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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信重回齐天城,重新穿上了皇袍,他坐在齐天殿最高的台阶上,望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他的眼睛不如以往那般深邃,眉头也没有紧邹,直到太阳西斜,将他的倒影拉得很长很长,他都没有意识到,天已经快黑了。

不知到什么时候,一名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走到他身后,他也不知道,女子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便泪眼婆娑。她抬手轻轻一挥,示意身后的宫女退下,然后用袖角擦去眼中泪水,续而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的坐下。

待太阳彻底落下时,齐天城的气温骤降,风也比白天时大了很多。

这时张远志出现,他想告诉刘信,事情都准备好了,只是看到刘楚当今的皇帝和皇后坐在一起后,他犹豫了一下,随后退到一个角落,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如果时候到了,刘信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再上去提醒。

太阴宫中,宫主韦松放下师弟不久前送来的情报,在三日前,张远志说领命开问道宴时,他就知道张远志已经决心成为一名毒士了;然后一头梦三千飞向玄天宗方向,加上今日刘信回齐天城,老人家也大概知道刘信想做什么了。

老人家轻叹一口气,起身推开房门走出去,望着前些年种下的花草有些出神,花草在今年才开花,或者说今年才冒出土。这花草被称为破狱,种子近乎一个鹌鹑蛋那么大,而外壳就差不多占据了十之有九,是最难养的花,也是最有脾气的花,所有又叫天命花,开不开花全看命。有人悉心种养,十年不冒出来,韦松平日不管不顾,今年却冒出来,还结花骨朵了。

稍许,韦松回过神,微微仰头看着已经挂满天空的星星,喃喃自语道:“破而后立,瞒天过海,我知道你一定会走这一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刘信,我低估你了,你确实是刘楚的皇帝,可惜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做不了沈定西那样的人,小老儿成为太阴宫宫主那一天,就必须去做身为一名宫主该做的事情。”

这时,韦松的师弟孙朝阳在校园外恭敬地轻声唤道:“师兄,是否行动?”

韦松点了点头,再次叮嘱道:“让他们不用收拾的太仔细,把没有背下的书带上便是,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太阴宫的根基带上了,今夜没有带走的,有一天一定能回来。”

孙朝阳点头称是,然而他没有立刻转身去办事,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师兄,可还有其他吩咐?今夜离开齐天城后,师兄再办什么,恐怕就难了。”

韦松闻声转头瞥了孙朝阳一样,然后一边重新向茅屋里走去,一边坦然道:“这个局,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入,我的职责只是让太阴宫离开这里,再用我有限的时间让太阴宫重新壮大起来。至于沈定西那边,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只能旁观,他沈定西要为天下讨一个公道,而我只想还太阴宫一个自由。换句话说,即便沈定西输了,只要太阴宫还在,日后还会出杨定西,李定西,但是太阴宫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这件事,我们只有自己做。”

孙朝阳猛然抬起头,大声叫住正要跨进茅屋里的韦松,道:“这和计划里不一样!我们答应过定西先生的!”

韦松停下脚步,续而慢慢转过身,他盯着一脸焦虑的孙朝阳,自沈定西率军出征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师弟在努力收集着有利于沈定西的情报。稍许,老人家轻叹一口气,徐徐道:“朝阳,我答应过沈定西什么了?我只答应他不轻易入局。”

孙朝阳张口便道出可是,然后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韦松便打断道:“朝阳,不管我是否要入这个局,你要明白,现在都不是入局的时机。”

说着,韦松停顿了一下,随后掩不住哀伤地继续说道:“朝阳,我已经八十一岁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若不做这件事,日后恐怕没人能做这件事。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收一个弟子,但是资质最好的不过一个聪明过人的张远志,可他绝不是下一任太阴宫宫主,而悉心放养的祁阳龙,还没到收纳的时候,却偏偏被沈定西截走了,那是命,我认。……多说无益,你先随我进来。”

孙朝阳紧随韦松入茅屋,待关门后,他看见韦松取了一卷地图,随后在桌上铺开,等走到桌案旁后,韦松指着西凉的荒漠之地,道:“天下大劫将出现,富饶之地随时都会在劫难中灰飞烟灭,奈何今时今日的太阴宫连自保都难,谈何昌盛天下?所以我们只有去西凉荒漠修养身息,大概有二十年到三十年的太平时间,如果运气好,一个全新的太阴宫将出现,不同于王栩所创的太阴宫。”

孙朝阳闻此一愣,韦松身为宫主,竟然直呼祖师名讳,以前可从没这样过。韦松抬头瞥了孙朝阳一眼,道:“有些事情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王栩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人便是,待离开齐天城后,我会一一向你道明,包括其他以前没有告诉过你的事情,你也该知道这些事情,毕竟我若突然离世,太阴宫还需要你主持。”

说完,韦松又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不管此番征讨,沈定西成与不成,沈定西至多还有十年寿命,谁都无法再更改沈定西的定局,包括他自己。而十年后,春秋楼里必然大成的祁阳龙会下山,而那时的祁阳龙会做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时却不是祁阳龙的一言天下,而能制衡祁阳龙的,不是李贤的弟子毛三郎,那孩子起码得再过二十年才能和祁阳龙扳手腕,能制衡祁阳龙的,必定是尚存的黄门十二脉之后,所以那才是生灵涂炭的开始。”

孙朝阳一怔,脱口问道:“世上真的还有黄门十二脉?”

韦松神态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道:“不然你以为真有那么多聚百家所长自成一脉的能人隐士?不诚心拜入一脉,真能得一家所长?先不与你说这些了,你只需要记住,到时候不管什么情况,只要没人踏过西凉荒漠,我们都不能出去。”

孙朝阳皱了皱眉头,问道:“若那里没有如师兄一般的人,我们岂不是形同自灭?”

韦松微微一笑,又指着地图到:“西凉荒漠之地之所太平,是因为此地接壤昆仑与九霄山,所以以往的天下大乱再怎么乱,与外面相比,西凉荒漠之地都绝对称得上太平。”

孙朝阳又问道:“那我们就要一直等到一个能让太阴宫走出去的人不成?时间若长了,我太阴宫恐怕夜不知断了多长传承吧。”

韦松收起地图,看了看屋外,道:“你先出去吧,有些事情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孙朝阳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领命去办事。

带孙朝阳走后,韦松又眉头紧邹,心中想道,我到是真的希望自己多虑了,孙朝阳,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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