自挑开盖头亲自了结她年轻的生命。杨子夜气的直咳嗽，狠狠地抽打着他，“你为什么？为什么？”
白灼嘴角滴着血，“我说过，没人可以逼我。你也说过，不会干/预我的生活，杨洵，你不是从不骗我吗？”
“可我不可能这么一直照顾你。”杨洵黯然地坐在地上。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说会好好照顾我吗，这些话都是你说的。”白灼竭力大喊。
杨子夜没有说话，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大殿，只剩下白灼一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他的眼里湿润一片，说好了的信了的到头来都是谎言。
像很多次坐在城楼之上，看着万千灯火心有千千结。白灼的背影看起来无比孤独，一双眼睛写满霜尘，杨洵走到他身边轻轻唤他。
有些事瞒不住了，不去将一切摊开。
“白灼，可还疼。”打在他身上的每一鞭子他何尝不心痛，取出金疮药小心地揭开他身上的衣服为他上药。
杨子夜面色苍白，“今天我已满二十有五，活的太久了……”
白灼扶住他虚弱的身子，“你怎么了？杨子夜！”
不敢揣测，也不敢去听但又不能不听，“我们每一届子夜城主都活不过二十五，幸好你不是子夜城的人，帮我守好子夜城吧。”
白灼愣住，眼前的人无力地倒在他身上，他惶恐地瞪大了眼睛。杨子夜依旧温和的摸着他的头，“我在，陪你看万千灯火；我不在，万千灯火陪你看我……们往日。”
杨子夜的身体一点一点冰冷一点一点僵硬，白灼面如死灰，许久许久才说：“我会救你的，杨子夜，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