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两个颀长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赤，你确定是这儿吗？”
“放心吧！明轩的那个老家伙欠了我不小的人情，给出的消息不会出错的。”
那个老家伙做了数十年的商人，为人处事何等精明，才不会做亏本买卖呢！但好在这老家伙还存有一分良知，知道收了他的朝乾珠就该尽心助他。
“可是……”殷含笑抿了抿唇，“这座山——未免也太荒凉了些吧？”
话说梁溪南对所有的山都情有独钟啊！之前诓家姐上龙冯山，如今绑架云贞也安置在了一座山上，就连靖南山庄也建在了山巅之上。
而且这座山的确有些荒凉太过了，百里之内难闻水潺鸟鸣之声，参天之树都见不着几棵。
“荒凉就对了！”鸢尾低声笑道，“若是他梁溪南真的大张旗鼓重兵把守，目标岂非太大？倒不如撤去明兵，换为暗守，既不会引人注目，也不会打草惊蛇。”
倘若的确如此，那梁溪南的这招也太逊了！
正行间，鸢尾突然停了下来：“等等！”
“怎么了？”猝然被拦下的殷含笑瞬间便紧张了起来，右手也闪电般地摸上了腰畔的银镖。
鸢尾蹲下了身来，忽的抽出怀中的匕首，朝自己的胳膊狠狠划了一刀，瞬间鲜血直流，从伤口迅速倾洒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殷含笑大惊，不由脱口轻呼道。
鸢尾皱着眉，做了一个收声的动作。没多久，草丛里忽然扑扑簌簌传出了奇怪的声响，殷含笑细睛一看，竟是一条拇指粗的小蛇，大概只有五寸长，不时吐着红色的信子，弓曲着细长的身子迅速游爬过来，直直冲着伤口还在不停流血的鸢尾而来，攻势凶猛。
“月，砍七寸！”
几乎在同时，殷含笑出手极快，倏然间手起刀落，这条小蛇已经首身分离，连反抗都来不及就一命呜呼了。青绿色的血液缓缓从小蛇破碎的尸体中渗了出来。
“月，离远些！这蛇血毒性极强，一旦沾上一星半点，药石无医！”
“知道！”殷含笑往后退了一步，嫌弃地看了自己手中方才用来斩杀毒蛇的短刀，刃上已经沾上了绿色的残血，逐渐泛出了黄绿的锈痕，看来这把刀已经被腐蚀得不能再用了。“赤，这蛇……”
“是南疆罕见的子母蛊，这蛇便是子蛊。子蛊生性嗜血，因此我方才用了自己的血将它引了出来。”鸢尾一边从殷含笑手中把那刀接了过来，用刀尖将小蛇垂软的头颅往旁边移了移，一边解释。“别掉以轻心！子蛊与母蛊向来形影不离，既然子蛊已经出现，母蛊必定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又从草丛中探出了一条比方才那条稍大些的蛇，就在鸢尾和殷含笑不远处停了下来，来回游走着，警惕地望着二人。
“月，你知道如何除了这条母蛊吗？”鸢尾转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殷含笑生生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少装模作样的，快说！”
唉，就不能配合一下嘛！鸢尾撇了撇嘴，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月，你往后退！”
虽然不知道鸢尾这家伙又想做什么，但殷含笑还是依言退后了几步，看鸢尾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鸢尾从袖中不知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像块鹅卵石，其上却纹了许多花哨的图案，似乎还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他弯下腰，将那块鹅卵石状的东西在母蛊不远处晃了晃。母蛊好像对这个东西的气味很是敏感，一闻到这个味道，很快就兴奋了起来，游走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慢慢向鸢尾的方向靠近过来。
就在母蛊马上就要张口噬到鸢尾拿着那块“鹅卵石”的手指的一瞬间，鸢尾突然断喝一声：“月，现在！”
“好！”
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咻”地一声从鸢尾耳边擦脸而过，准确地穿过了母蛊的身体，巨大的力道生生将母蛊的尸体带了起来，直直钉到了面前的一棵树的树干上。
鸢尾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月，你下手轻些行么？你方才若是手偏了半分，我这张风流倜傥的脸可就毁了！”
“怕什么！”殷含笑嗤笑一声，“你我搭档多年，几时见我失手过？再说了，我们四大护卫行走江湖靠的是实力又不是容貌，怕什么毁容啊！”
“月，这话你还是留着给家姐说吧！”鸢尾摊了摊手，轻笑。“谁让咱们家姐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你我不都是如此，何必互相伤害呢！”
呃……这倒也是……
殷含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眼神瞟向鸢尾刚从树干上取下的那把匕首：“赤，你一并毁了我的两把兵刃，打算如何还我？”
“把我自己送你好不好？”鸢尾调笑道。
殷含笑断然拒绝：“算了吧！你也就长得顺眼些，顶多卖你去做小倌，也得不上几个钱！”
鸢尾瞬间黑线，看来是和家姐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连性情都学了个七八分像，尤其是——见钱眼开这一点，简直是学到了精髓！
“话说回来，赤——”殷含笑望着那两条子母蛊的尸体，“这个地方为何会出现子母蛊？你又是如何得知这里有子母蛊的存在？”
“这么说吧——”鸢尾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着匕首上的血渍。“我自小的体质便与旁人不同，生来不畏毒物，对毒物的敏感度也远超出旁人数百倍。至于这个地方为何会有子母蛊的存在——大抵是梁溪南用来驱逐外来者的手段吧！”
不过子母蛊在南疆极为珍贵，一般的初学者很少能够见到，更不用说制成听从其命令的子母蛊了。梁溪南不过是绑架了一个小小的厨娘而已，用得着花这么大手笔吗？
“不过，我有办法验证——”
“验证什么？”
“子母蛊除了毒性极强之外，对其蛊主也是绝对的忠诚。所以有的时候，蛊主将子母蛊一起放出来不是为了用蛊毒杀人，而是为了——探查。”
准确的说，只要循着子母蛊方才来过的路的痕迹寻过去，八成就可以找到蛊主的藏身之处！